郑知秋解释。
“是一伙来自南方的客商,听说了县衙有奇花,就想让我们拿过去看看。”
难怪刚才那些差役都那么小心翼翼。
秦迦南点了点头。
却也为郑知秋和武安县的未来捏了一把冷汗。
“郑叔,那个王县令给你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你接下来可不容易啊。”
郑知秋再度叹气。
“我既然成了这的县令,总不能撂挑子不干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到这,他转移了话题。
“迦南,这两日风雪这么大,你怎么想起今天来看我了?”
秦迦南说起自己要下江南的事。
“可是年节都没过,这么急......”
说到这,郑知秋就停了下来。
看向秦迦南的眼神格外心疼。
“那你此行.......要事事小心,定要保全自身。郑叔,没法护着你了。”
秦迦南知道他猜到了。
鼻头有些酸。
“郑叔我没事,在京城我都好好的,去了旁的地方那不是更自在?”
“你......”
郑府尹欲言又止,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眉头拧的更深了。
中午秦迦南让元宝去外面酒馆送来了三桌丰盛的席面。
杨班头等跟着郑知秋来武安的差役们颇为不好意思。
县衙原有的差役们也都不敢动筷。
秦迦南轻笑。
“不管是熟人还是新人,大家都不必跟我客气,吃吧,县衙冷,一会儿就凉了。”
郑知秋抬抬手。
“这段时间你们跟在我身边一刻也没停过,也受累了。我可舍不得给你们吃席面,如今好不容易吃上一回,别客气了,吃吧。”
有了郑知秋下令。
众人这才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
一番交谈下来。
秦迦南才得知。
诸如王大陆这样的县令,武安县历经三任。
所以才会过得这般窘迫。
“这可是天子脚下,那些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就没旁的官员参奏?”
徐宁天愤愤出声。
当即便有个差役回他。
“徐公子有所不知,隔壁大河县还不如咱们呢,听说他们的那的百姓,每到冬日都组团去京城要饭呢。”
徐宁天瞪大双眼。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郑大人,要不我跟我爹说说,让他帮帮你?”
这话一说出来。
刚才还在吃饭的武安县差役们齐刷刷看了过来。
为首的急了。
“不成不成!我们武安好不容易来个好官,不能就这么走了!”
徐宁天也不客气。
“郑大人要是留在这,一辈子也别想升上去。”
“这......”
差役们面面相觑。
喝的半醉的郑知秋摆摆手。
“你们别听徐公子的,我既然来了,除非让你们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否则我才不走。”
差役们这才放下心来。
可这饭吃的总归是不踏实。
时不时拿眼偷瞄郑知秋。
郑知秋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不走。”
秦迦南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郑知秋没有诓人。
可一想到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她心里又过意不去。
想着在暖房看到的十几盆花草。
秦迦南提议将这些寄存在凝香园白管事那里。
有他在,不止能把这些娇贵的花草照顾好。
更能趁着年关将近卖个好价钱。
郑知秋大喜过望。
非要给秦迦南敬酒。
徐宁天却忽然跳出来。
要跟郑知秋喝酒。
很快郑知秋就被徐宁天灌醉了。
趁旁人不注意。
徐宁天还偷偷来了一句。
“别以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想把我留在武安,没门!”
算计被戳破。
秦迦南也只好作罢。
直到秦迦南一行人离开半个时辰后。
郑知秋才醒了酒。
看到秦迦南留下的三万两。
他登时红了眼。
“那丫头下江南,危机重重,把银子给了我,她可怎么办啊?”
杨班头也是格外动容。
“大人,秦小姐说了,在她心里,您和亲叔叔无异。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银子让您放心用。若是银子用完了,就让人去东平侯府找孙嬷嬷。”
“我欠那丫头的太多了。”
郑知秋嗓音哽咽。
“不过有了这些银子,今年冬天总能让百姓们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杨班头灵机一动。
“大人,县里不是会捐款立碑吗?秦小姐捐了这么多银子,咱们也给她立一块怎么样?”
郑知秋点头。
“你说的对,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秦小姐离开前还特意交代,让您给刑部尚书去一封信,说徐公子跟她走了,您拼命拦都没拦住。”
杨班头说完,又一脸疑惑。
“大人,秦小姐为何不让徐公子自己写信?非要您写呢。”
郑知秋温声解释。
“那丫头是想借着徐宁天,让我给徐尚书卖个好,早点离开武安县。”
徐宁天身份不同。
秦迦南又特意交代。
郑知秋派了杨班头赶紧往京城送信。
得知徐宁天追着秦迦南跑了。
徐尚书气的砸了茶盏。
“我跟他说了多少次了,那丫头的命早有人预定了,还敢追上去,他不要命了!”
徐宁雪急声劝说。
“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得赶紧把小天找回来。”
徐尚书没好气。
“出京的路那么多,外面又开始下雪,怎么找啊?”
“难道就要傻等着看小天出事吗?”
徐宁雪急的红了眼。
徐尚书长出一口气。
“倒也不一定会出事。”
徐宁雪一愣。
徐尚书解释道:“旁的不敢保证,但秦迦南那丫头最是狡猾,不可能不清楚此行有多危险。若她让那臭小子跟着,说明就不会有事。”
“可那丫头再厉害也刚及笄,爹,你怎么能这么信任一个外人?”
徐宁雪说完,沈盈盈也泼冷水。
“就是,舅舅要是出了事,秦迦南那个野丫头赔得起吗?”
徐尚书冷声呵斥。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等风雪停了,在派人出去打探吧。”
离开武安县后,停了一上午的风雪再度袭来。
冷风席卷着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
马蹄也开始打滑,一路颠簸。
临近傍晚。
秦迦南也只好跟着其他行人暂时在路边的客栈歇脚。
一行人进了客栈没多久。
就陆续有人进门。
其中两队人最为显眼。
他们每队都有个十五六个外貌精悍的年轻男人。
步伐沉稳,看得出来都是练家子。
只不过在穿着打扮上大不不同。
一队身着暗绒劲装,脚踩乌皮军靴。
腰间官制狭刀在玄色大氅下若隐若现。
另一队则身着清一色的灰皮鼠袄。
落座时,袖中暗藏的短刃与桌面碰撞发出几不可闻的响动。
得亏店面够大。
才能让所有人都位置有位置坐下。
这么多客人进门。
店掌柜和店小二笑的牙不见眼。
穿梭其中,殷勤的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