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冷,连个罩衣都没来的及穿。
她快速点起八角灯,朝秦迦南看去。
见她无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小姐没事就好!”
烛火照亮了对方脸上的惊慌和担忧。
秦迦南笑着安慰。
“嬷嬷莫慌,一个小毛贼而已,有元宝在,伤不到人。”
“哪里来的小毛贼,怎会偏偏来小姐这,可恶!”
孙嬷嬷气坏了。
秦迦南遥望着春蝶园的方向。
“只怕是家贼。”
“嗯?”
孙嬷嬷一愣。
秦迦南不想让孙嬷嬷掺和这些烂事。
“没什么,嬷嬷将心放在肚子里,有元宝在,来多少都没用。”
“可是只有一个元宝,还是太少了,不行,必须得再添点人手,明日我就去找人牙子,找几个功夫好的丫鬟婆子,护着小姐。”
孙嬷嬷话音未落,元宝身披夜色进屋。
秦迦南抬眼看去。
“如何?”
元宝一脸挫败。
“让人给跑了,不过我刺了她一刀,她应该也伤的不轻。”
孙嬷嬷后怕的拍拍胸口。
“可算是走了,不然这一晚上小姐也别想安生了。”
秦迦南轻笑。
“既然危险已经解除,我也没事了,夜色深了,嬷嬷还是早些回去吧。”
“可是万一那小贼还有同伙,小姐还是不安全的,我还是守在这。”
元宝很认真的跟她说。
“嬷嬷没人了,就那一个,我都看了。”
“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不放心。小姐好不容易找回来,要是在出点事,我就没脸再去见老夫人了。”
孙嬷嬷很担心,秦迦南劝了许久,才把人劝走。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秦迦南这才看向打哈欠的元宝。
“说说,都发现了什么。”
“那人功夫很好,也就比我差一丢丢。是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很清新......”
说到这,元宝忽然一顿。
“对,我想起来了,玉姨娘身上就是那个味道。”
秦迦南扬了扬眉。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她那秀眉柔弱的模样。
她会是刺客?
秦迦南拿出纸笔。
“详细说说刺客的模样。”
须臾在元宝的叙述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物肖像跃然纸上。
元宝惊呼。
“对,就是玉姨娘,错不了!”
秦迦南垂眸看着人像。
元宝功夫不弱。
能被她说差一点的,说明玉姨娘的功夫极好。
此外,她还是南诏人。
外祖母为何要留这么个人在身边。
秦迦南想不通。
她也不拧巴,第二天饭都没吃,直奔长兴侯府。
当然她第一个要见的就是玉姨娘。
不出意外,玉姨娘没有出来见她。
秦迦南二话不说就去了凝晖堂。
听她问起玉姨娘和南诏的关系。
杜灵韵愣了许久。
“你为何要打探这些?莫不是向心柔对付你了?”
秦迦南打马虎眼。
“上次您说完之后我就好奇,一直都想不通,这不又来问您了。外祖母,您就告诉我吧。不然我寝食难安。”
“你这孩子,知道那么多只会徒增烦恼。”
不管杜灵韵如何劝说,秦迦南依旧固执的没改口。
“罢了,既然你一心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杜灵韵平定南诏之后,平南王府声震南疆。
虽然杜灵韵解甲归京,却始终不得景宁帝信任。
玉姨娘名义上是已故长兴侯府老夫人的娘家远房侄女。
实则是南诏进贡的舞女。
当初她给长兴侯做姨娘。
实则也是景宁帝在推波助澜。
名义上二人共侍一夫。
实则是打压之举。
同时景宁帝也想借玉姨娘来钳制杜灵韵。
景宁帝自以为做的干净。
实则早就被杜灵韵探查。
这么多年她不动声色,也是在向景宁帝献忠。
不管是她还是平南王府都绝无不臣之心。
秦迦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都替外祖母委屈。
明明是大宁功臣,却不得信任。
还要借着玉姨娘来恶心人。
这番作为,属实让人觉得下作。
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只是送来了一个妾室。
杜灵韵只要还是大宁臣子。
就不得不听之任之。
“外祖母,这么多年委屈您了。”
杜灵韵轻笑。
“我生来便是属于南疆之地,只要南疆安稳,百姓安居,我个人荣辱又有何妨?”
秦迦南肃然起敬。
就是因为外祖母这样的人,大宁边境才数十年如一日的安定。
只是金銮殿上那位对待有功之臣尚且如此。
对待普通百姓又能好到哪儿去?
杜灵韵继续说。
“好在这些年玉姨娘还算安分,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真的安分就不会昨晚去刺杀她了。
当然秦迦南不能说出来,省的外祖母担心。
想到冯家之事,秦迦南继续说。
“玉姨娘安分,那外祖母有没有想过,她们可能是在声东击西。”
杜灵韵脸色稍变。
“你想到了什么?”
“向心柔诈死后,冯家军内斗严重,也就最近几年才趋于平稳。一旦冯立文出事,抗击吐蕃的力量就会大幅削弱,若南诏与吐蕃联手,南疆依旧岌岌可危。”
大宁四方皆有劲敌,虎视眈眈。
北有契丹。
西有吐蕃。
南有南诏。
东有高丽。
还得加上西北日益强大的西夏。
杜灵韵神色凝重。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会派人去查这些年向心柔藏匿的轨迹,若情况属实,外祖母知道怎么做。”
向心柔很快也得知了秦迦南安然无恙,刺客受伤的消息。
她怔愣了许久。
怎么会?
娘那么厉害,居然还拿捏不了一个丫头片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以前秦时文忌惮秦迦南,她嗤之以鼻。
如今她才深刻的意识到。
秦迦南绝不是可以任人拿捏之人。
尤其是她现在有把柄在秦迦南手上。
若再找人出手,只怕会适得其反。
杀又杀不掉。
谈又谈不妥。
想到秦迦南的威胁。
向心柔只觉得烦躁不已。
最终也只能劝说秦时文交银子平事。
秦时文狐疑的看着她。
“先前你不是不同意交银子吗?怎的这才一晚上就改了主意?”
向心柔无奈也只好将昨晚之事说了出来。
当然,她没说是玉姨娘出的手。
秦时文恼了。
“你说你招惹那孽障做什么?若是让她知道是你出的手,五万两银子都未必能解决了此事!”
向心柔挨了好一顿呵斥。
“文哥,我也是不想让你为难。”
秦时文无奈。
“那你现在只会让我更为难。”
向心柔气的憋红了脸。
冯利民失踪,梁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秦迦南很快让人将梁慧星约了出来。
梁慧星颇觉不好意思。
“迦南,都怪我没尽到责任,这才让他在眼皮底下跑了。”
“行了,梁姨,这些无意义的话不必再说。”
秦迦南打断了她。
“我只想知道冯利民和向心柔当年的事你有没有打探清楚。”
梁慧星有些犹豫和迟疑。
“迦南,并非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我......”
秦迦南没了耐性。
“且不说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就问梁姨一句,若是一直找不到冯利民,而他又在冯家军另有安排,若西北出了事,你冯家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没错,当日在水月庵,梁慧星跟她说过当年之事。
向心柔除了冯婉月还有一个大儿子,于多年前走丢。
她怀疑那个孩子是向心柔和冯利民所有。
既然二人关系匪浅。
秦迦南就想着用向心柔来钓冯利民。
冯利民一日不出现。
她始终担心五年后的依旧会旧事重演。
所幸她有的是时间。
只要挖出冯利民背后的大鱼,也算是为安顺规避一些风险。
这本就是她来京城的最终目的。
梁慧星也曾跟冯立文驻守在安昌。
如何不知事关重大。
她叹了口气。
也只能交代起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