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向南枝则一脸麻木。
对冯婉月,她已经做不到如过去那般疼爱。
秦时文沉声开口。
“林夫人,林大公子已经故去,这门亲事如何还能继续?”
沈云华冷笑。
“聘礼你们都收下了,冯婉月那个贱人的身子也被我儿用过,如何不能算?”
秦时文也在暗自后悔。
因着那日沈云华的强势,他不得已收下了聘礼。
后来又因形势剧变,他不敢去侍郎府触霉头。
本想着找个中间人从中说和。
不曾想就被沈云华钻了空子。
“林夫人此言差矣,聘礼虽到,可那日我并未应下亲事,六礼也并未完成,便算不得数。”
沈云华冷笑。
“所以你们东平侯府是不打算认了?”
“从未有过何来认下一说?”
秦时文还趁此机会吩咐下人。
“快,把林家放在侯府的东西帮忙送回去。”
秦时文并不承认那些东西是聘礼。
“好,既然你们侯府不守道义,一心维护那小贱人,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沈云华看向身侧嬷嬷。
“去把恒儿请过来,他生前最疼的便是冯婉月那小贱人,只要一日婚事不成,就让恒儿留在这,好好的看着,自己生前深爱之人是如何背信弃义,将他弃如敝履。”
很快,一个崭新的灵位就被下人请了过来。
紧接着便有人开始布置灵堂。
秦时文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夫人,咱们有话好好说!”
沈云华却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冯婉月脸色煞白如纸。
她死死抓住秦云川的胳膊。
“二表哥,帮帮我,绝不能就这么任由侍郎府的人胡来啊!”
没了林向恒她还能嫁旁人。
一旦被旁人知晓,她和一个死人订婚。
她这辈子也得废了。
不行,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秦云川也恨死了沈云华。
灵堂堵门,以后东平侯府还怎么在京城抬头?
他日就算他继承了侯府。
势必也会成为旁人的笑柄。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冯婉月。
想到这,秦云川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她的束缚。
“我早就提醒过你,林向恒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你为何不听?”
他哪儿比林向恒差了?
一想到这秦云川看冯婉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耐。
冯婉月死死咬着唇角。
又求救似的看向向南枝。
“姨母,您再帮我一次......”
早就被她伤了的向南枝沉着脸。
“为了你,你姨父连侯府都舍了出去,你还想让我怎么帮?”
现在想来,好像不止这一次。
大爷甚至比她这个当姨母的还要心疼婉月。
这份疼爱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向南枝落在冯婉月秀眉的面容上。
目光一沉。
婉月和柔儿虽然气质截然不同。
可眉梢眼角还是有着柔儿的影子。
当年大爷和柔儿......
向南枝越想越心惊。
看向冯婉月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冯婉月被看的一阵心虚。
“姨母,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向南枝沉着脸。
“别叫我姨母!你口口声声要为我尽孝,如今却害的侯府这般为难,这就是你的尽孝?”
冯婉月倏地红了眼。
“姨母,您怎能如此对我?”
“那我该如何待你?你莫要忘了,当初要不是我把你带离冯家,你能安安稳稳的过十年?别做梦了!”
冯婉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秦云川震惊的看着母亲。
“娘,您怎能说出如此狠心的话?她可是你最疼爱的婉月啊!”
又一次因冯婉月被儿子指责。
本就处于多疑情绪的向南枝能开心才怪。
她冷哼一声。
“就当我那十年的好心喂了狗!”
秦云川怔愣在原地。
冯婉月更是忘记了哭。
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向南枝,眼神疑惑又哀伤。
姨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又不是秦迦南那野丫头。
她哪里惹到姨母了?
元宝小声询问。
“小姐,大夫人见鬼了吧?以前她可不是这么对表姑娘的。”
秦迦南哭笑不得。
“什么见鬼,无非就是自己利益受创,总得找个发泄对象。”
以前这姨甥俩相安无事。
那是因为,借着冯婉月,向南枝既能维持慈母形象,又能有一个疼爱晚辈的好名声。
如今向南枝不仅因冯婉月失去了外祖母的庇护。
还因她被丈夫儿子嫌弃。
先前的温情自然要荡然无存。
说到底,都是为自己筹谋罢了。
一旦灵堂搭建好。
东平侯府在京城也抬不起头了。
秦时文忽然扬声叫住了沈云华。
“林夫人,并非我不想婉月嫁入你林家,而是婉月已有归处,由不得我选!”
沈云华沉着脸回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时文叹了口气。
“昔日婉月毕竟得林公子诸多照顾,她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佛前赎罪方得自由。不日她即将启程前往水月庵,常伴青灯古佛,为林公子祈福,为己身赎罪。”
水月庵原本是年老宫妃修行之地。
后来在逐渐演变成城中高门大户获罪女子赎罪之地。
据说庵堂规矩森严,不少女子被折磨而死。
故此,外界传闻。
一旦有人进入水月庵。
非特殊情况,终身不可出。
沈云华还没表态。
冯婉月已经吓哭了。
不!
她怎么能去水月庵?
她会死的!
可这些话都是秦时文说出来的。
眼下她不能拆台。
只能焦急的看着秦时文。
一心希望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秦云川急了。
“爹,婉月怎么能去水月庵?她......”
“你给我闭嘴!”
秦时文粗暴的打断了他。
“这是婉月所求,莫不是你想让婉月和咱们侯府被人议论背信弃义?”
秦云川心疼的看了眼哭到不能自已的冯婉月。
最终还是握着拳头什么都没说。
向南枝也看着冯婉月。
眼底有不舍,同样亦有莫名的快意。
沈云华可不信秦时文。
“少拿我恒儿说事!”
她指着抽泣的冯婉月。
“让那小贱人自己说,她是不是真的要去水月庵!”
秦时文频频给冯婉月使眼色。
冯婉月也清楚秦时文在救她,也是在替她找回名声。
只能泪水涟涟的点头。
沈云华眼底满是嘲讽。
“既是为我儿祈福赎罪,何须前往水月庵,我在家中给她建一座家庙又有何难?冯婉月,你最好现在就上花轿,别再耍花样,你没本事承受我林家的怒火。”
冯婉月何尝看不出沈云华眼底的杀意。
哪怕抗拒水月庵。
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不!我要去水月庵,只有在那我才能获得救赎!多谢林夫人好意,出家之人不可再谈婚论嫁,否则佛祖会怪罪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要去水月庵,你以为就凭你,水月庵也是你想去就能去的?若你去不了,就是在耍我,你以为你能躲得过?”
水月庵虽以严苛著称。
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秦时文赶忙说:“林夫人放心,婉月已有庵堂度牒,五天后便会前往庵中礼佛。”
须臾便有下人在秦时文的吩咐下拿来了一份黄皮纸写的度牒。
沈云华检查了一遍。
这才眼含杀意的看向冯婉月。
“五天后,你最好主动去水月庵报到,若是让我知道你在诓我,你知道的,我千百种办法让你比死还难受!”
冯婉月吓得一哆嗦。
飞快的躲到了秦云川背后。
沈云华这才让人撤摊子离开。
秦迦南狐疑的看着松了口气的秦时文。
来拿水月庵的度牒都提前准备。
这还是她那个胆小怕事脑子不聪明的父亲吗?
此举一来可以让侯府给侍郎府一个交代。
二来还能暂时保住冯婉月的小命。
三来还能借着为林向恒祈福的名义守住冯婉月和侯府的名声。
一举三得。
绝不会是秦时文想出来的。
是谁在帮他?
莫非就是上次他出去相见之人。
秦迦南对此人格外好奇。
不曾想还未派人去查。
多日不见的李溪就给她带来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