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年轻男人手上微动。
一把生锈的匕首噗嗤一声戳进了林向恒胸膛。
林向恒闷哼一声。
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匕首。
“你、你敢杀我.......”
“噗嗤!”
“噗!”
有了年轻男人带头,早就红了眼的泥瓦巷百姓们纷纷出手。
不到半盏茶,浑身浴血的林向恒无声倒下。
锐利的疼痛从四面八方开蔓延到大脑。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偏偏先前在秦家祠堂说下的誓言忽然钻入他的脑海。
【我林向恒发誓,若和婉月早有私情,就叫我不得好死!】
秦迦南说过,人在做天在看。
莫非上天真的有报应?
今日便是他的应誓之日。
他很想说他后悔了。
如果一开始他能认出秦迦南是他的恩人。
如果他能坚定的拒绝冯婉月的诱惑。
如果他能鉴定和秦迦南的婚事,做到守诺如一。
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可惜,
没有如果。
林向恒最后一点意识很快湮灭在无尽的黑暗里。
年轻男人确定林向恒已死。
带着街坊四邻快速离开。
本该离开的两个差役面面相觑。
“就这么放在这不管了?”
高个差役摇头。
“算了,既然人家帮了咱们出手,咱们给善后也不为过。”
傍晚,秦迦南得知了消息。
次日一早,她就找到了江海。
得知林向恒已死。
倔强的少年先是一愣。
而后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秦迦南没有劝。
任凭他发泄压抑已久的情绪。
一盏茶后,少年再一次跪在了她面前。
“小姐大恩,江海没齿难忘,哪怕现在小姐要我死,我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他不知道中途又发生了什么。
可他清楚,他面前的这位小姐。
不仅人品贵重,更有着让他仰望的本事。
能追随在小姐身边。
是他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我要你死做什么?起来吧,你若是没什么牵挂了,明日就启程前往安顺吧。”
“不,我要留在小姐身边。”
这是他这段时间想出来的结果。
他固然渴望征战沙扬。
可如今,他更想守护小姐。
“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当保家卫国。跟我在我身边,只会埋没了你。”
秦迦南递给他一封信。
“拿着这封信去安顺,我爹会安排好你。”
江海咬着唇角没吭声。
“就算你想留在我身边,可现在的你,还不如元宝,你觉得我能留你吗?”
江海红了面皮,当即收下了信。
“小姐,给我几年时间,我定会学一身本事回来,绝不辜负您的大恩。”
送走了江海。
秦迦南身边可用的人就更少了。
瞌睡了有人来送枕头。
秦迦南回了侯府,就收到了金子玉的来信。
比预期的要早。
他们一行人已经顺利抵达安顺。
也和她爹做了初步的沟通。
不日就会在安顺重新做起买卖。
只不过和京城不同。
安顺没有大量的资金。
想要重整旗鼓,得先依托于星银城。
那里是大宁和契丹、西夏等邻国开放互市的第一批城市,经济繁荣。
金子玉跟她保证,只要稳定下来,就会为安顺招商引资。
反正人已经在安顺了。
秦迦南也不担心金子玉会画大饼。
除此之外,怀远伯府虽然败了,在京城却还有些暗桩和人手。
金子玉全都交给了她。
只不过在京郊庄子上。
秦迦南只能另找时间过去收编。
很快,林向恒暴毙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刚被解除禁足的林侍郎下朝回来就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
悲痛欲绝的他当扬吐血。
沈云华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陷入了昏迷。
外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兰妃跑去找景宁帝哭了好一阵。
因有人送来证据是青芒山山匪所为。
景宁帝下令,让巡防营限时剿匪。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仇得报”的林家大房安排人在侍郎府放了三天鞭炮。
两家也算是不死不休了。
至于徐成耀一行人。
趁林侍郎昏迷,开始大肆进攻,参奏三皇子一党。
力求将先前林家从怀远伯府撬走的银子收回。
景宁帝本就视那些银子为自己所有。
在朝堂上也推波助澜。
三皇子一党处境日益糟糕。
当然,也有喜忧参半的。
东平侯府是躲过了一劫。
可秦云舟的判决也下来了。
因牵扯到怀远伯府案,又有林侍郎等人下黑手。
他被彻底绝了科考的资格。
还要在五城兵马司服三年夫役。
所谓夫役。
就是为京城扫大街,清理垃圾的人。
这对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侯府大公子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然他人怂得很。
没死的勇气。
回了侯府第二天就乖乖提着扫把去了五城兵马司报到。
秦云舟如今的处境,也算是彻底绝了他继承侯府的可能。
秦迦南都发现这两日秦云川的笑容都真诚了不少。
连冯婉月都舍得出门了。
眉梢眼角带着笑。
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俨然忘了曾经自己和林向恒是多么的如胶似漆。
秦迦南看着东平侯府众人的表现相当无语。
这些人不会以为林向恒死了。
侍郎府就会善罢甘休吧?
如她所想。
次日午后,活像是老了十岁的沈云华阴沉着脸再度登门。
不同于上次的大红花轿,这次来的是黑白花轿。
跟随的林府下人演奏的也是刺耳的哀乐。
好不容易安生了几日的东平侯府门口再一次成了京城的热闹之地。
秦时文和向南枝匆匆赶到门口。
“林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冯婉月自以为已然安全,贸然出现。
却被沈云华一眼锁定。
“花轿登门,自然是为我儿迎亲!”
躲在秦云川背后的冯婉月唰的惨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