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冯婉月时眼神温情款款。
“好了,擦擦眼泪准备接旨吧。”
冯婉月喜极而泣。
太好了。
就算她刚才站错了队。
可现在只要她成了县主。
看谁还敢议论她!
向南枝亦是激动不已。
旨意总算下来了。
婉月嫁到林家也不必低人一头了。
那野丫头不是骄傲吗?
再骄傲能骄傲的过县主?
秦家父子脸上也染上喜色。
唯有沈云华神色格外复杂。
直到现在。
她还是看不上这个心机深沉的孤女。
可恒儿喜欢。
她又能怎么办?
身份是低了些。
眼下有了县主的爵位。
也算能配得上她家恒儿了。
因为兰妃和三皇子的缘故。
林向恒也经常出入宫廷。
认识前来宣旨的太监。
他带着冯婉月上前寒暄。
“王公公安好啊,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他笑脸相迎。
却只得了王公公板着脸硬邦邦的回复。
“林公子安,如果没什么事,就请您让让,咱家这差事还没办完,跟您寒暄不得。”
林向恒红了面皮。
可还是舔着脸没走。
“敢问公公,这旨意可是要下到东平侯府的?”
王公公狐疑的看着他。
“林公子怎知?”
“我自然是知晓的,因为我身边这位就是接旨之人。”
林向恒笑着将冯婉月推到了王公公面前。
冯婉月屏住呼吸,竭力压下因激动而颤抖的手脚。
给王公公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王公公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是什么人?咱家是给东平侯府大小姐来宣旨,你是什么人?还不让开!”
“啊?”
冯婉月下意识惊呼。
“啊什么啊?让开!”
王公公呵斥完,看向四周。
“东平侯府大小姐秦迦南何在?”
冯婉月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僵在了原地。
秦迦南和秦驰云狠宰了林侍郎一顿。
终于结束了这扬仓促的谈判。
刚出来,就听到王公公来了这么一句。
她心头不解,穿过人群上前。
“我便是秦迦南,公公找我何事?”
王公公旋即从身后托盘拿出一份明黄的圣旨。
“秦迦南接旨听封。”
秦迦南愣了两息,隐隐猜出了什么。
麻利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平侯府秦迦南蕙质兰心.......今特封其为安西县主,赐东珠一斛,白银千两......钦此。”
王公公宣读完圣旨。
一改先前对林向恒的冷淡,眉眼温和。
“陛下说了,郡主难得开口,原本该大加赏赐县主食邑,可户部那边还有些差事没做完,等理清了所有,再对县主另行赏赐。”
近些年各方豪强和朝中重臣瓜分土地蔚然成风。
所谓的另行赏赐压根就不存在。
不过能封县主,得那么赏赐。
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
秦迦南怎么还敢奢望其他的。
“能得县主之位,已是隆恩浩荡,小女岂敢得陇望蜀?”
但凡勋贵之女得了这样的赏赐。
哪个不是欣喜若狂。
可秦迦南从始至终都神色平和。
答话也真诚坦荡。
王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
见她这番表现,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不愧是镇南郡主的外孙女。
就是和旁的不同。
这个时候,冯婉月也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她红着眼瞪着秦迦南。
“不会的!得封县主的怎么会是她!公公,你是不是弄错了?”
姨母明明说过。
杜灵韵那老虔婆已经答应要为她请封。
为何会变成秦迦南这野丫头?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林向恒同样不可置信。
“王公公,你确定被封县主的是这野丫头?”
接连被人质疑。
王公公脸色沉了下来。
本想发作,却听见沈云华也开口询问。
“是啊王公公?我怎么听说旁人说,镇南郡主请封县主的另有其人?”
沈云华毕竟是当朝侍郎之妻。
王公公压着火气,声音冷硬。
“咱家不知道林夫人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但咱家知道,人家镇南郡主就是为自家孩子请封,错不了。”
讨厌的前儿媳成了县主。
新认下的儿媳却只是个声名狼藉的孤女。
沈云华势必会成为高门贵妇言谈间的笑柄。
她不甘心。
“可是.....”
还想说些什么。
就被大步而来的林侍郎打断。
“王公公向来严谨,怎会在这种大事上出错?行了,你给我闭嘴吧。”
王公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旋即和林侍郎寒暄了几句。
册封县主本是天大的喜事。
作为主家,无论如何都要给塞一份赏银的。
秦时文一家四口还沉浸在这巨大的转折中不可自拔。
即便回神。
也未必会帮秦迦南出这份银子。
还是秦驰云心明眼亮。
悄悄塞给了王公公一个荷包。
王公公这才笑眯眯的带人离开。
族里多了一个县主,这可是极其长脸之事。
祠堂里恍然回神的族人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人群后。
秦长海黑着脸不甘心的瞪了秦迦南一眼。
连招呼都没打就径直离开。
这个时候,受刺激最大的向南枝如梦方醒。
她像疯魔了般要去追王公公。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出了错!县主的位子绝不可能是那野丫头的!”
“公公你回来!”
向南枝的呼嚎声瞬间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就连走出去不远的王公公也回头看了过来。
秦时文赶忙赔笑。
扬声送人。
“公公慢走。”
王公公遥看了向南枝一眼。
扭头离开了。
“不能走!大爷不能让他走!”
向南枝急切的还想去追。
却被秦时文一把拽了回来。
“你闹什么闹!没听王公公说了?圣旨上写谁就是谁!莫不是你还想抗旨?”
向南枝身子一僵。
秦家兄弟也赶忙劝。
“是啊娘,事已至此,您就算留下王公公也没用啊!”
向南枝红着眼不忿。
“可是当初你们外祖母明明说了,会为婉月请封县主,怎么可能是那野丫头!”
秦云舟瞪着被族人抢着恭喜的秦迦南。
“外祖母一直以来她偏爱那贱丫头!谁能保证外祖母不是在骗您?”
向南枝猛地抬头。
恨得咬牙切齿、
“对!一定是这样的!她就是见不得我疼婉月,不疼那野丫头,就是故意在戏耍我!”
秦驰云听不下去了。
“文堂兄,你可真是找了个夫人!自家孩子不疼,要偏疼一个外人?难不成你们夫妻眼中,我们姓秦的姑娘就配不上这县主之位?”
秦氏族人原本就不认可向南枝刚才这一番言论。
秦驰云说完,众人对秦时文等人顿时怒目而视。
“难怪会养出一个背刺的白眼狼,原来这当姨母的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再怎么样也是自家女儿,不疼女儿疼外甥女,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我秦家女怎么了?人品贵重着呢!比那个吃里扒外的外姓女强一万倍!”
因向南枝这一番奇葩的作为。
一家四口成了众矢之的。
秦时文可不敢一下得罪全族人。
当即怒斥。
“你给我闭嘴!岳母想为谁请封就为谁请封,用得着你置喙?”
一声暴喝吓住了向南枝。
她倏地红了眼。
秦驰云淡漠着脸补刀。
“但愿文堂兄是真的这么想的,迦南再不济那也是秦家女,你们可以偏心,但若想将属于她的东西送给外人,也得问问秦家答不答应!”
这一刻秦氏族人格外团结。
“不答应!”
“迦南就是名正言顺的安西县主!”
秦时文讪笑。
“云堂弟言重了,我怎么会这么想。”
向南枝哪怕心中有万千愤恨。
也只能尽数憋在心头。
不只是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冯婉月亦是如此。
如抽光了所有力气般,跌坐在地。
她麻木着脸,口中喃喃。
“怎么会这样?”
“婉月!”
林向恒想伸手去扶。
沈云华却挡在了他面前。
“恒儿,你还嫌被这丫头骗的不够惨吗?”
“娘,您在说什么?是镇南郡主骗了秦大夫人,跟婉月有什么关系......”
林向恒还未说完,就被林侍郎厉声打断。
“镇南郡主也是你能议论的?”
林向恒不服气。
“反正婉月绝不会骗我。”
“你不信就不防动动你的脑子!”
“这丫头如果没有信誓旦旦说自己会被封县主,我会松口让她给你做未婚妻?”
“眼下你把话放出去了,她这却出了问题,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恒儿,你醒醒吧!”
在沈云华眼里,冯婉月俨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冯婉月闻声急切否认。
“我没有!林夫人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我告诉你,没了县主之位,别说正妻,你想给我家恒儿做妾都不够格!”
冯婉月震惊在原地。
泪如泉涌。
“您怎么能这么说?”
“娘,就算没有县主之位,婉月还怀着......”
林向恒再次被林侍郎打断。
“住口!现在就跟我回府!”
“爹......”
“恒儿,林家可不只有你一个男丁。”
林侍郎轻飘飘一句话。
就让林向恒瞬间缴械投降。
他深知今日之事过后会让旁人如何议论林家。
也深知自己让林侍郎这个父亲丢了多大的脸面。
纵然不甘,林向恒也只能暂时舍弃冯婉月。
“婉月,今天你先回侯府,改天我再去找你。”
冯婉月也清楚林向恒这一走,自己要面临什么。
声音悲切的挽留。
“向恒哥哥,求求你不要走!”
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林向恒走的格外麻利。
冯婉月马上被绝望填满。
眼泪如开了闸似的流的更汹涌。
然而不管是围观百姓还是秦氏族人,只当她是鳄鱼的眼泪。
大家指着鼻子骂她白眼狼。
有些人还朝她啐口水。
这样的羞辱让冯婉月越发难堪。
她头都不敢抬。
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
直到将自己哭晕过去。
“婉月!”
秦云川第一个发现。
急切的将她抱起。
秦时文一家本就被众人不待见。
有了冯婉月这个借口,也灰溜溜的离开了祠堂。
无人挽留,无人相送。
这让被秦氏族人吹捧了多年的秦时文再一次憋屈不已。
碍眼的人走了。
之后的宴席氛围格外融洽。
秦驰云当众宣布了三百亩地的事。
得知这不但是秦迦南的退让,更是她拿银子买下赠给族里的。
秦氏族人们对她是尊敬又佩服。
刚归宗不到几个时辰的秦迦南,俨然成了族里的大善人。
威望空前。
秦迦南面甜心苦。
她也没想到秦驰云还能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好在她从林侍郎那得了两万两。
区区三千两也不算什么。
秦驰云又告诉她,只要捐了这块地。
从今往后秦家就是她的坚实后盾。
哪怕是秦时文,在族里也不能越过她去。
秦迦南原本还在肉疼。
可转念一想。
她这也算是釜底抽薪。
除非秦时文不想继续待在族里。
否则,一时半会别想拿捏她。
还有个附加条件。
秦家也会出一批青壮前往安顺从军。
是的。
这也是先前秦驰云为何想要找她谈话的原因。
安顺军名义上是三万。
可大多数都是几经风霜的老兵。
能为安顺补充优质兵员,加强军队实力。
秦迦南没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也只能捏着鼻子又捐了两千两。
随后秦迦南又邀请杨班头一行人留下吃了宴。
这才离开祠堂,前往长兴侯府。
能得县主之位,全赖外祖母帮忙。
于情于理,她也要去见一面的。
谁知刚进门,长兴侯就匆忙迎了出来。
“迦南,你可算来了,现在立刻跟我去凝晖堂!”
“外祖父,出了何事?”
长兴侯急切解释。
“你母亲找你外祖母兴师问罪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