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丫头凭什么?”
“我才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唰的一下站起身。
“今天她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玉姨娘拉住了她。
“南枝,夫人再疼南小姐,也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啊。”
长兴侯也随声附和。
“就是,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要吃自己女儿的醋?”
向南枝当然不愿顶着这样的名声。
不甘心的反驳。
“隔代亲她为何不疼婉月?每次婉月去看她,她都避而不见。她明知我最疼的是婉月,却拿一个野丫头当宝。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我!”
玉姨娘温和的笑笑。
“婉月怎么能和南小姐比?她毕竟不是夫人的血脉。”
向南枝反驳。
“我也不是姨娘的血脉,可姨娘怎么对我比柔儿还好。姨娘可以,为何她就不行?”
“这......”
玉姨娘语塞。
“好了,差不多得了,收收你的脾气。”
长兴侯起身。
“今天毕竟是家宴,迦南也是十年后第一次回来,分开吃终究不好听,我去趟凝晖堂。”
“侯爷,您毕竟是一家之主,要不然还是我过去请夫人?”
玉姨娘提议。
长兴侯摆摆手。
“她不稀得看你,还是我去吧。”
全然不顾玉姨娘黯然的神色,长兴侯匆匆离去。
向南枝替玉姨娘抱不平。
“都吃了这么多年闭门羹,还要上赶着过去,爹怎么就看不到姨娘的好呢?”
玉姨娘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凝晖堂的厨房被安置在西边的草庐下。
烟火缭绕中,杜灵韵系着围裙,有条不紊的洗肉,割花刀,调色,炖煮。
动作娴熟,有条不紊。
秦迦南吃着她顺手塞过来的一把樱桃。
格外感慨。
让曾铁血镇压南诏十年的大宁镇南郡主为她素手调羹汤。
她若是说给老爹听。
老爹一准不信。
在她面前。
杜灵韵好像和其他慈爱的长者没什么不同。
总是想为疼爱的儿孙亲力亲为,给与最好的东西。
这个外祖母。
她很喜欢。
随着时间的推移。
空气中浓郁肉香弥漫开来。
元宝直勾勾盯着砂锅咽口水。
“小姐,好香啊,樱桃肉是不是很好吃?”
秦迦南还没来得及回答。
就见长兴侯鬼鬼祟祟的又出现在门口。
她扬了扬眉。
抬脚走了出去。
“外祖父怎么来了?”
长兴侯朝曹路的方向瞄了几眼。
“你外祖母给你做饭呢?”
“嗯。”
秦迦南点头。
“您有事?”
“额......”
长兴侯扭捏了半天。
“那个......你们介不介意多一双筷子?”
闹了半天是来蹭饭的?
秦迦南相当无语。
平心而论,她对这个外祖父说不上来喜欢。
但人都已经到这了。
她一个小辈貌似也不好往外赶人。
“这我可做不了主。外祖父,要不然您亲自问问外祖母?”
哪知长兴侯手摆的像划船的船桨。
“不不不,还是你去,我不去。”
“为何?”
长兴侯面上尴尬。
“因为单单是今年,你外祖母就已经拒绝了我一百三十六次了。”
秦迦南:“.......”
被拒绝这么多次还来。
这份锲而不舍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最终还是秦迦南回了院子。
尚未开口,杜灵韵已经回答。
“不能,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秦迦南可不想因为一个长兴侯坏了她和外祖母的聚餐时间。
扭头就往外走。
不曾想长兴侯比她还要识时务。
她也没开口。
长兴侯垮着脸。
“让我走对不对?嗯,行,我不在这碍眼,我这去兰雪堂吃,回去还能赶上口热乎的。”
长兴侯一溜烟的就没了人影。
秦迦南扯了扯唇角。
转头回了院子。
樱桃肉并几个时蔬小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最受欢迎的还是樱桃肉。
浓艳的红色肉块切得方正规矩,透亮如宝石。
牙齿轻轻一碾,肥瘦分离。
酸甜两味在舌尖碰撞,中和了浓郁的肉香。
让人忍不住多添一碗饭。
秦迦南和元宝吃的头都不抬。
杜灵韵和姜嬷嬷笑的牙不见眼。
一整顿饭下来,光给她俩夹菜了。
吃过饭秦迦南和元宝主动请缨刷碗。
杜灵韵和姜嬷嬷也不闲着。
旋即又给她们做了桂花糕和樱桃毕罗。
日暮西山。
秦迦南和元宝扶着肚子离开了凝晖堂。
兰雪堂里,向南枝迟迟等不到杜灵韵的消息格外烦躁。
直到见到送秦迦南出来的姜嬷嬷。
她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姜嬷嬷,我母亲怎么说?”
姜嬷嬷原本是笑着的。
见到她沉了脸。
“大小姐当真不顾念母女情分?”
向南枝不耐烦。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莫不是你非要我再去打扰母亲?”
姜嬷嬷看她时眼中只剩下了失望。
“大小姐不必去了,夫人答应了。”
向南枝先是一愣。
而后眉开眼笑。
她鄙夷的看着秦迦南。
“就算是被看重又如何?一个外孙女而已。”
秦迦南隐隐猜出了杜灵韵的答案。
说实话,心里有些失落,但并不在意。
向南枝肯定是拿什么跟外祖母进行了交易。
她自以为得了西瓜。
只怕到时候才发现捡起的竟是芝麻。
再说了。
外祖母也给了她三间铺子当见面礼。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凝晖堂。
杜灵韵站在门口,一直等到姜嬷嬷回来。
“将小阿南送走了?”
姜嬷嬷点头。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夫人当真要帮大小姐请封?”
“她都拿我们母女间的情分要挟,我如何不答应?”
“可冯婉月那丫头怎么配得上?”
“谁说我要为那丫头请封?我的战功只能惠泽我的小阿南。”
“啊?可是夫人不是已经答应了大小姐?”
“你忘了,刚才她说的,只是用母女情分换一个县主之位。我如今答应了,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旁人?”
“可是大小姐知晓了,恐怕跟您更加生分了。”
“十七年前她就已经跟我划清界限,我又何惧她再来一次?咱们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母女之情固然可贵,却不是我们的全部。更何况......”
杜灵韵叹了口气。
“我的小阿南那么好,她受了那么些苦,也该苦尽甘来了。”
回到东平侯府,向南枝迫不及待的找来了秦时文和冯婉月。
将杜灵韵已经答应请封的消息说了出来。
冯婉月原本还有些病恹恹的。
这个好消息如一剂强心剂。
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姨母,外祖母真的同意了?”
向南枝拉着她的手。
“婉月,等圣旨下来,你就是县主了。”
冯婉月大喜过望扑进她怀里。
“姨母,您对我真好,我会孝顺您一辈子的。”
向南枝帮她将耳边碎发别好。
“姨母不要你孝顺,只要你开心。”
冯婉月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秦时文还有些怀疑。
“是不是迦南做了什么惹岳母生气?”
向南枝不高兴。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不是一早就说好要给婉月请封吗?”
“话是这么说,可岳母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婉月的吗?”
向南枝没好气。
“以前不喜欢那是没对比,兴许她和那野丫头吃了饭,才晓得婉月的好。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秦时文笑笑。
“那倒没有,婉月能被请封县主我这个做姨父的自然也开心。”
他顿了下。
“向恒贤侄一直都在等消息,这也关乎舟儿的安危,明日我就派人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冯婉月主动请缨。
“姨父,还是我去吧,我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向恒哥哥。”
秦时文颔首。
“也好。正好催催他,让他早点把你大表哥放出来。”
翌日,秦迦南正盘算着去看看外祖母给的铺子。
就接到了金子玉的来信。
在信中,金子玉邀她一叙。
算算时间金家的事也该着落了。
秦迦南就先去赴约。
依旧是上次的茶楼。
这次他还带来了自己的妹妹金念慈。
只不过秦迦南一进门,就被安排在了外间。
这一次,金子玉对秦迦南的态度要比之前殷勤恭敬多了。
秦迦南不动声色的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
“金大公子想要说什么,尽管说吧。”
话音刚落,金子玉就已掀袍跪在了她面前。
神情恳切,又带着破釜沉舟的悲恸。
“求秦小姐给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