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墨发松松散散地垂落在衣襟前，如流水一般顺滑柔软，徐莱忍不住用小指勾起他的发丝，又将头贴在他的怀中。
见他迟迟不说话，徐莱大着胆子，伸出手捏住他的脸。从前只是看着他这张脸，就时常感叹怎么有人的皮肤真的像白瓷一样细腻，移不开眼去，今天总算是让她找到机会好好感受一下。
指尖传来凉意，她轻轻加大力度，坏笑着捏了捏，手感果然很棒。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薄红的指印，配上那双剔透的琥珀瞳，一向疏离冷淡之人，如今这副样子，倒是让徐莱有些别样的喜欢。
“阿清，我允诺你，不管你干了什么事，我都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她语调沉稳，神色却认真不似玩笑话。
阿清眸光流连，脸颊上的红痕轻轻浅浅，如同被安抚到的小兽一般，依恋地贴在了少女的手中。
徐莱心里又泛起细密的痒意，只觉得自己在干一件很出格的事，明明是带着凉意的皮肤，她却觉得自己的手掌仿佛要被灼伤一般，极快地收回了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走吧。”
*
街道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商贩都面带笑意，似乎有什么共同的喜事。
徐莱手里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咬下一颗山楂，边嚼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来到这里这么些时日，总算是有时间好好逛逛这古代的市集，有些东西她都只在书上见到过，
身后的阿清手里提满了东西，他神色浅淡，却依旧十分耐心地跟着兴致高昂的徐莱身后，一旦她看上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便会飞快地掏出铜板。
几次下来，徐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但阿清只是个小盐工，按理来说是没有多少月银，何况阿清一向对任何东西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也只有自己会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莱要求自己收敛一些，余下的什么摊子她都保持目不斜视的状态，径直掠过。
本想就这样直接回家，却看见前方有许多摊贩都在卖一个个莲花灯，她实在是有些好奇，便顾不得许多，将方才的要求尽数抛之脑后去了。
那莲花灯十分精致，仔细一瞧，竟然是用绢纸仔细折制而成，栩栩如生。徐莱小心地捧起一个放在手中，仿佛都能闻见清宜的荷香。
有许多人来买这莲灯，一买便是好几个，还都会细致地翻看这莲灯的底部。徐莱忙问道：“这莲花灯做的真好，为何从前没见过？这是做何用的物件？”
“过几日便是云州城内一年一度的水灯节，我们都要放莲花灯的。姑娘是外来人士？不懂我们云州城内的风俗吧。水灯节可是热闹非凡，姑娘不妨也买上几盏，到时候随我们一起放到水中，祈求顺遂平安。”商贩边卖着莲花灯，边笑着回道。
徐莱确实从未听过水灯节，但是有灯会这种趣事她怎么会错过呢。
“我要这三盏。”徐莱也学着他们仔细看着莲花灯的底部，看竹子扎成的骨架可结实，她小心地捧着三盏花灯跑到阿清身边。
笑着将花灯递到阿清面前，欣喜地说道：“阿清，等水灯节我们一起去放花灯好吗？我从前还不知道云州城里有水灯节呢。”
阿清看着她这副样子，也弯了眉眼，“锦川穿城而过，每到这个时候，北方河流的寒冰都已化开，陆续有商船沿锦川南下。城里的百姓便会放花灯，祈祷风调雨顺，去往各处的商船一帆风顺。阿风放灯是想得到什么祝愿呢？”
“还没想好，到时再告诉你。”徐莱突然觉得，这花灯还是买少了，她应该有许多愿望，却只有一盏花灯。
*
“慢些吃，不着急。晚上可有什么想吃的？”阿清撑着头，坐在屋檐下，看着急匆匆往嘴里扒饭地徐莱，轻轻开口道。
徐莱方才逛街时，碰巧遇上了又溜出来卖花的宋纤云。她早就想找个机会认真感谢她一番，便约着她下午出去喝茶，想到下午能见到宋纤云，她连认真吃午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咽下最后一团米饭，“我晚上应该不回来吃饭，你不用等我了。”她神情里是掩盖不住的雀跃，仿佛要去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阿清有些微妙的不悦，他指节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杯口，抬眸看向身侧神采飞扬的少女，这种表情，她不应该只有面对他时才会有吗。
细密的烦躁涌上心头，他那白玉一般漂亮的脸上却一点不显，只善解人意地将她的碗筷端起，“好，早些回来。”
徐莱看着他清瘦地背影，站起身跑到他身后，飞快地抱了抱他的腰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阿清一点都不喜欢什么好吃的，但是他忽然有些满足，原来她没有就忘了他，这种被在意的感觉，让他暂时放下了，把她绑在身边的想法。
徐莱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简单的举动，怀里的人能变化多少个想法，也绝想不到，看起来清风朗月一般的温和青年，方才脑海里一闪而过却绝非空穴来风的想法。
她来到约定好的茶馆，宋纤云还未到。茶馆为了招揽生意，时常会请些说书先生，供客人饮茶时听些小故事，好消遣时间。
徐莱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她对茶并不了解，便让小二随意上了一壶，又简单点了些配着的茶点，不时往门口看去，等着宋纤云出现。
清澈的茶汤还冒着热气，徐莱小心地端起茶盏，她喝了一口，唇齿间茶香四溢，喝得出是好茶。
阿清很喜欢喝茶，而且泡的茶也很好喝，他总是会端出不同颜色的茶汤递给她，徐莱也逐渐亲身体验到何为“品”茶，下次一定要带阿清来这个茶馆。
说书先生将手中折扇一甩，底下地茶客便安静下来，目光齐齐落在茶楼正中，面露期待，似乎就等着他开讲。
徐莱从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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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视剧里见过这说书的场面，也难免被吸引，也回过神向台上看去。
这先生的打扮倒与想象中的一般无二，还留着长长的胡子，看起来年岁挺大，眸光却十分亮，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听他说话的气势。
“对不起，家中有些事，我来晚了。”宋纤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坐下，她面色潮红，是看得出来的着急。
徐莱忙将茶水递上，笑着安抚道：“没关系，你来的刚刚好，正巧赶上这说书先生开始。”
宋纤云最爱听故事，是这家茶馆的老顾客了，她忙向台上看去，待看清说书先生的面容后，又立马兴奋地拉着徐莱低声说道：“我们今天运势不错，这人不仅讲得好，还胆子大，什么故事都敢讲。”
徐莱有些好奇地看向她，似乎不理解这“敢讲”是何意思。
“他连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秘辛都知道呢，讲得可真了。”宋纤云将声音压到最低，一脸神秘地说道。
徐莱只是笑笑，这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这说的是真是假，只不过看腻了家长里短的故事，只有听些平日里接触不到的，才够吸引人。
忽听得戏台上“啪”的一声，那先生将醒木一拍，满堂都安静下来，这便是要正式开讲了。
说书先生将袖口挽上，露出一个神秘地表情，慢悠悠开口道：“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啊，可不简单。常来听我说书的都知道，这白玉京里的王公贵族，我也讲了不少。今日要讲的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霍太尉霍家的故事。”
徐莱见坐在侧边一桌的茶客，默默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但也集中了精神，认真听了起来。
“霍太尉战功赫赫，二十五年前在塞北，率我大靖士兵，将那不知天高地厚地匈奴，打得落花流水，直接要端了他们的老王宫，便成了我朝的战神。但我今日不将他如何威风，用兵如何高超，我要讲的却是，他的家中秘辛。”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这些事迹除了徐莱，在场人似乎都烂熟于心，只急切地等他往后说去。
“霍太尉膝下有一儿一女，其女生得那是倾国倾城，琴棋书画又是样样精通，可谓是京城里最富盛名的贵女，美名都传到了这云州。其子乃是当今白玉京里最为纨绔的贵公子，白日里游街打马，一到晚上就到那天香楼里寻一娇娘，共度春宵。就是这般荒唐，霍太尉却也是看重的不得了，当真是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宋纤云却吐了吐舌头，一脸不屑道：“这有何奇怪，先不说这些权贵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眼中，恐怕连寻常百姓的人命他们也不在意。何况这霍太尉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看重他看重谁。”
徐莱也点了点头，只觉得有些无聊，只觉得这说书先生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
看着宋纤云也面露倦怠，就要叫来小二结账，另寻一处地方好好聊天，却听见先生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