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抱了好一会儿,李怀英才抽抽噎噎地从他怀中出来,泪眼汪汪看着他,这会儿倒是回过味来了,语气带了点儿质问的味道:“刚才的丑鬼不会是你吧。”
这会儿脑袋倒是转过弯来了。宋程曦一拍他的脑袋,倒打一耙:“难道你因为我变成丑鬼了就不愿意继续和我玩了?”
这话听着像开玩笑,实际上宋程曦却也带了点认真询问的意思。
指甲在等待回复间嵌入手心,他又扣弄着那道好不容易凝结的伤口,扣得汩汩鲜血流淌而出,染红里衣。察觉到他的紧张,李怀英像是感受到什么,微微低头一望,正巧将那抹红收入视线。他心头一紧,赶紧捧起宋程曦的手,给他呼呼吹气,动作好笨拙,甚至还弄疼了宋程曦,但他……
他……
他忽然间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对十四岁的李怀英生不起气来。
因为十四岁的李怀英满眼全是他。没有裴晏华。
真好。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样他永远都恨不起他了。
想到这儿,宋程曦又忍不住自嘲一笑,暗骂自己一声煞笔。
世界上哪儿有什么永恒不变亘古不变的事。有的只是多变的人心。
人全是傻逼。上一秒说要决裂永不相见,下一秒又开始犯贱般思念。被人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马上就不记仇,被人开个小小的玩笑却又能记仇一辈子。
人。多变的人。人。冷漠的人。人。多情的人。
人。
纠结又自甘下贱的人。
或许真当个傻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克制,不会后悔。
你说呢?
宋程曦注视着李怀英,许久后无声地吐出了那个在心头百转千回的名字。眼神复杂。
……虔安。
***
那夜的问题自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宋程曦想要的也不仅仅是一个答案。
他迫切地想证明着些什么,但又不可避免地厌恶操之过急。时而涌现的欲望让他在每个夜晚忍不住干呕,可对于李怀英的痴迷又让他在每个深夜忍不住一点一点靠近李怀英、拥抱他、舔舐他、——
想占有他。
想得几乎快疯掉。想叼住那截总是引诱他的雪白的脖颈在尖牙里咀嚼,想舔舐他的眼球最好用舌头勾出将其咽下,想、想、想彻底和他融合,这样他们就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分离哪怕是被剁成尸泥哪怕是要在轮回之中受尽千般万般苦!
他们总会相逢。
感受到耳尖上湿热的触感,李怀英忍不住虚虚推了宋程曦一把,脸一片烧红,“程曦,别舔了,我在忙。”
他也不懂为什么近日的宋程曦会突然莫名变得奇怪起来。先是晚上要抱着他睡觉,后头便是会去摸他的肚子和脖颈,只是动作都不太过分,李怀英后头便也勉强忍了进去。
谁知忍让换来的是再后头的得寸进尺——宋程曦只要闲着点就去叼他的脖颈或者耳尖来啃。
李怀英觉得他们这样好像不太对,但要他具体说出究竟哪点不太对,他又说不出来。而且宋程曦咬他他好像并不讨厌,甚至……
李怀英微微动了动腿,咬咬下唇掩住了自己的异样。身后的宋程曦对他的动作无所察觉,只是撤了点身,不甘地看着被自己一点一点舔红的耳尖。还有被自己咬出一道红痕的脖颈。
真漂亮。很喜欢。
像是野兽在自己伴侣的体内打下标记——虽然他们并不是伴侣,只是好朋友,但宋程曦依旧很满足。
被啃咬的脖颈传来阵阵不适,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感,李怀英摸摸脖子,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望向宋程曦,义正严词道:“程曦,你不能再这么啃我了,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宋程曦面露不解,“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你把我啃疼了。”
李怀英说完,又低下头,抿着唇缩了缩腿。宋程曦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许久后玩味一笑,俯身贴上他的额头,目光灼灼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啃疼,就可以继续?”
李怀英忍着不适瞪着他,眼中水光一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宋程曦的语气带着遗憾,“我还以为你就是这个意思呢。”
“你是小孩子吗,”李怀英忍不住了,揪起他衣领好不开心:“你牙痒去打个磨牙棒呀,老是啃我做什么。”
宋程曦动动鼻尖,脑袋埋在他肩头不肯起身,声音含糊:“磨牙棒哪儿有你香。”
“你前几天还嫌弃我臭呢!”李怀英气呼呼翻旧账。
“孤是傻逼,”宋程曦又开始啃他的肩膀,语气理直气壮:“你跟一个傻逼计较什么。”
李怀英:“……”
他竟无言以对。
太子殿下都以承认自己是傻逼这件事来交换他的怒火了,李怀英沉默半晌,只好叹叹气消了火,拽着他的手臂,把自己拽得前后左右摇晃,声音都泛着被风吹着“啊啊”的抖:“你不要咬我了呀!!”
宋程曦也晃,追着他啃。到最后两人一同滚落地面,事情以宋程曦额角摔了个大包而告终。
***
上药。
嗯。
李怀英竭力忍住唇角的笑容给宋程曦擦着药,宋程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模样,又垂下眼帘,不耐烦道:“想笑就笑,孤又不会砍你头,憋着做什么。”
太子殿下都发话了,李怀英不敢不笑——好吧其实单纯就是他自己很想笑而已。脑袋趴在宋程曦大腿上笑了许久,李怀英猛地仰过头来,泪花子都给笑得滋出来了,“哈哈哈哈程曦,你脑袋上的包,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宋程曦被他笑得有点心烦,刚想给他一爪,却在抬头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开怀大笑的李怀英仿佛周身都被阳光包裹,连发丝都透着点发光的柔。自他那日给李怀英束过发开始,私下里李怀英保留的都是这个发型。此时此刻,大风循声而过,将他的低马尾吹得肆意飘扬。那张漂亮的脸上挂着的是几乎快将人溺死的明媚笑容。
宋程曦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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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淹死在里面了。
不要再笑了。他在心中奋力呐喊。不要再笑了。虔安。
为什么要笑得这么明媚。为什么要笑得这么阳光。你理应和我在地狱里受尽折磨、理应和我一起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
但就在坠入深渊的前一秒他竟然想伸出手将李怀英推开,孤身一人去赴死。
疯了。疯了。疯了!
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明明那么恨他!为什么会突发奇想饶过他?
这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颤抖着的双手几乎快将宋程曦的心脏生生从胸腔抖出来,他面色扭曲怨毒地想着最好砸在李怀英的脸上像是突然有了生机一般源源不断朝他口中钻去让他嚼食自己吞咽自己然后被自己生生噎死。他会双眼翻白然后自己就有了极其正当的理由去一点一点吃掉他尤其是那双讨厌的眼睛。
呼吸在想象中变得愈发急促,一种极其难言的想要自伤的冲动席卷了宋程曦。他怨毒地看着面前瘦弱的身影,面色扭曲着掐烂自己的手臂戳弄着自己脆弱的肋骨因为那处在受到重击时会最疼,冷笑一声想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疯成了这种程度。
但疯没什么不好。没有哪一个已经崩溃到极点的人会不喜欢疯。极致的疯病是犯罪的最好开脱,没有人会不喜欢在做完错事后只需要轻描淡写说一句我是疯子就可以免除一切罪刑。
但也没有疯子会喜欢这个世界对他们与生俱来的恶意。
善良的疯子,恶毒的疯子。我的朋友,你要知道,疯子也分恶毒和善良。善良的疯子总是没有好下场,每晚都死在自己对自己的凌迟下,而恶毒的疯子却能借着发病的由头去肆意伤人。
但实际上他们和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这个世界有善良的傻逼,有恶毒的傻逼,疯子包含其中,仅此而已。
所以我会当一个恶毒的傻逼。折磨你,也折磨我。
我把世界对我的恶意化作源源不断捅向自己的刃。最后你死了,我也死了,我们都死了。我幻想着在我死亡时世界毁灭最好是寸草不生所有好命人都顷刻暴毙那种,但想想,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仇恨呢?
只是我嫉妒他们而已。我嫉妒他们的好命,嫉妒这个世界对他们与生俱来的善意。
仅此而已。
而你。
我嫉妒你对旁人的偏爱。
我要你看我,只看我。要你爱我,只爱我。
不要再把目光分给别人一丝一毫。虔安。
我要偏爱,要最爱。不要你施舍给我那点可怜的泛爱。那救不活我的。
想到这儿,宋程曦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李怀英的发丝,猛地将他抱入怀中,用自己的心脏贴紧了李怀英的心脏。
好似在心口挂着一把淬了毒的刃,他将自己和挚友牢牢锁在一起。
要生同穴,要死同衾。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难以消解的妒意在消融中彻底钻入骨头,将他们紧紧缠绕,收紧收紧再收紧。
在窒息的快感中折磨他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