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怀了太子殿下的崽后》
2. 第二章 找你的情郎去
同床共枕。
李怀英平稳的呼吸声在身旁响起,月光之下,宋程曦坐在他身侧,怨毒地望着他。苍白如纸的脸颊无半点血色,幽黑的双眸死死盯着那张美艳的脸不肯眨眼。尖利的指甲在恶毒的忍耐中将手心抠出鲜血,宋程曦冷冷看着李怀英,片刻后,俯身将手心的鲜血抹上了他的眼尾。
“唔……”
冰凉的手指与眼尾相接触的瞬间,李怀英似有所感,不适地偏开了头。略红的薄唇微微一动,他无意识地呼着气,被欺负得好可怜,无意识呢喃道:“冷……”
“死会更冷,”宋程曦捏起他的下巴,冷笑一声,“你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冷。”
似是因为深陷于梦魇,李怀英只是轻微挣扎着摇了摇头,便再无其他反应。雪白的脖颈随着里衣散落的动作微微露出,精巧的锁骨近在咫尺。微微泛着红的肩凸起的弧度是如此诱人……
宋程曦看得莫名有些烦躁,刚想转身回自己的窝里,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听到了李怀英的泣声:
“呜……程曦……”
脑子瞬间宕机,宋程曦在原地僵了半晌,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他从十五岁被下药之后就再也不行了。
如今却只是听到李怀英的泣声,就如此了?
烦躁在心中膨胀生长,宋程曦本来就讨厌欲,也恶心欲。想得烦,看得也烦,烦得一时间甚至想拿把刀来把那玩意儿割了。但想到自己暂时还不打算成为阉人,便猛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把浴火扇平息后,面无表情钻进被窝里,平躺,睡觉。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李怀英已然离开了东宫,估摸着是被老东西叫人带回去了。那阵莫名的烦躁随着李怀英的离去再次涌上心头,宋程曦对着日子琢磨了小半晌,大概推出了他和裴晏华相遇的时间,便随手将桌上的东西拂落,起身踩了几脚后,冷哼着离开了原地。
时候还早。但也不算早。早到他能现在就开始谋划篡位。不算早到他现在暂时还杀不了那个贱人。
想得脑袋疼。宋程曦伸出手揉揉自己的眉心,面色阴沉。
罢了,其他的事先放一边。
在他还没想出办法能彻底杀死裴晏华时,先把李怀英抓回来关着再说。
***
和宋衍卖了会儿乖,又让母后吹了点枕边风,在半个月后,宋程曦成功将李怀英讨了回来。
已经半月未见,在再次见到李怀英时,宋程曦的表情却显得平静许多。李怀英摸不清楚他的意思,直觉他这般模样有点陌生,但又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敢直接发问,便怯怯开口:“……殿下?”
“叫这么生疏做什么,”宋程曦牵了牵嘴角,过去将他带回殿中,“不叫我程曦了么,嗯?”
手腕处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将脸上的热浪都冲散了许多,李怀英惬意地眯起眼,任由他牵着自己走,模样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说话时还带着鼻音:“程曦。”
“嗯,”宋程曦按着他坐下,皮笑肉不笑开口:“我一声不吭将你讨来,你可有怨念?”
“嗯?”李怀英有些意外地睁大了双眼,随后摇了摇头,好笑道:“怎会。”
怎会。
那你又怎会一声不吭抛弃我去找旁人。
表情几乎快抑制不住变得扭曲,宋程曦竭力压制着,才勉强借着低头剥荔枝的动作掩住了面上的表情。将带着血的荔枝塞入口中后,他方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拭去了手心的鲜血。
莹白纤长的手再次探出,将干净的荔枝剥好后,宋程曦强硬地将其塞入李怀英口中,便强迫自己弯起双眼,装出一副伪君子模样,坐在了李怀英身侧,揽起他的肩膀,语气亲昵:“到宫里有什么不习惯都可以同我说,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便将他抽筋扒皮拿去喂狗。”
“谁会欺负我呀,”李怀英撇了撇嘴,语气有点娇嗔:“只有你罢了。”
“是,我会欺负你,”宋程曦也不反驳,指尖微微收紧死死按住他的肩膀,下巴顺势靠在他的脖颈旁,动作亲切,“但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欺负你。”
这个动作亲昵得过了头,让李怀英再次感到有些许不适。但宋程曦扣得太紧,他挣扎不开,只好停下动作,微微含着胸似是在掩饰着些什么,不自然道:“……有点热,程曦。”
“嗯,是有点,”宋程曦松开双手,态度又忽地变得有些冷淡:“你先坐着温会儿书吧,我去拿点东西。”
“好。”李怀英对他时冷时热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敢询问,目送他离去后,便从书架上找出了自己的书来看。
……看得却也心烦意乱。
他总觉得近日的宋程曦好生古怪,不仅仅是若即若离的态度,还有他的目光。
怎么像是要把自己吞吃入腹了一般。
吞吃入腹。
李怀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甩甩脑袋将这个想法扔出了脑外。
怎么可能。
宋程曦又不是野兽,怎么会把自己吞吃入腹。
他想了一会儿,又被自己想象宋程曦变成野兽的模样逗笑,掩着唇颤抖着肩膀,笑得非常矜持。
便也未注意到身后宋程曦阴暗的目光如影随形。
……
等到宋程曦回来时,李怀英已然将书温了大半。盯着他的背影望了许久,宋程曦方才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冰随手放在了一旁。听到身后的声响,李怀英转头望去,正正和宋程曦对上了视线。
凉意袭来,李怀英有些吃惊,“程曦,你……”
“不是热么,”宋程曦还气,懒得和他说话,抱着手转身离去,“继续温书吧,别废话了。”
李怀英:“……哦。”
等到宋程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李怀英翻了半会儿的书,又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冰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真的是好大一块?!
难道宋程曦是徒手搬过来的?
李怀英大吃一惊,连书都顾不得去看了,脑中全是宋程曦扛着冰块蹒跚行走的画面。
太好笑了。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书上有花?”
宋程曦本来在另一边弄自己的计划,猝不及防听到李怀英的笑声,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瞧见李怀英笑得这般不值钱的模样,他的心跳竟少见地慢了半拍。
宋程曦面无表情地推测自己应当又被人下毒了。
“没有,”李怀英忍着笑,“你去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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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英笑靥如花,宋程曦的心跳又慢了半拍。
他这次的推测是毒可能被人下在李怀英身上了。
***
被太医翻来覆去检查许久,李怀英有点无奈,“程曦,我真的没有生病。”
宋程曦不为所动,皱紧眉头看太医,“查出来什么没有?”
“这……”李太医面露难色,“殿下,臣并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庸医。”
李太医被吓得满头大汗,幸好宋程曦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滚”。
如释重负,李太医连滚带爬离开了原地。
“程曦,是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李怀英走近,表情关切。
宋程曦听到那阵才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到底是为什么?
他有些烦躁,又有点抓狂。李怀英身上的香气随着距离拉近扑鼻而来,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像是柳条轻抚过湖面,在心尖上带来阵阵痒意,漾出数圈涟漪。
他到底是怎么了。
“扑通——”
“你的手好冰。”
冰冷的双手毫无预兆被李怀英捧在手心,他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眸中带着担忧,“你怎么了,程曦,是身体不舒服吗?”
宋程曦身体一僵。
反应过来后猛地甩开李怀英的手,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两步,用冷声掩饰着自己的心乱:“我的手一向如此。”
“不用你操心。”
“……”
李怀英没说话,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受伤,双手仍保持着被甩开的姿势,久久不能回神。二人在原地僵持许久,宋程曦莫名其妙想起了裴晏华,看着李怀英眯了眯眼。
难不成他当真喜欢男人?
倘若当初他是因为自己不喜欢男人才去找裴晏华的,那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
不可原谅。
宋承钰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阴冷的目光紧盯着李怀英。
他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想到裴晏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谢云清。
最后跌跌撞撞又绕回李怀英。
这蠢货。
一颗真心给了裴晏华,也不看人家喜不喜欢自己。
宋程曦突然有些莫名地生气,一拂袖离开原地,连个眼神都没再留给李怀英。被莫名冷落,又被莫名凶一顿,李怀英有点委屈,但还是揉揉自己被甩痛的手背,抿紧嘴唇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宋程曦跟吃了火药似的,“找你的情郎去。”
情郎?他哪儿来的什么情郎。
李怀英想了半晌,以为他说的是书,便摇摇头道:“我不去,我就跟着你。”
没否认?
宋程曦气极。
难不成已经勾搭上了?
想到两人已经结识的可能性,宋程曦就几乎快被自己气炸掉。结果这边还没气完,下一秒,李怀英便蓦地揽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小声开口:“程曦,我不看书了,你别生气了。”
宋程曦:“……”
心悸的感觉梅开三度。
宋程曦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把那个庸医宰了。
3. 第三章 让我们共赴地狱。
后头就这么诡异地和好了。
李怀英给宋程曦倒茶,宋程曦被他身上的香气搅得心烦意乱,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你去那边。”
纵是脾气再好,李怀英也被他弄得有点生气了,“我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一直针对我?”
“我哪儿针对你了,”宋程曦一拍桌,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再熏香了!臭死了!”
李怀英瞪大双眼,也拍桌:“我哪儿熏香了!”
宋程曦:“……?”
没熏香?
那他闻到的是……
视线下移,宋程曦看着自己送给李怀英的香囊,沉默良久,彻底没话说了,摸摸移开视线装傻。
李怀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许久,缓缓抬起头给了宋程曦一拳,气死了:“这是你送给我的!”
宋程曦强词夺理:“他妈的我送你的就送你的,一时间没想起来而已,你凶什么!”
李怀英都震惊了,“不是你先凶我的吗!”
宋程曦“呵呵”一笑,“是我先凶你的又怎样!”
李怀英:“……”
彻底没话说了。
两人对视半晌,感受到李怀英愤懑又委屈的目光,终是宋程曦先败了下风,过去不情不愿道歉:“孤错了。”
李怀英闷着声不说话,转过头委屈地擦着眼泪,模样瞧起来我见犹怜。狭长的眼眸因为流泪的动作而微微泛着红,浓密纤长的眼睫沾上泪珠,缓缓从眼角滚落,在酡红的脸颊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泪痕。
滑到下巴。
滑到脖颈。又随着哭泣的动作下坠,彻底钻到衣领中,不知所踪。
泪珠在脖颈洇出一道晶莹剔透的湿迹,宋程曦喉结微微一动,反应过来自己产生了什么反应后又气急败坏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过去按住李怀英的肩膀破大防:“你别哭了!”
李怀英被他吼懵了,一滴泪珠挂在眼角要落不落的。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下一秒,自己的手便被宋程曦带着扇到了他的脸上。顶着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宋程曦威胁:“下次生气了不许哭,想打孤就打,除了哭干什么都可以。”
“我……”
李怀英嗫嚅着嘴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被宋程曦不耐烦打断:“没有冒犯,孤自己准许的。”
“不是,我……”
“你什么?”
宋程曦冷脸等着李怀英放屁。
李怀英泪眼汪汪:“我手疼,程曦。”
宋程曦:“……”
呵呵。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
宫人畏畏缩缩给李怀英的手心上好药,便被宋程曦一挥袖遣了下去。瞧见宫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李怀英若有所思地看了手心一眼,才抬起头望向宋程曦,表情担忧:“程曦,你的脸……”
“死不了。”宋程曦单手喝着茶,身子软绵绵地倒在榻上,好没规矩。平日里总是高高束起的长发在此刻散落一地,与红衣相衬,像极了来索命的红衣厉鬼。
……尤其脸色还那么苍白。
“你下次别拿我的手打你了,”李怀英小声说:“我怕疼。”
宋程曦冷笑,“知道了。”
“……你也别冷笑了,”李怀英真诚开口:“怪渗人的。”
宋程曦冷冰冰盯着他。
“真的很渗人啊,”李怀英忍不住贴近他,顺势靠着软塌坐下,捻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手中绕啊绕,嘀咕道:“而且你脸色还那么不好,看起来很像鬼的。”
宋程曦阴森森开口:“我若是化作厉鬼,干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来取你狗命。”
李怀英“唔”了一声,片刻后倒在他身上,嫌弃道:“你说话好难听啊。”
脊背相贴,两人的发丝在动作间紧紧缠绕。李怀英挤挤挤把宋程曦挤到角落,片刻后不知是想到什么,有些不大自然地往外挪了挪,又缩了一点肩膀,才转身看着他:“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些什么?”
宋程曦想了想,背过身不说话。李怀英见状,忍不住伸出手扒住他的肩膀,凑了上去,晃晃他,“你说话啊。”
肘弯无意间擦过他的胸膛,感受到手肘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宋程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然而还不待他细想这感觉源于何处,下一秒,勉强还清醒着的神智便被他彻底打乱——
李怀英越过他翻到了他的正面。
近,太近。近得可怕,连呼吸都好像出于同源,他们的呼吸紧紧交缠,以发丝作枕,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相拥。
宋程曦都呆了。直到李怀英拿发丝杵杵他下巴,他才蓦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赶紧撤了点身,怕李怀英发现自己的反应,更恼怒自己竟然又出现了这种反应。
气得又想抽自己十巴掌。
好在最后李怀英主动挪开了位置,这十巴掌才算勉强没有抽下去。宋程曦冷脸磨了磨牙,沉浸在自己竟然如此恶心低俗的想法中无法自拔,并未来得及思考李怀英突然撤身的原因,便也错过了他仓皇捂着胸口的动作。
沉思半晌,宋程曦抬眼望向李怀英,“啧”了一声,“以后别靠孤那么近。”
李怀英点头“嗯”了一声。
宋程曦斟酌着用词,“……也不是要你疏远孤。”
李怀英又点头“嗯”。
宋程曦觉得他像一只傻逼小鸡。只会点头。
但也只是心里想,没说出来。
尊贵的太子殿下又兀自琢磨了好半晌,觉得到时间该给小鸡喂食了,便拎起小鸡“咕咕咕”去觅食了。
***
吃饭。
宋程曦看着被试毒过后早已变得冰冷无比的漂亮饭就觉得反胃,甚至有想掀桌的冲动。但顾及着李怀英还未吃饭,硬是忍住了那股子冲动,冷冷盯着他把饭吃完才开始准备掀桌。
掀桌——
没掀成。
李怀英拽住他的袖子,“程……殿下,你不吃吗?”
宋程曦瞥了一眼。哦,有人在,所以叫得那么生疏。
呵。竟还会拽他袖子吗。
莫名其妙生了气又莫名其妙消了气的宋程曦大发善心地松了手,说了一句“孤不饿”,便让人将剩菜剩饭给撤下去了。李怀英坐在他身旁,手中还捧着点糕点在嚼嚼嚼,腮帮子一动一动的。他才十四岁,模样稚嫩,下巴上还留了一点肉。宋程曦抱着手斜睨着他,耐心等待他将最后的糕点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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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伸出手拿手帕给他擦了擦嘴,眼神飘忽:“……吃饭都不会吃。”
“诶?”李怀英有点懵,“吃到嘴上了吗?”
“不然孤擦的是鬼吗?”宋程曦冷冰冰收回手。
李怀英懵了半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自己。见宋程曦端起茶杯又准备喝茶,他赶紧伸出手去拦住他的动作。感受到他面露不悦,李怀英煞有其事开口:“别喝。”
宋程曦有点烦躁,“做什么?茶里有毒?”
“不,”李怀英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你嘴唇上有毒。”
宋程曦:“……”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瞧见宋程曦吃瘪的模样,李怀英兴高采烈地欢呼着又去温书了。手腕上仍残留着他指尖的余温,直到手上的温度又恢复如初,宋程曦才放下茶杯,掩着双眸闷笑了几声。
如此鲜活的虔安。
真是还舍不得把他关起来呢。
***
一晃又是夜晚。
久违的疼痛感以及如同冰块一般的身体无一不在提醒着宋程曦毒发的这个事实,感受着几乎形同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他面无表情靠在床边,沐浴着月光。
许久,也许是很久,也许不是很久。总之阴云被风吹动遮住圆月,也遮住了殿内的最后一丝亮光。被黑暗包裹其中的宋程曦低声一笑,面色扭曲又癫狂。尖声狂笑许久,他忽地拿起身边摆放着的匕首,猛地扎穿了自己的手心!
痛?呵,他早就不怕痛了。
阴鸷的脸溅上鲜血,宋程曦又倏地拔出横贯手心的匕首,将其随手一扔,捂着胳膊在刺耳的“哐当”声中一步一步走出了殿外。
颀长的身形随着月光的再度出现涌现出一股惨白的白光。他佝偻着身影,渐渐融化在长夜。
其实鬼是没有影子的。
你知道吗?
***?
是雨夜。
宋程曦靠在窗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李怀英的睡颜。
多么美丽的一张脸。没有那双讨人厌的总是注视着旁人的眼睛。没有他们反复纠缠划出来的疤痕。一切还没有发生,李怀英还是李怀英,宋程曦还是宋程曦。
多么美好啊。
多么美好。
宋程曦扣弄着被血液凝结的伤口,看着李怀英的脸兴奋得直颤抖。那张脸是他痛苦的来源,亦是他愉悦的源泉。光是想象着将这张脸踩在脚底捏在手心或是用旁的什么东西亵/玩他都愉悦高兴得快要落泪了。手心的伤口再度被抠出一个血洞,身上冰冷的感觉在偏执的想象中被那股子难言的病态彻底冲散,但还不够又怎么够!他要亲手剖出李怀英的双眼挖出他的心脏把他一点一点吃下去这样他们就能永生永世不分离一直在一起了!
什么可笑的承诺。只有蠢货才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
唯有死亡才是永生。
他会和李怀英一同坠入地狱,被烈火炙烤被痛苦灼烧。他们的灵魂会因为日日夜夜的折磨而出现空洞等到这世间彻底毁灭他们也会彻底毁灭但在死亡前仍是—
宋程曦的表情忽地变得无比平静,许久后跳下窗台,用手心的鲜血亲吻着李怀英的脸颊。
仍是缠绵不休。
4. 第四章 好大一只丑鬼——
翌日。
李怀英缓缓从梦中苏醒。
阴雨绵绵,窗外一片黑暗。坐在榻上发了半会儿呆,李怀英才渐渐回了点神,打着呵欠下了榻——
然后被面前摆着的一大摞书吓了一跳。
书几乎快有两个他高,四个他宽。李怀英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看错了,揉揉眼睛重新睁开双眼再看一遍……
心如死灰。
李怀英:“……”
是真的。不是梦。
听到声响,宋程曦蓦地转过身来,把玩着手中的毛笔,呵呵一笑,阴阳怪气道:“不是喜欢看书么,看吧。我给你把半个书架都搬来了。”
李怀英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了,起身阴阳怪气回去:“殿下倒还真是了解怀英,知晓怀英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特意为怀英做个书笼,生怕怀英连如厕都看不上书。”
“呵呵,”宋程曦不为所动,转着毛笔玩,语出惊人,“你要是觉得来不及,在这里尿也行。”
“宋程曦!”李怀英终是被他彻底激怒了,猛地一个飞扑把他从榻上扑下地,恼羞成怒:“你生怕你逗不死我是不是!”
“这算逗呢?”宋程曦懒洋洋看他,顺手揽过他的脖颈,暧昧开口:“孤还以为这叫调情。”
“我和你调什么情!”
“兄弟情。”
李怀英没话说了,忍了半晌,揪起宋程曦的衣领把他怼床边,脸色羞红,“你不许再说刚刚那种话!”
“什么话?”宋程曦莫名其妙。
“你……”
结结巴巴半晌,后半个尾音始终还是没发出来。李怀英捂着脸直往他怀里拱,气愤开口:“你自己知道!”
“哦,”宋程曦明白了,低头看他,语气意味不明,“这有什么,你平时不n……”
“你住嘴!”
李怀英猛地抬头望他,手死死捂住他的脸不让他说话。脸色羞红一片,凌乱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眉心那颗若隐若现的小痣。狭长的眼眸在潮红的衬托下显得水润异常,浓密的眼睫虚虚耷拉在眼角,翘起一个小弧度。
很是漂亮。
天生艳红的唇在一张一合,但宋程曦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唇看。
甚至想亲。
他对自己这阵莫名其妙的心情感到有些疑惑,又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好奇。
他为什么会对李怀英有这样的反应?
宋程曦回答不出来,把自己整得心烦意乱。老实说,他不想像他那个傻逼父皇一样耽于美色,更不想像他一样被一群莺莺燕燕掏空身子最后被自己的儿子亲手害死在龙床上。
但直觉告诉他,李怀英是不一样的。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垂眼盯着他瞧了许久,宋程曦忽地伸出手,将大拇指按在他眉间,盖了个红红的戳儿。李怀英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按得晃了晃身子,拽着他的衣领才勉强在原地站稳,连生气的话都顾不得说了,懵懵地望着他。
看起来呆呆的。
好可爱。
“噗——”
宋程曦忽地就笑了。真心实意地笑了。李怀英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满脸疑惑。宋程曦便捏捏他的脸,冲他扬了扬下巴,“让孤给你束发吧,怀英。”
后头不知怎地,又莫名消了怒气。被宋程曦按在铜镜前折腾。
漂亮的长发虚虚耷拉在胸前,宋程曦垂眼为他束着发。是两个低马尾,用的素色绑带。额前碎发被冰冷的手温柔扒开,宋程曦在他发间别了一枝正绽放着的小花。
小花上面有铃铛,随着风声阵阵响动。李怀英眨了眨眼,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扶着发侧的小花轻轻晃了晃脑袋,稀奇道:“程曦,你在哪里得的这个?好漂亮。”
“漂亮?”宋程曦垂眼看着他,面色有些一言难尽。
许久,他呵笑一声,不知是想到什么,又抬起眼无所谓道:“喜欢送你了。”
“真的吗?”李怀英眨巴着大眼睛,凑到他身前撒着娇:“真的嘛真的嘛,真的送我嘛~”
“嗯,真的。”宋程曦面无表情发毒誓,“骗你我马上暴毙。”
然后拉着你一起去死。
李怀英对他的心理活动无所察觉,听到这朵白色小花果真归了自己,不由得兴高采烈,拽拽宋程曦的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又牵起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越过书堆去殿外奔跑,像是没听过铃铛响似的。
幼稚。
宋程曦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说什么。让他牵着自己到处跑了。
院中花开正盛,枝条攀爬而出,绿色嫩叶与李怀英身上的素色衣衫极为相称。但宋程曦觉得他还是穿艳色好看。
……虽然穿素色也不错就是了。
宋程曦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在想什么,但在看到李怀英的笑颜时,他忽然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上一世。
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李怀英如此开怀地笑了?
好像自从他和裴晏华相识之后,他和他之间的距离,就在不知不觉间拉远了。
凭什么?
为什么?
难道不是他们先认识的么?凭什么裴晏华那个贱人一来就能吸引走他的全部注意力?
就因为那张脸?
呵……
宋程曦的表情忽地变得无比阴鸷,舔了舔犬齿,想着要不直接把那张脸划烂了算了,这样那个贱人就再也不能吸引走李怀英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可想到即使杀了一个贱人世界上也还会有千千万万的贱人朝着李怀英涌来,他又蓦地止住了思绪。
说到底还是他生得不够好。
这张脸、这张丑陋的脸,啧……看着好碍事。
放把火烧了得了。
池中锦鲤在游动,对着水面观察了自己的面容许久,宋程曦用舌顶了顶腮帮,面色阴沉。
但凡他生得再美一些、但凡他的面容再艳一些、怎么会轮得到裴晏华那个贱货。
尊贵了大半辈子的太子殿下便是在这一天头一次生了容貌焦虑。
***
深夜。
翻来覆去睡不着,宋程曦猛地起身,阴沉着脸将殿内除了李怀英殿中的宫人一一叫到院中,冷脸发问:“孤是不是生得很丑?”
宫人不敢点头,统一回复:“殿下风华绝代。”
宋程曦彻底火了,“说真话!”
一行人统一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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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爬到宋程曦面前,小声同他说了些什么,便见宋程曦眉头一展,大手一挥把他们全放走了。
后头有人问小太监说了什么。
小太监挠挠头,满脸天真:“又要让殿下听到真话,又不能冒犯殿下,实在是件难事啊。”
“……我是问你说了什么。”
“哦,也没什么,”小太监表情平淡:“我只是告诉殿下既然美不过别人那就丑过别人就好了,这样好歹还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众人:“……”
不是,殿下你真信啊。
睡得正香的李怀英对殿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
还是深更半夜。
涂脂抹粉的宋程曦从窗台一跃而下,往四周环顾一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李怀英。往前走两步在他脑袋面前摸索了一会儿,顺势将东西一抽,……果然又是书。宋程曦嘴角抽了抽,半晌后,猛地将书砸——
他怎么敢砸。
最后还是窝囊地塞旁边了。
小心翼翼地将李怀英抱到床上,看着他乖乖睡觉的模样,宋程曦心中一片柔软——
哦,指的是现在就想拿鞭子抽他一顿。谁叫他眼瞎。
但想归想,做归做,宋程曦还没那么早想作死。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李怀英的脸颊,他便顺势躺下,准备明早给李怀英一个难以忘怀的惊喜。谁知翻身时没注意,脑袋一下子撞在床头,把自己撞晕乎了不说,摸摸脑袋发现还把李怀英吵醒了。
宋程曦:“……”
李怀英:“……”
两人对视半晌。
李怀英默默移开视线。
宋程曦心头一喜以为他认可了自己这身奇葩穿搭,刚想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摇啊摇晃啊晃,却发现这人好像不是认可了自己。
好像是他妈的被自己吓晕过去了!
***
惊喜变惊吓,宋程曦有点无语,懒得说话。半道醒来的李怀英泪眼汪汪地摸着他的脸哭着喊胡言乱语说程曦你怎么突然变这么丑了我娘不让我跟丑鬼在一起玩的,宋程曦瞥他一眼冷笑一声也开始胡言乱语,阴阳怪气说其实我是阴间来勾你魂的厉鬼,上辈子你划了我的脸害我变成丑鬼现在我也要附你的身让你变成丑鬼了,说完便见这小蠢货哭得更凶了,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我不要变成丑鬼也不要和丑鬼一起玩,你放过我吧。
宋程曦见他哭说得却越来越来劲,一边说我要来附身啦,一边又阴森森在他耳边恶魔低语说你马上要变成人见人不爱的丑鬼了这就是你招惹我的代价,而后把哭哭啼啼的李怀英往怀中一揽,顺手将脸上的粉末擦掉,不耐烦道:“你别哭了,都多大了,还会被这些东西吓到。”
丝毫没有反思是自己这个不速之客造成的一切。
“抬头。”
“呜……”
李怀英发着抖,到最后终是宋程曦没辙了,掐着他的下巴扒着他的眼皮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李怀英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呜呜”着扑进他的怀中念叨着说程曦你总算回来了刚才我看见了一只丑鬼你根本不知道有多么恐怖。
某罪魁祸首:“……”
算了。
5. 第五章 当个疯子没什么不好。
第五章
抱了好一会儿,李怀英才抽抽噎噎地从他怀中出来,泪眼汪汪看着他,这会儿倒是回过味来了,语气带了点儿质问的味道:“刚才的丑鬼不会是你吧。”
这会儿脑袋倒是转过弯来了。宋程曦一拍他的脑袋,倒打一耙:“难道你因为我变成丑鬼了就不愿意继续和我玩了?”
这话听着像开玩笑,实际上宋程曦却也带了点认真询问的意思。
指甲在等待回复间嵌入手心,他又扣弄着那道好不容易凝结的伤口,扣得汩汩鲜血流淌而出,染红里衣。察觉到他的紧张,李怀英像是感受到什么,微微低头一望,正巧将那抹红收入视线。他心头一紧,赶紧捧起宋程曦的手,给他呼呼吹气,动作好笨拙,甚至还弄疼了宋程曦,但他……
他……
他忽然间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对十四岁的李怀英生不起气来。
因为十四岁的李怀英满眼全是他。没有裴晏华。
真好。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样他永远都恨不起他了。
想到这儿,宋程曦又忍不住自嘲一笑,暗骂自己一声煞笔。
世界上哪儿有什么永恒不变亘古不变的事。有的只是多变的人心。
人全是傻逼。上一秒说要决裂永不相见,下一秒又开始犯贱般思念。被人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马上就不记仇,被人开个小小的玩笑却又能记仇一辈子。
人。多变的人。人。冷漠的人。人。多情的人。
人。
纠结又自甘下贱的人。
或许真当个傻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克制,不会后悔。
你说呢?
宋程曦注视着李怀英,许久后无声地吐出了那个在心头百转千回的名字。眼神复杂。
……虔安。
***
那夜的问题自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宋程曦想要的也不仅仅是一个答案。
他迫切地想证明着些什么,但又不可避免地厌恶操之过急。时而涌现的欲望让他在每个夜晚忍不住干呕,可对于李怀英的痴迷又让他在每个深夜忍不住一点一点靠近李怀英、拥抱他、舔舐他、——
想占有他。
想得几乎快疯掉。想叼住那截总是引诱他的雪白的脖颈在尖牙里咀嚼,想舔舐他的眼球最好用舌头勾出将其咽下,想、想、想彻底和他融合,这样他们就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分离哪怕是被剁成尸泥哪怕是要在轮回之中受尽千般万般苦!
他们总会相逢。
感受到耳尖上湿热的触感,李怀英忍不住虚虚推了宋程曦一把,脸一片烧红,“程曦,别舔了,我在忙。”
他也不懂为什么近日的宋程曦会突然莫名变得奇怪起来。先是晚上要抱着他睡觉,后头便是会去摸他的肚子和脖颈,只是动作都不太过分,李怀英后头便也勉强忍了进去。
谁知忍让换来的是再后头的得寸进尺——宋程曦只要闲着点就去叼他的脖颈或者耳尖来啃。
李怀英觉得他们这样好像不太对,但要他具体说出究竟哪点不太对,他又说不出来。而且宋程曦咬他他好像并不讨厌,甚至……
李怀英微微动了动腿,咬咬下唇掩住了自己的异样。身后的宋程曦对他的动作无所察觉,只是撤了点身,不甘地看着被自己一点一点舔红的耳尖。还有被自己咬出一道红痕的脖颈。
真漂亮。很喜欢。
像是野兽在自己伴侣的体内打下标记——虽然他们并不是伴侣,只是好朋友,但宋程曦依旧很满足。
被啃咬的脖颈传来阵阵不适,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感,李怀英摸摸脖子,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望向宋程曦,义正严词道:“程曦,你不能再这么啃我了,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宋程曦面露不解,“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你把我啃疼了。”
李怀英说完,又低下头,抿着唇缩了缩腿。宋程曦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许久后玩味一笑,俯身贴上他的额头,目光灼灼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啃疼,就可以继续?”
李怀英忍着不适瞪着他,眼中水光一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宋程曦的语气带着遗憾,“我还以为你就是这个意思呢。”
“你是小孩子吗,”李怀英忍不住了,揪起他衣领好不开心:“你牙痒去打个磨牙棒呀,老是啃我做什么。”
宋程曦动动鼻尖,脑袋埋在他肩头不肯起身,声音含糊:“磨牙棒哪儿有你香。”
“你前几天还嫌弃我臭呢!”李怀英气呼呼翻旧账。
“孤是傻逼,”宋程曦又开始啃他的肩膀,语气理直气壮:“你跟一个傻逼计较什么。”
李怀英:“……”
他竟无言以对。
太子殿下都以承认自己是傻逼这件事来交换他的怒火了,李怀英沉默半晌,只好叹叹气消了火,拽着他的手臂,把自己拽得前后左右摇晃,声音都泛着被风吹着“啊啊”的抖:“你不要咬我了呀!!”
宋程曦也晃,追着他啃。到最后两人一同滚落地面,事情以宋程曦额角摔了个大包而告终。
***
上药。
嗯。
李怀英竭力忍住唇角的笑容给宋程曦擦着药,宋程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模样,又垂下眼帘,不耐烦道:“想笑就笑,孤又不会砍你头,憋着做什么。”
太子殿下都发话了,李怀英不敢不笑——好吧其实单纯就是他自己很想笑而已。脑袋趴在宋程曦大腿上笑了许久,李怀英猛地仰过头来,泪花子都给笑得滋出来了,“哈哈哈哈程曦,你脑袋上的包,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宋程曦被他笑得有点心烦,刚想给他一爪,却在抬头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开怀大笑的李怀英仿佛周身都被阳光包裹,连发丝都透着点发光的柔。自他那日给李怀英束过发开始,私下里李怀英保留的都是这个发型。此时此刻,大风循声而过,将他的低马尾吹得肆意飘扬。那张漂亮的脸上挂着的是几乎快将人溺死的明媚笑容。
宋程曦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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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淹死在里面了。
不要再笑了。他在心中奋力呐喊。不要再笑了。虔安。
为什么要笑得这么明媚。为什么要笑得这么阳光。你理应和我在地狱里受尽折磨、理应和我一起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
但就在坠入深渊的前一秒他竟然想伸出手将李怀英推开,孤身一人去赴死。
疯了。疯了。疯了!
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明明那么恨他!为什么会突发奇想饶过他?
这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颤抖着的双手几乎快将宋程曦的心脏生生从胸腔抖出来,他面色扭曲怨毒地想着最好砸在李怀英的脸上像是突然有了生机一般源源不断朝他口中钻去让他嚼食自己吞咽自己然后被自己生生噎死。他会双眼翻白然后自己就有了极其正当的理由去一点一点吃掉他尤其是那双讨厌的眼睛。
呼吸在想象中变得愈发急促,一种极其难言的想要自伤的冲动席卷了宋程曦。他怨毒地看着面前瘦弱的身影,面色扭曲着掐烂自己的手臂戳弄着自己脆弱的肋骨因为那处在受到重击时会最疼,冷笑一声想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疯成了这种程度。
但疯没什么不好。没有哪一个已经崩溃到极点的人会不喜欢疯。极致的疯病是犯罪的最好开脱,没有人会不喜欢在做完错事后只需要轻描淡写说一句我是疯子就可以免除一切罪刑。
但也没有疯子会喜欢这个世界对他们与生俱来的恶意。
善良的疯子,恶毒的疯子。我的朋友,你要知道,疯子也分恶毒和善良。善良的疯子总是没有好下场,每晚都死在自己对自己的凌迟下,而恶毒的疯子却能借着发病的由头去肆意伤人。
但实际上他们和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这个世界有善良的傻逼,有恶毒的傻逼,疯子包含其中,仅此而已。
所以我会当一个恶毒的傻逼。折磨你,也折磨我。
我把世界对我的恶意化作源源不断捅向自己的刃。最后你死了,我也死了,我们都死了。我幻想着在我死亡时世界毁灭最好是寸草不生所有好命人都顷刻暴毙那种,但想想,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仇恨呢?
只是我嫉妒他们而已。我嫉妒他们的好命,嫉妒这个世界对他们与生俱来的善意。
仅此而已。
而你。
我嫉妒你对旁人的偏爱。
我要你看我,只看我。要你爱我,只爱我。
不要再把目光分给别人一丝一毫。虔安。
我要偏爱,要最爱。不要你施舍给我那点可怜的泛爱。那救不活我的。
想到这儿,宋程曦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李怀英的发丝,猛地将他抱入怀中,用自己的心脏贴紧了李怀英的心脏。
好似在心口挂着一把淬了毒的刃,他将自己和挚友牢牢锁在一起。
要生同穴,要死同衾。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难以消解的妒意在消融中彻底钻入骨头,将他们紧紧缠绕,收紧收紧再收紧。
在窒息的快感中折磨他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