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嘉脑袋空白两秒,处理器有点冒烟,试图分析现在是什么情况。
楼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操!你他妈是谁……?老子打自己老婆用你……啊!”
骨肉相撞的闷响。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有人的身体被掀飞撞到墙面上。
一定很疼,那咒骂声戛然而止。
褚嘉提着菜就疾步往楼上走。
但楼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男人的声音模糊变调,嘴里好像含着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
他先是痛苦的呻吟,但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还是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你是岳姗那贱人新找的姘……”
闷响。
然后男人的声音又消失了。
“爸,才几年。”岳清凌笑,“你怎么就不认得我?”
褚嘉走到二楼转角,正好看到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软着一滩东西,似乎是个人,岳清凌站在那人面前,于他上空罩下一片阴影。
他在那男人面前蹲下身去,褚嘉才终于看清顶着一头酸黑液体和暗红血迹的面孔,以及那双盛着复杂情绪的混浊眼睛。
“是你……”那男人瞳孔缩紧,显得不可置信,他的眼珠在剧烈疼痛导致的失能之中仍旧努力的上下翻转辨认,“你……怎么可能……你不是……”
“爸,我大三了,不是十三岁,还是当年我们走得太急,你不记得我了?”
那男人听见这话,不知想起什么,竟然费尽全力的将软成一滩烂泥的身体从地上支立起来,声音有点抖:“我……我走就是,你……你别……我不知道你还和你妈住在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扶着墙就要下楼,动作近乎于慌乱,连楼道里多了褚嘉这么个大活人,也顾不得多看一眼。
岳清凌说:“站住。”
男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怎么知道我妈住在这里?”
“是……是我问的……”
“问谁?”
“我同事……现在这片区当警|察。”
“警|察……”岳清凌轻轻重复了一遍,“警|察同志知道你找人是为了干什么吗?”
男人不回答。
“既然你在警局有关系,被打成这样怎么能行,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褚嘉听得云里雾里,他刚刚还想幸好没有立刻腾出手报警,不然现在这样还不知警|察究竟抓谁进去。
岳清凌怎么还自己提报警的事?
谁知男人竟波浪鼓般摇头道:“别……你别……我再也不来了,你别报警……我这就走……”
岳清凌的沉默如同赦令,那男人几乎连滚带爬,迅速下楼离开。
褚嘉目瞪口呆——
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岳清凌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岳清凌说:“抱歉,今天杂事有点多,耽误这么久。”
褚嘉赶忙走到他身前,端详岳清凌身上有没有什么伤:“耽误一会算什么,你没事吧?还有……那个……你爸?就让他这么走了?他会不会……”
岳清凌说:“没事,他不敢报警。”
一边说,一边敲门,语气和软下去,又变回这些天里褚嘉熟悉的那个岳清凌。
“妈,没事了,是我,你把门打开。”
防盗门开了一个缝,屋里灯光不亮,但隔着门缝,褚嘉还是看见一双虽然生了皱纹,依旧和岳清凌非常相像的眼睛。
岳清凌扒住门缝,半蹲下身,把脸凑过去,安抚一般对门里的人说:“是我,妈,你看清,是我,他走了。”
门一下子打开,冲出个带着药味的人影,一把将半蹲下的岳清凌揽在怀里。
“小凌,对不起……妈不知道是他才开门的……”
“没事,没事。”
安抚过后,她平静下来,终于注意到今天岳清凌身边还带着一个人,愣了一愣,脸上露出几份尴尬:“小凌,这位……是你同事?”
“是我的朋友,今天请他来家里吃饭。”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和我说?妈好提前准备,这都几点了……”
“不用了,妈,我来就好。”
“快进来坐。”
褚嘉感觉到岳清凌妈妈的局促和尴尬,她在上衣下摆紧张的搓了搓手后,才敢伸出手来拉他进客厅。
褚嘉听话的任她拉着进门坐下,换了一双拖鞋,尺码比他大好几个号,显然是岳清凌的,从刚才起就不知该放在哪里的脚终于找到了位置。
岳姗生的很美,只看相貌而言,岳清凌拔绝的美貌至少有七分遗传自她,只是她的脸色异常苍白,看起来很不健康,瘦弱的脖颈上血管格外明显。
褚嘉知道她的病和心脏有关。
他对岳姗露出面对长辈时训练有素的笑容,和她打招呼:“阿姨你好,我其实也算是清凌的同事。”
父母最想听孩子的朋友说点什么,褚嘉很能猜到。
果然岳姗很高兴,拉着他问:“我就说,从前小凌没带过朋友回家的,原来是新公司的同事,你能进他们公司,一定也是好孩子,你们在一个部门么?”
这话倒没什么问题,能进嘉睿的都是名校毕业生,在校成绩不会差,当然都是长辈眼里的好孩子。
然而褚嘉竟莫名心虚起来。
“呃……我是走后门进公司的,不如清凌厉害。”
岳姗掩唇笑,眉眼虽有病容,但支离间仍有一种难言的温柔美丽,褚嘉想她若没被病痛缠身,现在即使上了年岁,也一定仍称得上风华绝代。
怎会看上那样的男人?
他不解。
“你开玩笑,阿姨看电视,说嘉睿是上市企业,在省内国内都厉害的,哪有那么好走后门?”
褚嘉感觉这话最好不要再继续,于是干脆回答她先前的问题,说自己和岳清凌不在同个部门。
岳姗被他带偏注意力,又开始问他在公司做什么工作。
两人相谈甚欢,岳清凌从厨房穿着一条素粉色碎花围裙出来,挽着衣袖,手上抓一把小葱,问褚嘉有没有什么忌口。
那围裙尺码虽然不小,穿在岳清凌身上还是明显不合身,系带拉紧,勒出精劲有力的腰。
偏偏还系了个对称漂亮的蝴蝶结,正好在饱满的臀顶——
像包装好的礼物一样。
岳清凌问过以后,转身回厨房去做饭。
褚嘉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
岳清凌妈妈在旁边关切的问:“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我们家里太热?这房子透气是不太好,一做饭就热,阿姨去给你开空调。”
“不用不用。”褚嘉赶忙拉住她,“阿姨,我天生容易脸红。”
岳珊愣了愣,脸上露出困惑:“啊?这样吗?”
褚嘉赶忙转移话题:“对了,在公司没听他提过,清凌在家很擅长做饭吗?”
岳姗不疑有他,思绪跟着他走,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是啊,这孩子从初中起就做家里的饭了,也怪我……得了病,身体不好,他还那么小,就……”
说到这里,话音生硬停住,岳姗目光缓缓偏向一旁,半晌才继续侧回头来,勉强笑了笑:“就要分神照顾我。”
岳姗显然并不善于掩藏情绪。
和总是沉稳得体,滴水不漏的岳清凌比起来,她这个做妈妈的,反倒更显得心思稚拙。
褚嘉想,到底是什么话被她咽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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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和刚才那个男人——岳清凌的爸爸有关吗?
墙上挂钟到九点四十五分,岳清凌拎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妈,你该睡了。”
岳姗看了一眼挂钟,似乎这才想起时间,扭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褚嘉道:“阿姨生着病,大夫吩咐不能晚睡,今天就不陪你们吃饭了,一会你们慢慢吃,明天不忙的话,今晚就在阿姨家休息,不然那么晚了,你也不方便回去。”
褚嘉自然客套一番,答应下来。
这套房子虽不大,两房一厅,但户型设计的非常合理,起居和休息区动静分离,主卧似乎还有独卫,岳姗回去休息,客厅厨房哪怕有人,这么远的距离,应该也不太会吵到她。
这个老小区是附近一家医院的职工住房,邻里并不吵闹,环境也很安静,褚嘉知道这房子是租的,猜想能租到这里让他妈妈养病,岳清凌应该很做了一番功课。
厨房传来菜下锅的声音。
褚嘉本想去和岳清凌说只有他们两人,菜不必做太多,但起身前看到客厅电视柜上放着个相框。
相框不大,却擦拭很勤,封盖的玻璃亮堂,他走上前去,发现是岳清凌和妈妈的合影。
照片里岳清凌的样子和现在相似,但脸部的线条还没有现在这么锐利,某些地方依稀可见少年的圆钝,身形倒是已和现在大差不差。
背景是 M 大的校门,看来这是岳清凌刚上大学时拍的。
旁边还有厚厚一沓相片,却没有用相框装起来——
看来这相框里装哪张,或许是岳姗每天翻看后决定的。
褚嘉看了一眼仍关着的厨房拉门,依稀可见磨砂玻璃后岳清凌高大的身影。
他肯定准备了不止一个菜……应该来得及。
褚嘉拿起那一沓相片,第一张还是 M 大校门前的,这张是岳清凌的单人照。
再往前翻,照片里的岳姗一瞬年轻了二十岁,真正变成了方才褚嘉想象中那个大美人,岳姗烫着波浪卷发,画着上世纪末的时髦妆容,穿风衣,挎皮包,怀里揽着一个小男孩,八九岁大小。
年龄差距太大,褚嘉只能从小孩眉眼轮廓辨别出这就是岳清凌。
虽然相貌没变,甚至因为是孩子更显得精致秀气,但岳清凌小时候看上去有些阴郁,眼睑下垂的样子心事重重,看不见眼睛,并不是活泼开朗的模样。
似乎也和现在褚嘉认识的他不太一样。
这些照片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以合影居多,照片里的岳清凌从八九岁到二十岁不等,他倒是从小好看到大,每个阶段又各有不同。
大概是十三四岁,照片里的少年身形抽条生长的特别明显,一下就从男孩子过渡到有了些男人的轮廓,连肌肉也依稀可见。
他发育的倒很早,褚嘉记得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还基本是细瘦的孩子模样。
厨房门传来滑动的声音,褚嘉赶忙把照片放回原处。
*
四菜一汤,对两个人来说,显然有点过度丰盛了。
褚嘉坐在餐桌旁,很佩服的说:“你好厉害,这么短时间居然能做这么多菜。”
“本来今天就太晚了,不该耽误到现在。”岳清凌说,“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褚嘉选了半天,决定先宠幸糖醋排骨。
夹起送到嘴里才发现是红烧排骨——
为了什么没了糖醋排骨的醋,两人心知肚明,褚嘉当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排骨酥烂,肥瘦适中,汤汁浓郁挂肉,入口后一抿即脱,总之特别好吃,是那种家常菜的好吃,而且是会让人感觉到生活好幸福的家常菜的好吃。
褚嘉下了一口饭,腮帮子一鼓一鼓。
“哇,你做饭比我大哥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