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砚台,淡淡追问:“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如今在何处?”
王福兴解释道:“是……是徐王氏擦拭凶器的帕子!
昨夜我按碧莹的吩咐,把那些沾了血的布巾、衣裳都堆在灵堂烧,正烧到一半,就注意到那方帕子。
上面竟清清楚楚印着匕首的纹路!
您说这徐王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擦拭匕首的,按理说咱们一擦,血不就糊成一团了吗?
我当时就没把它一起烧了,偷偷藏了起来。”
裴凛眉头微挑,指尖在砚台边缘轻轻敲了两下:“即便有纹路,也只能证明这帕子沾过凶器,未必能直接指认徐王氏就是凶手。”
王福兴:“大人您有所不知!
那把匕首是徐王氏的贴身物件,金贵得很!
白日里她总把匕首贴身携带,从不离身,就连夜里也是枕在枕头底下,除了她以外,谁都碰不得!
前些年有回,她要去一位贵人家郊外的庄子赴宴,早起走得急,把匕首落在了屋里。
负责铺床的小丫鬟不知情,见匕首放在枕下,就顺手搁到了梳妆台上。
结果她刚出府没半炷香,又骑马折返回来,一进门就翻枕头,没找着匕首,当场就疯了!
她指着屋里的丫鬟们喊,说‘定是你们偷了我的东西’,还要让人把所有丫鬟拖出去打死!
那小丫鬟吓都吓死了,赶紧从梳妆台上把匕首拿给她。
结果竟被她狠狠扇了个耳光,骂‘你的脏手也配碰此物’!
最后让王恒把那小丫鬟直接发卖了。
听说是卖到了城南那种专门伺候那样人的窑子里,现如今估计想要活着都难。”
裴凛沉声问道:“这帕子你如今放在何处?”
“就在我身上。”王福兴说着就开始扯自己的衣裳。
萧云湛坐在旁边,眼角余光下意识往裴知微那边看去。
按常理,未出阁的小娘子见男人当众扯衣裳,总得避开视线。
可裴知微却半点异样都没有,视线牢牢锁在王福兴身上,仿佛眼前不是个半敞着衣裳的汉子,而是件待勘验的证物。
他又看了眼裴凛,这位做父亲的更是神色如常,也是一瞬不瞬盯着王福兴,像是完全没觉得女儿看男人扯衣裳有什么不妥。
而此时王福兴从中衣内袋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一层层打开,露出一方素色的帕子。
帕子像是新的,中间却印着一片深色的血渍,血渍勾勒出的纹路确实算的上清晰。
刀刃的弧度与刀身纹路、形状都能看清。
“一开始我是真打算把所有沾血的东西都烧了的。”王福兴把帕子递给上前的衙役,声音里带着点庆幸。
“可翻到这帕子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徐王氏连亲哥都能下手,往后要是想起我经手过这些事,还能饶得了我?
我就想着留个心眼,万一将来出事,也好有个自保的东西。”
衙役把帕子呈到裴凛面前,裴知微也凑了过去。
她没直接碰帕子,只仔细看那血印出的纹路。
按照血印来看,这把匕首确实不常见,刀身中间有一道放血的凹槽,两侧刻着说不出是什么的纹路,看着像是特意让铁匠定制的样式。
再想起韩仵作之前说的“刃宽九分”,跟帕子上印出的尺寸刚好吻合。
裴凛两手指尖轻轻捏着帕子两侧边角,正反都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又问:“你再仔细想想,昨夜还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随便什么都行。”
王福兴皱着眉,双手手掌无意识地搓着大腿,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小的……小的倒想起件怪事,可是,不是昨夜的事。
也不知道跟案子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用,本官自会定夺,你只管说。”裴凛的声音依旧平稳。
“按说王敬宗是徐王氏的亲哥,来扬都奔丧,帮着她主持大局,这就是在帮她撑腰啊对吧。
按道理说这是对她有利的才对。”王福兴疑惑的说。
“可自从王敬宗进了徐府,徐王氏就让碧莹跟我盯着他。
连他用过的废纸,碧莹都要特意捡起来看几眼。
王敬宗见人也怪,大多是单独跟人说话,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碧莹派去偷听的人贴在窗户缝上,连个字眼都听不清。”
他顿了顿,脸上满是困惑:“最怪的是,他们兄妹俩见了面,看着客客气气的,可总觉得隔着层东西。
有回我路过正堂,看见王敬宗递了封信给徐王氏,徐王氏接信的时候,手指刻意避开王敬宗碰到过的地方,跟不愿意碰什么脏东西似的。
王敬宗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像看亲妹妹,更像看个物件。”
“还有别的吗?”裴凛追问。
王福兴摇了摇头,“别的就没了,就是觉得这俩人都在提防着对方,不像一家人。”
裴凛沉默了片刻,又换了个话题:“你在徐府待了这么久,觉得徐王氏跟徐丰衍、徐礼、徐仁父子三人的关系如何?”
“都挺好的啊!”王福兴想都没想就回答。
“徐王氏是大家族出来的,眼界宽,也能容人。
徐丰衍的那几个妾室,还有徐礼、徐仁这俩少爷,她都待得公允。
徐礼是嫡子,就不用说了,就连徐仁这个庶子,她也没亏待,逢年过节备下的东西跟徐礼一样多。
府里的下人都说,能遇上这么个主母,是徐家的福气。”
裴凛:“那你可知,王恒一直在挑唆徐仁跟徐礼、徐丰衍的关系?”
说到这个,王福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们连这个事都查到了?!
我知道!这事刚一开始我就知道!”
“你跟碧莹说过这事?”裴凛追问。
“说过!”王福兴点头。
“我当时还以为是徐王氏的意思,毕竟谁都知道王恒是徐王氏的心腹,干的所有的事都一定是徐王氏授意的。
就想着我要是也帮着挑唆,说不定能讨她欢心,往后能再捞点好处。
可谁知道我刚跟碧莹一提,她就急了,说‘这不是夫人的意思,你千万别掺和,不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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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还暗自庆幸,幸好没擅自行动。
我以为碧莹这么说,用不了几天王恒就得被夫人厌弃,我就能上位。
可等了好久,王恒还是好好的,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裴凛:“你就没觉得奇怪?”
“怎么不觉得?”王福兴声调微微扬起。
“我问过碧莹,碧莹说夫人是念旧心软,私下里警告过王恒好多次。
可王恒总在夫人面前讨好卖乖,夫人也没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
我当时就想着要不要推一把,帮夫人狠下这心。
可碧莹又说,王恒只能是夫人自己想通了处置,要是旁人敢背后捣鬼,夫人肯定不饶。
所以我也就歇了那个心思。”
裴凛:“你可知徐王氏与王恒之间除了主仆情分之外,可还有别的?”
王福兴一顿,但马上回话,“其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王恒对徐王氏有意思。
他看徐王氏的眼神就不一样!
可徐王氏看他,跟看我、看别的下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这帮下人们都知道,都说王恒自小就暗恋徐王氏,但是徐王氏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的上他。
也就是把他当个能用的心腹罢了。”
“徐丰衍知道这事吗?”裴凛有些疑惑,照王福兴的意思,王恒的心思那是藏都不带藏的。
“他就看着一个觊觎自己夫人的人在跟前晃悠,没说什么?”
王福兴:“您还别说,这事我还真问过碧莹。
碧莹说,老爷曾经委婉地跟夫人提过,让王恒去城外的铺子当掌柜,别在府里当管事了。
可夫人说王恒自小就跟着她,不管是碧莹还是王恒,少了谁她都不习惯。
老爷本来就觉得能娶到夫人是自己福气,又挑不出夫人半点错处,怕多说了惹夫人不高兴,往后就没再提过。”
裴凛沉默了片刻,“那你觉得,徐王氏有没有可能为了谋夺徐家家产,设计谋害徐丰衍、徐礼、徐仁父子三人?”
王福兴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要是昨夜没亲眼看见徐王氏杀王敬宗,您这么问我,我肯定说不可能。
徐王氏待徐家父子那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
可现在……现在小的真不敢肯定了。”
裴凛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别的,对着衙役道:“先把他带下去,找个干净的屋子让他住着,再给他些纸笔。
让他把这些年来在徐府见到的、觉得奇怪的事都写下来。
不管是跟案子有关的,还是无关的,只要他觉得不对劲,都得记下来,写完了交给本官。”
衙役应了声,架着王福兴往外走。
等王福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裴凛才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官服。
他看向柳敬常时,眼神里全是势在必得的光。
“走,搜徐府。
重点搜王氏的住处与碧莹常去的地方。
告诉他们,一定要仔细,再去通知前面问话的衙役,再去重点问问徐王氏的贴身仆人,还有那些与碧莹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