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隆的头点得像捣蒜,抬手用胳膊抹了几把脸,将鼻涕眼泪一并擦了个干净。
他吸着鼻子道:“都、都交了……”
过了一会儿,他咽了口唾沫,叹着气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人了。
当时我看着那几样东西,其实心里也打过主意,是不是能偷偷藏一样?
徐王氏特地嘱咐,让我搜这些东西,肯定是顶要紧的物件。
我就想着万一将来出事,说不定能拿出来保住我们兄弟俩这条命。
又或者相安无事,也可以试着讨点好处。
可我翻来覆去看那三封信,连个落款、记号都没有,封得严严实实的。
我就怕到时候万一这三封信里面记着东西的总数,那么徐王氏发现了是被我扣下。
又或者其实徐王氏本来就知道这些东西的数量,只是在试探我是否有异心?
不管哪一条,我跟我兄弟二人肯定性命不保啊。”
“我越想越怕,”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声音也跟着发颤。
“徐王氏连亲哥都能下手,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王敬宗的尸首跟看一摊烂肉一样。
我要是敢私藏她要的东西,她能饶得了我?
要是让她知道我动了歪心思,我们全家都得死啊。”
裴凛:“那本册子,你可还记得里面写了些什么?”
“册子?”王福隆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拧成一团,脸上露出困惑又懊恼的神色。
“那册子才叫怪!
我本来以为能从里面看出点门道,就算不私藏,记下来几句关键的也好。
可我打开一看……”
他又快速拿胳膊抹了下脸,语气里满是不解:“那上面每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别说成句了,很多时候前后两个字都不一定能凑成词,东一个字西一个词的。
我翻了半本,别说记了,愣是都没看明白这本册子到底是记什么的。”
谢霁在旁边听得不耐烦,忍不住插了句嘴:“我说你傻你还真傻!
一整本册子你记不住,不会抄下来?”
王福隆被这话问得一愣,随即苦着脸摇头:“这位郎君有所不知,王敬宗自打住进府里,吃穿用度全是碧莹在管。
她心思极细,王敬宗屋里备了多少张纸,用了几张,甚至扔了几张废纸,她都清清楚楚记着。
所以我哪敢用屋里的纸啊。”
谢霁被他这转不过弯的脑子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脑子是被浆糊糊住了?
不会写里衣上?你衣裳就一层啊?
等回了屋再抄到纸上,谁能发现?”
王福隆眼睛猛地睁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愣了半晌才喃喃道:“还、还有这种办法?我……我怎么就没想到?”
谢霁气的狠狠剜了他一眼,话都懒得再跟他说,生怕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裴凛心里也是暗自叹了口气,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对王福隆道:“你说的这些,眼下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能证明?”
“证据?”
王福隆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双手在身前胡乱摆着,慌张地哭喊着:“大人,当时事发太突然了!
我们兄弟俩都已经被吓傻了,哪还想着留证据?
而且碧莹催得又紧,再加上将王敬宗的尸首藏进夹层着实费了些功夫。
我还得翻王敬宗的住处,柳大人一早还要来封棺,怕被他撞上。
我哪有机会留什么证据啊……”
他抹了把眼泪,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但是大人,要是让我跟徐王氏对质,我敢!
我亲眼看见她杀人,然后是碧莹教我们兄弟俩怎么掩盖罪行,这些我都敢当着她们的面说出来!
对……没错!我可以跟她们对质!
不管是她徐王氏还是碧莹,我都可以跟她们对质!”
裴凛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衙役吩咐:“先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他跟任何人接触。
再去将王福兴带来。”
衙役上前,架着还在反复喃喃着“我可以跟她们对质!”“我要跟她们对质!”的王福隆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王福隆突然扒着门框回头喊:“大人,我真的没撒谎!
您一定要查清楚,我不要做替罪羊!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大人……”
侍卫们不等他喊完,扒开他的手指强行将他带走。
裴知微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只得问道:“爹,那本册子到底会是什么?
若是不重要,王氏不会特意嘱咐。
她之所以说,只要是带字的都要搜出来,就是因为事先就知道那本册子前后不成句。”
裴凛也暂时没想到究竟会是什么,但是他也认同裴知微所说,这本册子非常重要。
“虽然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不过这册子既然在徐王氏手里,又是她特意要王福隆搜出来的,肯定不简单。
现如今已经有一人指认她杀人。
等会儿审完王福兴,若是他招供最好,若是不招,咱们也有理由彻底搜查徐府。
到时重点搜查王氏的住处,兴许还能找到些线索。”
裴知微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屋外传来衙役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王福兴被两个衙役带了进来。
他脸上没了刚才的慌乱,反而透着点紧绷的镇定。
裴凛拿起桌上的砚台,“嘭”地一声拍在桌上,“王福兴,你兄弟王福隆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招认了,你还想抵赖到什么时候?
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萧云湛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他们心里都清楚,按照先前王福兴的状态,此时定是与方才一样,咬死了碧莹教给他的说法。
势必要跟裴凛拉扯几个回合,直到裴凛将王福隆的供词甩到他面前,他才会松口。
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王福兴突然发力甩开衙役,“噗通”跪倒在地,还手脚并用地往前跪爬了两步,就连声音里都满是急切。
“大人!我说!我全说!
王敬宗不是我们兄弟俩杀的,是徐王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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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亲手杀的!我们兄弟俩都看见了!”
裴凛挑了挑眉,问道:“哦?方才审你的时候还抵死不认,怎么现在突然就愿意说了?”
王福兴手撑着地,仰着头回道:“大人,我想明白了,我是被碧莹骗了!
方才在屋里等着的时候,我把您跟我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
您说亲兄弟不能互相为证,在这点上肯定不会骗我。
毕竟这件事随便拉个衙役或者狱卒就能问明白,到时若是与您说的对不上,我当堂喊冤,您一切功夫就都白费了?”
“那骗我的就只能是碧莹!”他咬着牙,眼底多了几分狠厉。
“她跟我说,只要我们兄弟俩互相作证,咬定昨夜一直待在屋里,官府就不会怀疑我们。
我当时脑子一热就信了,可现在一想,这根本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您想啊。
要是今日官府没发现棺椁有夹层,王敬宗的尸体跟着徐丰衍一起下葬,这事说不定就真的如她所说,永远没人知道了。
可若是东窗事发,就好像现在。
官府首先就会严查徐府众人。
碧莹跟徐王氏定是早就找好一堆人给她们作证。
最直接的就是:有人在徐王氏回屋之后还见过王敬宗,当时他还活着,而徐王氏再也没出过屋子。”
“可我们兄弟俩呢?”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官府没找到实证,也能因为‘亲兄弟不能为证’,而我们又再没有人能给我们作证,所以行踪不明嫌疑最大,把我们拉出来结案。
到时候我们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徐王氏跟碧莹却能全身而退,继续过她们的好日子!”
谢霁在旁边忍不住“哈”了一声,笑着说:“难怪你能当上徐府的三管事,你兄弟就只能跟在你后面跑腿。
你可比你兄弟聪明不少,还能想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萧云湛听得眉头一皱,这已经是谢霁第二次在审案的时候插嘴了。
嘴里轻轻“嘶”了一声,同时瞪了谢霁一眼。
谢霁立马紧紧抿着唇,还对着萧云湛把自己嘴捂上,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再说话。
萧云湛看在眼里,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又用力白了他一眼。
裴凛没理会两人的小动作,对着王福兴道:“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把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王福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把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王敬宗进灵堂跟王氏对话,到王氏突然拔刀杀人,再到碧莹让他们兄弟俩处理尸体、假扮王敬宗……
基本跟王福隆说的一模一样,连一些细节也都能对的上。
裴凛听完,食指轻轻敲着手里砚台,“你跟你兄弟说的虽然吻合,但这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说法。
说不定你们早就串供好了,就等着现在一起指认徐王氏,好减轻自己的罪责。”
王福兴猛地抬头,又往前跪爬了几步,急切地道:“不是的大人!
我们没有串供!
我有证据!我真的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