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泛着的冷光离头顶不过寸许时，裴知微腰身猛地向左侧拧转，素色襦裙的裙摆擦过桌子边缘，带起一阵轻响。
右手顺势向后伸，指尖精准勾住身后木凳脚，臂弯骤然发力，将木凳朝冯朝胸|前砸去。
木凳带着呼啸的风声撞向冯朝，他瞳孔微缩，慌忙收针侧身，左肩却还是被椅角擦到，衣料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椅子重重磕在墙角，发出沉闷的“咚”声，木屑飞溅。
裴知微借着侧身的力道站稳身形，目光冷厉地盯着冯朝。
“原来你就是用这招害人——先拿银针扎晕，再把人抬到房梁下吊起来，伪装成自缢的模样。
可我与你素不相识，既没挡你的路，也没揭你的短，你为何突然对我动手？”
冯朝捏着银针的手指紧了紧，脸上那层和善的笑意彻底褪|去，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阴鸷。
“秦府案发那天，我在秦府对街的老槐树上躲着瞧得清楚。
你能从我留下的鞋印里算出我的身量，这般厉害的勘验手段，留着你迟早会查到我头上，不如趁早除了省心。”
话音未落，冯朝身形突然像猫般窜出，指尖的银针直刺裴知微心口。
裴知微早有防备，脚步轻点地面，往后急退两步，避开锋芒的同时，抬手抓向旁边的红绸架。
那架子上面挂满了香客祈福用的红绸，被她这么一扯，木架受力倾斜，挂满的红绸倾泻而下，如同红色的瀑布般缠住冯朝的手臂。
他却毫不在意，手腕猛地发力，红绸应声而断，碎裂的布条在空中飘飞。
另一只手成掌，带着凌厉的风声朝裴知微肩头劈来。
裴知微弯腰避开，指尖在腰间锦包里快速一摸，摸出先前拓鞋印用的炭笔，那炭笔是她特意选的硬木笔杆，笔尖削得尖锐，此刻正好能当武器用。
她抬手朝冯朝眼睛掷去，炭笔破空而去，直逼他面门。
冯朝偏头躲开，炭笔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墙上留下一道黑痕，笔尖撞在砖面上，“啪”地断成两截。
两人在狭小的屋内缠斗起来，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一张梨花木凳翻倒在地，凳腿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窗台的香灰陶罐被扫落在地，灰粉弥漫开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裴知微一边躲闪冯朝的掌风，一边高声追问：“你该清楚，我们目前只有你的身形画像，连你的样貌都不知道。
方才在长廊上见面，我对你的态度无不妥，你怎么确定我认出了你？”
冯朝一掌拍在桌角，厚重的木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细纹，他借力腾空跃起，落在裴知微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负的冷意。
“我在这月老庙当了十年庙祝，见过的男男女女不知多少。只需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乍一见我时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没出两息你的眼神就变了。你认出那个脚印就是我留下的！”
他话音刚落，又挥掌袭来，“与其等你把证据凑齐，带着人来抓我，不如现在就动手除了你，省得夜长梦多！”
裴知微侧身避开，后背却不慎撞到门框，肩膀一阵发麻。
她稳住身形，看着冯朝步步紧逼，脚步沉稳并没有半分慌乱。
“你打算怎么杀我？也像对秦朝朝、王玉兰她们那样，把我吊死在这屋里？
可这屋子如今被我们搞成这样，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我自己故意把屋子搞成这样再上吊的吧？”
话音未落，冯朝突然加快攻势，掌风如同雨点般直逼她面门。
裴知微仓促抬手格挡，手臂被震得发麻，后退半步才站稳。
冯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在下瞧的分明，刚刚有个穿青布衫的男子来找你，你们说了半炷香的话。
后来又与他大打出手，待他负气走后，你红着眼眶进了女浴室，等小童再去找你时，你已然自缢，谁会怀疑？”
“所以秦朝朝、王玉兰她们，也都是被你用银针扎晕再下杀手的？”
裴知微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可冯朝的掌力越来越重，每一次碰撞，她的手臂都会传来一阵酸痛，脚步渐渐开始踉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冯朝见她露了怯，眼里倏然掠过一丝狠意，脚下猛地一错便欺到近前，指尖银针寒光再闪，直逼她心口要害，声音里裹着得意的狠戾：“算你识相！别急，这就送你去跟那些短命鬼团聚。”
“拿下他！”裴知微突然扬声喝断。
话音还飘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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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屋门外已掠进一道黑影，快得只剩道模糊残影，带起的风卷着地上香灰打旋，竟在半空拧出个小小的灰涡。
萧云湛掌风未歇，已狠狠拍在冯朝肩头。
冯朝像断线纸鸢般摔在青砖地上，一口血沫当即喷|出来，还没等他撑着起身，萧云湛的靴底已重重碾在他胸口。
不过稍一用力，冯朝便疼得闷哼出声，四肢软得再动不了半分。
他抬眼瞪着萧云湛，眼里满是惊惶，脸色霎时白得像纸：“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们打一开始就故意引我动手，好套我的实话？”
裴知微缓步走过来，看着他眼底的慌乱，语气平得没半点波澜：“不然你当我傻？
既已疑心你是凶手，怎会真让你把他支去东院？又怎会只在这狭窄的屋内与你缠斗？”
冯朝脸色猛地变了，先前的惨白瞬间涨成紫酱色，他拼命想挣着起身，萧云湛的靴底却碾得更重，胸骨传来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不可能！我引你们来西院，一路上眼皮都没敢眨，你们根本没机会私下合计！”
“谁跟你说要私下合计了？”裴知微微微抬着下巴，目光落在他涨红的脸上，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讽。
“方才在院里，我当着你的面跟他说‘我不找你，你可别来寻我’。
这话还不够明白？我没主动叫他，他就不能露面。”
“你……你们竟敢用这种伎俩算计我！”冯朝气得浑身发颤，声音都变了调，“我竟栽在你这么个小娘子手里，不甘心！我不甘心！”
萧云湛脚下又加了几分力，冯朝的挣扎瞬间弱了下去，只剩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气，眼里的不甘混着怨毒，像要把裴知微和萧云湛生吞了似的。
裴知微在他面前蹲下身，目光冷得像刀，直直剜在他因愤怒扭曲的脸上。
“你当自己这些年藏得严实，就能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现在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女子？”
冯朝被靴底碾着胸口，疼得额头满是冷汗，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他盯着裴知微，嘴角突然扯出个扭曲的笑，那笑意里满是疯狂，声音沙哑却透着股死不悔改的笃定：“因为她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