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望向泛出鱼肚白的远方,耳朵里传来巴士上二人喋喋不休的斗嘴声,忽然觉得此刻她才是真的活在这个梦世界。
在这个世界已经被昨天的混乱摧毁得满地荒芜之后,她突然觉得,梦世界初月将她置换过来,目的绝不是让初月恨她,而是为了某个对她极其重要的东西,她愿意承受初月恨她憎她恨不得手刃了她的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自己的现主置换到梦世界来,梦世界初月到底和她们在谋划什么?
“喂!快点!”
耳边又传来凌晓不耐烦的叫喊,他一连按了好几声喇叭,冲着天边的鱼肚白扬下巴,似乎耐心已达顶峰。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们走了……”
“她不上车我们走不了,要回家的是她。”老婆婆擦擦窗户上的雾气,望着远方神色深邃。
“烦死了!真晦气!”
凌晓骂骂咧咧地下车来,大步跨到初月身边。
初月立刻警觉起来,她的身体一点也不想沾上这又开始蓄皴的脏帅哥分毫:“我警告你啊!别想公主抱我!”
“公主个鬼,我抗你跟扛麻袋没区别!”
于是,麻袋初月侧腰抵着凌晓脖子上的钢圈,就那么三两步被带上了车,扔在了她惯常坐的靠窗座位上。
奇怪,初月侧腰上无时无刻均滚烫的火痕竟被那钢圈沁得凉丝丝的,这是自她被灼烧以来从没有过的事。
这午夜沥青竟寒凉至此,初月忽觉胆寒,她身上的火痕一直以来都护她周全、也助她战力,经过这无奈之举下长时间的浸泡后,不会因此就失效了吧?
毕竟据老婆婆所说,这午夜沥青是世间人们的惊惧绝望之情绪汇聚而成,怕是比得上怨念深重的女鬼们了。
“诶!阿婆!我这身上的寒毒什么时候能解?”
凌晓这时却急着插嘴:“你问她不如问我,要价仅需一滴你的血岩浆。”
“哼……她体内寒意未消,给你的怕不是血岩浆,而是冰渣子……”
老婆婆头也不动一下,兀自对窗当镜,摸出一盒口脂来,对着窗户将嘴边不小心蹭掉的油彩一点点填充完整。
“老妖婆,我又没说现在要,先欠着,等她好了再给,有你什么事儿!”
凌晓瞥一眼后视镜,忽然一个急转弯,老婆婆反应不及,手指尖的口脂沿着嘴角一直滑到耳下,在她诡异的脸上更添一抹滑稽的色彩。
“嚇——”老婆婆暂时没什么动作,初月倒是先吸了一口凉气。
凌晓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这老婆婆的威力啊。
“道歉,快点。”
在战火烧起来之前,初月抢先打圆场。
“道什么歉啊?刚才地上有个坑,不拐就掉进去了。”
凌晓不以为意,满口胡诌着不着边际的理由。
好的是,老婆婆似乎并不在意,她收起口脂,树根一样的手指在脸上细细摩挲,擦掉了那道意外的色彩。
“向东走,到护城河边下车。”
老婆婆抹好口红后整理衣衫,站起来朝着初月旁边的座位走去。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右拐,这下子,刚站起来走到过道上的老婆婆重心不稳,一个猛子就扎到了初月的怀中。
“你说向东就向东啊!没有家的老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晓故意刁难的心思已经原原本本地袒露了出来,他连借口都懒得找了,直接开大嘲讽。
这下子,初月再没有理由从中调和了。
她低下头去,看着埋首于自己腿间的老婆婆,初月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撑在座位两边攥紧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月抬手轻轻搭在老婆婆的拳头上,按下对方杀戮的心。
凌晓命不该绝于此,初月在局势还能挽回之前,抢先一步替老婆婆收拾对方。
她深吸一口气,唤起她忠诚的老朋友。
断臂治他……
因凌晓大笑而不停拍在方向盘上的断臂右手突然一紧,顺着肌肉记忆就往它的老战场冲,可惜凌晓早有防备,已将他的脖子围上了一整圈钢圈,断臂无计可施,黯然滑下。
“呃——好啊初月!还好我早有防备!你竟然为了老妖婆对我动手!这是第几次了?上次是为了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妖女,这次是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妖婆,你跟她们一家什么时候拜的姐妹?”
初月不和他啰嗦,言简意赅:“向东,去护城河。”
“老子偏不去!反正大家的家都毁了,目的地全没了,老子的车想开去哪就去哪……”
凌晓左手盘在方向盘上,全力一打,车便掉了个头。
“初月我告诉你,老子念你是梦主,不对你动手,要不然就你现在这幅死样子,老子早把你扔地坑里去喂男人了……”
初月耳朵里充斥着凌晓的污言秽语,眼睛却盯着老婆婆的脸不放。
而此时,她隐隐约约又看见了那几乎要破皮而出的触手……
不行,初月心急如焚,凌晓倒是死不足惜,可是谁也没法判断,凌晓死后断臂是否还能以残肢的形态存活下来?
而她不想断臂死,这是她在梦世界最忠实的伙伴了。
断臂!向下!初月闭眼发令。
得到指令的断臂一个回缩后下探,直掏凌晓腿心,掐住他命门不放手。
“啊——初月!”
凌晓惊惶不已,忙用左手去拦。
“向东,到护城河!按老婆婆说的走!”
初月不容置喙,直接将老婆婆的话奉为整个黎明巴士里的最高指令,给足了她面子。
如今,她身上的午夜沥青寒毒需要老婆婆解,她回现实世界的方法需要老婆婆指引,孰重孰轻,初月心里早有了掂量。
而凌晓,他们俩不算好友也算是俩互相留一命的熟人了,初月念及他们往日的种种纠葛,也实在是没有现在就断他命根子的必要,如此种种,只是为了让他老老实实的。
可凌晓从根儿上就不是个老实的人。
“初月!你这个女色鬼,怎么,我这个断臂和你心意相通了之后,平时我尿尿的时候扶一下让你摸摸还不满意,现在还直接上手了?想要哥哥你直说啊,何必……”
“啊——”
凌晓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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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月已经示下,断臂手上的钳制力量又多了三分,此刻的他怕不是生不如死。
他哪里知道,在初月来梦世界之前,早已将这一招试验过两次,且次次得手,算无遗策。
“没听说过吗?球类运动员为了避免弟弟受伤,首先穿的就是铁裤衩,一百多年后才意识到他们的头也需要保护,这才带上了头盔。你倒是聪明,先一步知道了脖子是弱点,但有点顾头不顾腚了啊……”
“初月……”他依旧不死心,“你断我命根子又如何,反正老子什么都尝过了,也没甚滋味,你当我怕你?老子这后半生留这黎明巴士陪我即可,跑的路多了,什么样的情绪值我尝不到?在我巴士上恩恩爱爱的男男女女也不在少数,你且往后瞧,最后一排便是了……”
初月还未扭头瞧,那老婆婆先一步应了:“他说的到也是真。”
车座后排里,细细碎碎的呜咽声自那两人的喉间溢出,一魁梧男子趴卧的身影隐在座椅间上下起伏。
初月此刻才竖起了耳朵,将那靡靡之音听了个真切。
或是出于对车后座二人隐私的尊敬,又或是初月实在是不好意思扭过头去,透过因日升的光亮逐渐透明的车窗,她的视线终没能躲过车后部那已如云霭般厚重的乳白色气雾。
不必细想,她已然明了,那是代表情欲之巅的情绪雾气。
凌晓没有说谎,只要他在这车上,什么也不缺。
“可若你再也没法驾驶这黎明巴士呢?”
“你要杀了我?”凌晓凛然,“不,你不会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我这断臂喜欢的很,如今我们命在一体,你轻易不会杀我。”
“我是不会杀你,可你会残、会废、会生不如死……凌晓,我就不明白了,老婆婆不过是让你送我们去城东而已,你至于为此连命根子也不管不顾了吗?”
初月也不知对方这股子执拗的劲儿是从何而来,若是只是看老婆婆不顺眼,他车也别了,老婆婆的口脂涂了满脸,他也戏弄过了,怎么就抓住不放了呢?
凌晓的话随即告诉了她答案。
他说:“你当城东是你家,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我是可以送你们过去,作为梦主的你在我车上,自可以保我们性命无虞,可到时候你们下了车,奔向你们的大好前程了,可我就难回来了啊!我孤单单一辆巴士,于梦世界而言可有可无,暮墙怎可能轻易放过我?”
暮墙?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初月心中暗念,并未出声。
“暮墙?!你要去暮墙?!”
初月还未言语,车后座那两人却如梦初醒,那魁梧男子翻身坐起,手提溜起裤子,全然不顾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跌跌撞撞地冲到凌晓身旁。
“你不早说!?先说好啊!我跟囡囡先上的车,你按理该先送上我们回去,我可没命跟你去暮墙走一遭!”
尽管初月对他们口中的暮墙关心的不得了,她还是紧闭起了眼睛,顺带屏住了呼吸别过头去。
老婆婆倒是看出来她的别扭,终于又发话了:“哎!把你裤子再往上提一提,都快凑到别人脸上了!这车上除了你那个囡囡,零人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