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意看着那盒糕点,又瞥了一眼爻玄,果断拿起盒子塞到他手里:“这应该是给你的,你收着吧,路上要是饿了还能垫垫肚子。”
爻玄低头看着手里那冰凉的盒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接过,随手塞进了袖袋里。那盒子不大,倒也不占地方。
“走吧。”他转身向外走去。
灵意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再次穿过那道无形的界限,离开了阴冷沉寂的冥界。
人间的气息扑面而来,嘈杂、温热,带着尘土、水流和草木的味道。
阳光有些刺眼,灵意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他们这回落在一条宽阔繁忙的河流岸边,码头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和旅客。
根据陆凡那颠三倒四的供词,他们要找许农,最后可能出现的地方叫做“汌筠”,一个南方水乡小镇。
河面上船只如梭,橹声欸乃。
岸边杨柳依依,远处是连绵的青瓦白墙,确实与北方和冥界的景象大不相同,空气湿润,连风都带着潮湿的味道。
“去汌筠,得坐船。”灵意看向码头停泊的那些大小船只。
爻玄颔首,目光扫过那些招揽生意的船家。
正瞧着,一个穿着短褂,皮肤黝黑的精瘦船家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是要去汌筠?坐我的船吧,我这可是豪华大船,有床有桌,干净舒服,包您三天两夜舒舒服服到地方!”
他指着不远处一艘看起来确实比周围舢板要大些的乌篷船。
灵意算了算时间,问道:“船家,确定三天两夜能到吗?”
“放心吧!我这船快,稳!”船家拍着胸脯保证。
爻玄却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等待上船的旅客,以及迅速被订走的船位,直接做了决定:“就坐这个。”
灵意悄悄扯了下他的袖子,压低声音:“他这价比别的贵一倍不止……”
她到底做过十年凡人,对银钱还是有些概念。
爻玄看着那些所剩无几的船只,语气平淡:“贵也得坐。再犹豫,连贵的都没了。”
灵意看了看确实越来越拥挤的码头,叹了口气:“……好吧。”
两人付了不算便宜的船资,那船家顿时笑逐颜开,殷勤地引着他们踏上跳板,上了那艘“豪华大船”。
船内部比从外面看要狭窄一些,被隔成了几个小小的舱房。
船家摸出一把黄铜钥匙,递给爻玄:“喏,客官,您二位的房间在最里头,清静!”
灵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就……一把钥匙?”
她付的钱明明足够开两间房了。
那船家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脸上堆起暧昧又热情的笑容:“哦哦哦!瞧我这脑子,忘了忘了,恭喜恭喜,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玩得开心啊!”
灵意急忙解释:“什么跟什么?我跟他不是……”
“多谢。”爻玄却突然打断她,一把接过钥匙,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她拉向船尾那个指定的房间。
“哎你……”灵意还想挣扎,爻玄已经利落地用钥匙打开门,将她轻轻推进去,随即自己也侧身进来,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灵意瞪着他:“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爻玄松开她的手:“开两间房,我们钱不够了。”
灵意一怔,立刻掏出自己的钱袋抖了抖,里面果然只剩几块碎银子,叮当作响。
刚才付钱时又被那船家一口价唬住了,没细算……灵意顿时泄了气,有些懊恼:“……好吧,那我睡床,你打地铺。”
“可以。”爻玄答应得异常爽快。
他这么干脆,反而让灵意起了疑心,狐疑地打量他:“……这就答应了?你不会使什么诈吧?”
爻玄终于抬眼看她,似乎有些无奈:“我是那样的人吗?”
灵意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太是了。”这人看着冷情冷性,算计起人来可一点也不手软。
爻玄沉默片刻,转身走到墙角的柜子旁,从里面取出一套备用的被褥,一言不发地开始在地上铺设。
铺好地铺,他直接和衣躺了下去,背对着灵意,闭上了眼睛。
舱房里一时只剩下窗外隐约的水流声和摇橹声。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比平时似乎低沉柔和了些许:“你去床上睡吧。不是一直嚷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
灵意还站在原地,有些愣住,被爻玄算得上温和的语气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心里那点气恼和别扭也奇异地消散了不少,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爻玄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揶揄:“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是睡不着,还是不想睡?”
灵意脸上微微一热,连忙“哦”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张并不宽敞的床榻,面朝里躺下了。
船舱轻轻摇晃着,像一只温柔的摇篮。
灵意腕上的红镯贴着皮肤,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
翌日,灵意直睡到日上三竿。
她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
梦里,爻玄站在一片漆黑的深渊边缘,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极其刻薄的嘲讽笑容,他重复说着:“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冥王有领,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挣扎着想要辩解,脚下却猛地一空,朝着无底深渊坠落下去!
“啊!”灵意短促地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心脏怦怦直跳,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阳光透过船舱的小窗棂,在水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
窗外是潺潺的水声和遥远的吆喝声,人间安稳的气息将她从噩梦里拉扯回来。
她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在单薄的寝衣上。
脑子还昏沉沉的,梦境带来的心悸尚未完全褪去。
她光着脚,白皙的双足垂在床沿,无意识地轻轻晃荡,脚尖点着微凉的地板。
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爻玄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两碟看起来软糯可口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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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糕点,还有一碗清粥。
“醒了?”他语气寻常,“想着你也差不多该醒了。船上备了早饭,味道尚可,过来吃点。”
灵意还有些恍惚,眨了眨眼,看着逆光站在门口的爻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层模糊的金边。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梦里的冰冷刻薄和眼前的平静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虚实。
“哦……好。”她哑声应道,脑子慢慢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要找鞋穿。她低头四下看了看床底和周围,那双白色的云纹软缎鞋却不见踪影。
“奇怪……”她嘀咕着,正准备赤脚踩到地上去找。
“等等。”爻玄出声制止。
他将托盘放在小桌上,然后走到床边,弯下腰,竟是从床榻另一侧的阴影里,拎出了她的那双鞋。
他拿着鞋走过来,解释道:“昨天半夜你好像做噩梦了,接着又梦游,又踢又跳,鞋子被你踢飞到那边去了,我给你捡回来了。”
灵意愣了一下,隐约想起半夜似乎确实挣扎过,脸上有点发热。
却见爻玄拿着她的鞋,并未立刻递给她,而是直接在她面前单膝蹲了下来,他一手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的脚抬起些许。
灵意下意识地想缩回脚,却被他稳稳握住。
“昨天踩地上了。”爻玄言简意赅地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方干净的白手帕,胡乱擦了擦她的脚底,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隔着帕子,温度似乎比她的脚心还要温热一些。
擦净后,他并未放下她的脚,而是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双崭新的白棉布袜子。
“早上船临时靠岸的时候买的。”爻玄慢悠悠地将那柔软的袜子套上她的脚,顺手理了理褶皱,从脚尖到脚踝,包裹得严严实实。
灵意彻底懵了,睡意早跑得无影无踪,只觉得被握住的脚踝处皮肤一阵阵发烫,心跳莫名地又开始加速。
她呆呆地看着爻玄垂下的眼帘和专注的侧脸,一时忘了反应,任由他摆弄。
爻玄拿起一只鞋,小心地套上她穿了袜子的脚,手指灵巧地帮她提上鞋跟。接着又是另一只。
整个过程,舱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流淌的水声。
直到两只鞋都穿好,爻玄才松开手,站起身,他看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灵意,问道:“你梦见什么了,吓成那样。”
灵意回过神来,想起那个梦,小声道:“梦见你一直嘲笑我,说我什么都做不好……然后,然后我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好吓人了。”
爻玄已经走到桌边,将粥碗往她那边推了推,闻言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她:“还梦见什么了?”
灵意努力回想了一下,梦里的细节大多模糊了,只剩下那种被抛弃的强烈恐惧和伤心。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梦里大部分都是你在嘲笑我……”
爻玄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又是惯常的淡淡的讥讽意味:“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灵意走过去坐到桌边,拿起筷子状似威胁道:“我胆子可大着呢,哼哼,哪天把我惹急了我拉你一块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