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他不是蠢人，李牧歌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成分，那种凝重，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几乎是本能，楚风全身的灵力瞬间鼓荡，护体罡气自发透体而出，他猛地转身，死死盯住李牧歌视线所指的那片河道拐角。
那里的水流，确实不对劲！
太过汹涌，甚至形成了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漩涡，与周围的河水平静截然不同。
“什么东西？”楚风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再无半分轻佻。
他身后的赵元辰，一直沉默地站在李牧歌侧后方，此刻一步踏出，与李牧歌并肩而立。
他没有说话，但手中已经多了一叠厚厚的黄色符纸，另一只手则扣住了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布袋，整个人气息内敛，却如一张拉满的弓。
轰隆——！
回答楚风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青鸾号”正前方的河面，毫无征兆地炸开！
一道水墙冲天而起，高达数十丈，仿佛要将天空都给捅个窟窿！
紧接着，一条粗壮得令人心悸的黑影，裹挟着万钧之力，从水墙之后猛然抽出！
那是一条遍布着漆黑鳞片，尖端长着惨白骨刺的巨型触手！
触手破空，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目标直指“青鸾号”的船头！
这股力量，比刚才那些黑煞教死士的偷袭，强横了何止百倍！
“防御全开！稳住船身！”
楚风的怒吼响彻河谷，他腰间的青锋剑应声出鞘，化作一道青色长虹，不再是指挥弟子，而是亲自出手！
剑光暴涨，瞬间化作十丈剑芒，狠狠地斩向那条袭来的恐怖触手！
与此同时，“青鸾号”上的所有防御阵法被催动到了极致。
一层又一层的光幕接连亮起，将整艘灵舟包裹得严严实实，船体上的符文更是明灭不定，散发出厚重的灵力波动。
锵——！
青色剑芒与黑色触手轰然相撞！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楚风闷哼一声，身形在甲板上接连后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甲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而那条黑色触手，也被他一剑斩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紫色的腥臭血液喷涌而出，洒在河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一击之下，高下立判。
楚风，竟落了下风！
“好畜生！”
楚风只觉得手臂发麻，气血翻涌，心中却更是惊骇。
他可是筑基中期的剑修，全力一剑，竟然只是伤了对方，而未能将其斩断！
这水下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触手吃痛，发出一声不似活物的嘶吼，猛地缩回水中。
但危机并未解除。
哗啦啦——
水声大作！
不止一条！
灵舟的左侧、右侧、船尾……四面八方，接连有七八条同样的黑色触手破水而出，从各个角度，疯狂地抽向“青鸾号”的护罩！
砰！砰！砰！
灵舟的护罩剧烈摇晃，光芒狂闪，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船身在巨力抽打下，左右摇摆，若非有阵法稳固，恐怕早已倾覆。
“结剑阵！守四方！”
楚风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厉声下令。
铁剑门的弟子们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虽然脸色发白，但眼中没有畏惧，只有剑修面对强敌时的狠厉。
“是！”
十余名弟子迅速散开，各守一方，剑光亮起，交织成网，勉力抵挡着那些触手的疯狂攻击。
剑光与触手不断碰撞，爆发出阵阵轰鸣。
但这些练气期弟子的攻击，落在触手上，只能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他们只能依靠剑阵的合力，苦苦支撑。
“李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楚风一边挥剑抵挡着正面的攻击，一边高声向李牧歌喊道。
他现在没空得意，更没空去想自己刚才被打脸的事，只想弄清楚敌人的底细。
李牧歌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重瞳，此刻泛着淡淡的青光，丹田内的青莲虚影疯狂旋转，将他对水下气息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水下一片漆黑，充满了暴虐、阴冷、混乱的气息。
而那八条触手，都源自于灵舟下方，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
那阴影的轮廓，像是一头放大了无数倍的章鱼，又或者是什么扭曲的异种水妖。
灵眼迅速探查到了讯息。
“是黑水玄章！一种上古水妖的血脉后裔！”
李牧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楚风耳中。
“这东西灵智不高，但力大无穷，皮糙肉厚，而且……它好像是被人用秘法催生控制的，比寻常的玄章更加狂暴！”
“被人控制？”楚风心中一凛，“又是黑煞教的手段？”
“八九不离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元辰动了。
他看准一条触手攻击的间隙，身形一晃，出现在船舷边。
他没有用剑，而是将手中一叠符纸猛地向前一洒。
“敕！厚土为壁，起！”
十几张黄色的符纸无火自燃，化作点点土黄色的光点，瞬间在船舷外凝聚成一面厚达三尺的土墙。
砰！
又一条触手狠狠抽来，正中土墙！
土墙剧震，龟裂开无数缝隙，却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没有立刻破碎。
趁着这个机会，两名铁剑门弟子剑光合璧，精准地刺入了触手之前被楚风斩出的伤口之中。
“嘶——！”
那触手吃痛狂舞，将土墙彻底抽碎，却也给了其他弟子喘息之机。
楚风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对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的青莲岛副手，顿时高看了一眼。
时机抓得太准了！
而且这一手土墙符，用的恰到好处，既分担了护罩的压力，又为己方创造了攻击机会。
这个叫赵元辰的，是个实干的料！
“赵道友，干得漂亮！”楚风忍不住赞了一声。
赵元辰却只是微微点头，面色依旧沉静，迅速退回李牧歌身边，再次取出一叠符纸，严阵以待。
他的任务，不是杀敌，是守护。
守护李牧歌，守护这艘船。
“楚兄！它的弱点在头颅，应该就在我们正下方！”李牧歌再次出声提醒。
“在正下方？”
楚风眉头一拧，这可就难办了。
他们被困在河道中，这怪物藏在船底，他们根本攻击不到要害。
而这样耗下去，灵舟的护罩迟早会被攻破！
到那时，所有人都要落水，在这妖物的主场，后果不堪设想！
“妈的，跟老子玩阴的！”
楚风眼中凶光一闪，一股狠劲涌了上来。
“所有弟子听令！全力出手，给老子把这些触手全部斩断！”
“逼它把脑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