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岭外围,一处被遗弃的古代地火锻炉遗迹。
这里曾是万妖谷先辈利用地火炼制神兵法宝的场所,如今早已废弃千年。
李牧歌盘膝坐在炉室中央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巨石上。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流转着混沌玄奥气息的青光护罩,勉强抵御着无孔不入的灼热辐射。
胸前,涂山月月赠予的那枚“冰魄珠”早已耗尽最后一丝寒气,彻底碎裂。
他的状态远非完好。与金翅的交锋,最后更是在真炎巨灵和金翅的双重威胁下亡命奔逃。
然而,他眼中却燃烧着比炉底熔岩更加炽热的火焰——那是突破的契机,近在咫尺!
身前,青玉葫芦悬浮着,葫芦口微微倾斜,几缕如同凝固金红霞光般的晶体正缓缓飘出。
它们只有拇指大小,形态不规则,却散发着精纯、浩瀚、至阳至刚的磅礴气息,正是他以命相搏得来的“煌阳精粹”结晶!
结晶出现的刹那,炉室内本就灼热的温度再次飙升,空气发出噼啪的轻响,仿佛被点燃。
残留的古老符文似乎都被这至阳气息激活,在炉壁上明灭不定。
涂山月月紧张地守在炉室唯一的入口处,小脸紧绷,赤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李牧歌,手里紧紧攥着几枚粉色的、散发着温和灵光的防御玉符。
她身后,两名狐族护卫如临大敌,警惕地感知着外面的动静,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干扰,尤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疯子鸟人。
“牧歌哥哥……你撑得住吗?”
月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打破了炉室压抑的沉寂。
李牧歌深吸一口灼痛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肩头的剧痛,对着月月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无妨。这点伤势,阻不了我的道途。”
他目光落在煌阳精粹上,重瞳深处,那朵饱经磨砺的青莲虚影缓缓旋转,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意志。
“月月,替我护法,无论外面发生何事,莫要让人打扰。”
“嗯!” 月月用力点头,小手握得更紧,赤瞳中满是坚定,
“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进来!”
李牧歌不再言语,缓缓闭上了双眼。
突破,就在此地!就在此时!
他没有时间返回青莲岛,金翅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万妖谷也非久留之地。
唯有破境,才能拥有真正的自保之力!
识海之中,波澜骤起。
那朵扎根于混沌灵根之上、经历了青岚城沉淀、九幽裂谷阴煞洗礼的道基青莲,此刻感应到煌阳精粹那至阳至刚的磅礴气息,如同久旱逢甘霖,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嗡鸣!
莲瓣舒展,莲心处那点混沌光芒剧烈跳动,仿佛一颗即将被点燃的恒星核心!
“引煞,入体!”
李牧歌心中默念法诀,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古朴而玄奥的印诀。
指尖牵引,一股无形的吸力笼罩向那几缕悬浮的煌阳精粹结晶。
嗡!
金红色的结晶猛地一颤!
随即,如同冰雪消融,又似骄阳初升,精纯到极致的煌阳煞气化作数道温暖而霸道的金红色洪流,如同百川归海,沿着李牧歌的指尖、劳宫穴,汹涌地注入他的经脉之中!
“哼!”
即使早有准备,即使意志坚如磐石,在这股至阳煞气洪流涌入的瞬间,李牧歌依旧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痛!焚筋锻骨般的剧痛!
那感觉,仿佛将滚烫的岩浆直接灌入了血管!
煌阳精粹蕴含的至阳之力霸道绝伦,疯狂地冲刷着他每一寸经脉、每一处窍穴!
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熨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骨骼深处传来噼啪的脆响,如同被投入熔炉煅烧;血液沸腾咆哮,化作奔流的金红玉髓!
他的经脉,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下,更是如同布满裂痕的河堤,随时可能崩溃!
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蒸腾起灼热的白气,连身下的黑色玄石都发出滋滋的声响,留下浅浅的印记。
周身毛孔喷射出的不再是汗液,而是丝丝缕缕带着金红色泽的炽热气流!
毁灭!净化!新生!
煌阳精粹的本质就是如此!
它要焚尽一切阴秽,淬炼出最纯粹的阳刚道基!
李牧歌体内残存的阴煞之力、金翅留下的庚金煞气、乃至自身的“杂质”,都成了它焚烧的目标!剧烈的冲突在他体内爆发!
“镇!”
李牧歌紧守灵台一点清明,识海之中,那朵融合了万法雏形的识海青莲轰然绽放!
磅礴的神魂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死死笼罩住躁动的道基青莲,强行镇压其本能的抗拒与冲突!
与此同时,他皮下深处,那幅早已铭刻入骨、沉寂多时的二十八宿星络图骤然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北方玄武的幽深,也非西方白虎的杀伐,而是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的光芒炽盛到了顶点!
离火升腾,雀影翩跹!朱雀主火,司掌炎上,此刻被李牧歌以无上意志引导,并非对抗煌阳,而是尝试着去疏导、去共鸣、去接纳这股同源的至阳洪流!
星络为引,道基为根!
丹田之内,混沌青莲道基在神魂之力的镇压和朱雀星络的引导下,终于稳住了阵脚!
那混沌色的莲心光芒不再被动抵抗,反而如同磨盘般缓缓逆向旋转起来。
它开始主动地、艰难地吞噬、融合这股至阳的洪流!
阳煞之力与混沌道基的拉锯战,在每一条濒临崩溃的经脉中惨烈展开。
李牧歌的身体成了最残酷的熔炉战场。他能清晰地“内视”到:
坚韧的经脉在高温下扭曲、撕裂,又在混沌道韵滋养下艰难地弥合、拓宽,变得更加坚韧、更具韧性,隐隐透出淡金色的光泽。
奔流的血液如同融化的金红玉髓,每一次冲刷都带来撕裂般的胀痛,但血液本身却变得更加粘稠、沉重,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与温润的霞光。
骨骼深处传来的不再是碎裂声,而是如同碧玉藕节拔节生长般的清越之音,骨骼的密度在提升,玉质的光泽愈发明显,抵抗着煌阳的煅烧。
三百六十处莲房窍穴如同三百六十个微缩的混沌熔炉,疯狂地吞噬着交融后的新生力量,变得更加凝实、深邃,吞吐灵力的效率暴增!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金针反复穿刺,又似被置于天地洪炉中日夜煅打!
李牧歌的意志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反复挣扎。
他的身体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惊人的高温,连周围流淌的熔岩都似乎被他身上的热力引动,汩汩声变得更加急促。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蜕变中,被无限拉长。
炉室入口处,涂山月月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她看着李牧歌身体不断蒸腾的金红热浪,看着他皮肤下如同有金蛇狂舞般的经脉凸起,看着他时而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嘴角,心都揪紧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炉室内的温度在持续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硫磺与某种神圣阳刚的气息。
“牧歌哥哥,你一定要撑住啊……”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就在这痛苦达到某个临界点时——
丹田气海深处,那株摇曳的混沌青莲,莲心处那点疯狂吞噬、融合着煌阳煞气的混沌光芒,骤然向内一缩!仿佛宇宙坍缩到了极致!
随即,无声的爆发!
混沌初开!阴阳始分!
并非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大道规则的无声轰鸣!
炸开的混沌光芒并未消散,反而与汹涌的煌阳洪流彻底水乳交融、难分彼此!
一股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力量诞生了!
它不再是纯粹的青色灵力,也不再是霸道的金红煞气,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初生、阴阳流转的玄黄之色!
玄黄之力!
这股新生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贯通李牧歌早已被拓宽和淬炼过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三百六十莲房窍穴同时发出洪钟大吕般的满足嗡鸣!
贪婪地吞噬着这玄黄洪流,每一个窍穴都如同被点亮的星辰,变得更加璀璨、深邃、广阔!
原本的经脉,在这股蕴含着生机的玄黄之力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化!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喷发,猛地从李牧歌体内爆发开来!
炉室内,灼热的空气被瞬间排开,形成一股强劲的气浪,吹得炉壁上的古老灰尘簌簌落下!
地面流淌的熔岩仿佛受到了压制,流速都慢了几分!
李牧歌身上蒸腾的金红热浪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内敛的、流转着混沌玄黄光泽的氤氲之气!
他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嘴角的血迹干涸脱落,肩头那狰狞的伤口在玄黄之力的滋养下,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筑基后期!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