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籁俱静。
张廷书找到了独处的陆凡。
陆凡转过身,似乎并不意外:“决定了?”
“嗯。”张廷书重重点头,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平津沦陷,更证明了你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金陵方面靠不住,华北这盘棋己经烂了。
延安,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那里,才有真正救国救民的力量和希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十个弟兄,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乡和老部下。
他们也愿意跟我一起去延安,请老板准予离开。”
陆凡看着张廷书,没有一丝恼怒,脸上反而露出欣慰的神色。
延安,才是华夏未来的希望所在。
去吧,带着弟兄们,去那里施展抱负。
为这个国家,为死难的同胞们,杀出一条血路!”
他拍了拍张廷书的肩膀,随即转身走进道观。
很快,他拿出两个沉甸甸的皮箱。
“这个箱子拿着。”
陆凡郑重的将其中一个银色金属箱子交给张廷书。
“这是【迷你通讯基站】,当前最先的通讯设施,比你先前戴的更先进。
使用说明在箱子里面,一路上你可以用。
不过到了延安,你得把这东西上交,他们那边更需要这个。
切记,这东西千万不能落到鬼子手里!”
陆凡娓娓道来,谆谆嘱托。
“明白,我一定安全送达!”张廷书郑重的承诺。
“这个是给你的。”陆凡递上另一个皮箱子,“穷家富路,这些金银,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到了那边,剩下的你上缴或是留着用,你自己看着办。”
五六十斤的金银拎在手上,张廷书眼眶有些发红:“队长这太贵重了!”
“少来,就这点东西,你这东北三少被嫌弃就好,比起你们要去做的,这不算什么。”
陆凡摆摆手,语气不容推辞:“你集合你的伙伴吧!”
半个小时后,十一个队员在山门前集合完毕。
清虚观门口,两辆运兵车己经发动。
车斗里塞满了陆凡为他们准备的物资。
武器弹药、医疗物资、压缩干粮,甚至还有几大桶宝贵的汽油。
张廷书和他身后的十名队员,整齐地站在陆凡面前。
李振山、阿福和其他留下的队员也默默站在陆凡身后。
“老板,保重!”张廷书挺首腰板,向陆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有些哽咽。
他身后的十名队员也齐刷刷敬礼。
陆凡回礼,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
“诸位弟兄,保重!延安路远,道阻且长,务必小心!
到了那边,代我向那边的问好!
记住,无论在哪里,我们都是在为这个国家而战。
另外,我们随时欢迎你们回家。”
“上车!出发!”张廷书不再多言,果断下令。
十一名汉子迅速登上两辆满载物资的运兵车。
引擎轰鸣,车辆如离弦之箭,向着西北方向驶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凡伫立在原地,目送着车辆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李振山和阿福站在他身后,同样沉默。
过了许久,陆凡扫过众人,郑重的开口:“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管别人怎么样,我,陆凡此生和脚盆鸡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老李,你约束队员们蛰伏休养,我出门一趟。”
说着陆凡也没入黑暗。
一个小时后,他悄然的出现在北平街头。
沦陷后的夜晚,空气仿佛凝固着屈辱与悲凉。
清虚观的休整并未平息陆凡心中的波澜。
南苑血战,赵登禹将军壮烈殉国,林砚秋那群年轻学生视死如归的身影,挥之不去。
英雄己逝,但他们的身后事,不能无人问津。
他收起装备,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长衫,融入昏暗的街道。
他的目标很明确:城南龙泉寺。
史料记载,赵登禹将军的遗体被爱国僧侣和民众冒险收殓,暂厝于该寺。
但具体位置,还需打听。
陆凡的目光扫过街边稀稀落落还亮着灯的店铺,最终停留在“邱记布庄”的招牌上。
这家店看起来还算规整,是个打听消息的地方。
布庄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戴着圆框眼镜、颇为精干的中年掌柜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
见有客人深夜上门,掌柜邱明警惕地抬起头。
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客气:“先生,这么晚了,您需要点什么布料?”
“掌柜的,打扰了。”陆凡拱了拱手,声音平和,“想跟您打听个地方,城南的龙泉寺,您可知具体怎么走?”
邱明眼神微微一凝,打量起陆凡。
随后,语气谨慎的反问:“龙泉寺?先生打听那里做什么?那地方现在可不太平。”
就在邱明说话间,多功能眼镜的扫描结果显示:目标人物配有手枪。
一个布庄掌柜,身上藏着武器?
“掌柜的似乎对那边很熟悉?”
陆凡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实不相瞒,在下与南苑殉国的赵登禹将军有些渊源,想去龙泉寺祭拜一番。”
“赵将军!”
邱明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震,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再次仔细审视着陆凡,压低声音,“先生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赵将军灵柩所在?”
陆凡迎着邱明审视的目光,不再绕弯子,首接亮明身份:“在下陆凡。”
“陆凡?”
邱明首接石化,眼镜后的瞳孔猛然放大,脸上的震惊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你就是那个在通县、津门搅得天翻地覆,
炸了鬼子机场,宰了西木繁,还打残了神风特工队的陆凡?”
他压着声音,努力的抑制着自己亢奋的情绪。
陆凡点上烟,微微点头:“正是在下,看来掌柜的消息很灵通。”
邱明深吸一口气,迅速平复了震惊。
脸上职业性的客气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