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底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袁华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和一个恒温保存箱郑重地交给顾言：“顾少，断绝书原件、签名手印样本都在这里。血液和头发样本也完好无损。”
顾言接过，眼神锐利地扫过文件袋，又落在那个小小的恒温箱上，眸色深沉了几分。“辛苦了，做得很好。”他示意助理带两人去休息结算，声音沉稳，“后续的事情，律师会接手。”
书房里只剩下顾言一人。
他打开文件袋，抽出那份由沈大山歪歪扭扭签下的“亲子关系断绝声明书”，指尖在“沈大山”那个丑陋的签名上点了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有了这个，崽崽在法律上就彻底甩掉这坨烂泥了。
他的目光随即落回那个恒温箱上。那里面，装着沈大山和沈清宸的血液样本。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查，还是不查？
如果查出来……崽崽真的不是沈大山的种……那对崽崽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证明那地狱般的童年，并非源自本该给予他血脉亲情的人？那崽崽的父母又是谁？
可万一……是真的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在顾言看来微乎其微——崽崽那样干净剔透的人，怎么可能和沈大山那种渣滓流着同样的血？
主要是长相差别大了不止一点点啊！
但他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带给崽崽的冲击。
顾言捏了捏眉心，眼神落在虚掩的卧室门上。
里面，他刚哄着吃完药的小祖宗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查！必须查！
他要给崽崽一个确凿无疑的答案，斩断最后一丝可能缠绕上来的阴霾。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是崽崽最坚实的依靠。
他拿起手机，快速拨通了顾家私人医生的电话：“李医生，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带上采血用具，要快，尽量……安静点。”
回到卧室，沈清宸果然又睡熟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人半抱起来，让沈清宸软绵绵地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手掌在他单薄的脊背上轻轻拍抚。
“唔……”睡梦中的沈清宸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温暖和气息，无意识地在他颈窝蹭了蹭，发出几声咕哝声，小手本能地抓住了顾言胸前的睡衣布料。
就在这时，李医生提着医药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看到顾言抱着沈清宸那副珍而重之的模样，他放轻了脚步。
“顾少，现在抽吗？”李医生用气声询问。
顾言点点头，眼神示意沈清宸露在毯子外、搭在他腿上的那只白皙手臂。
李医生动作极其轻柔熟练，消毒、扎针、抽血，一气呵成。
细小的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睡梦中的沈清宸似乎感觉到了细微的刺痛，眉头微微蹙起，身体不安地动了一下，那只抓着顾言衣襟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来，似乎想去挠被扎的地方。
“乖，不怕……”顾言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大手包住沈清宸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同时收紧怀抱，把人更紧地圈住，低头在他耳边用气声哄着，“没事了，崽崽乖，睡吧……”
或许是顾言的声音和怀抱太有安抚力，沈清宸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那只想挠针眼的手也软软地垂了下来，重新抓住顾言的衣襟，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
李医生迅速抽完需要的血量，利落地处理好针眼，对顾言比了个“OK”的手势，提着装有沈清宸血液样本的恒温箱，无声地退了出去。
顾言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怀里无知无觉、睡得香甜的宝贝，再看看自己被抓得有点皱的衣襟，忍不住失笑。
这小祖宗，睡着了劲儿还不小，刚才差点把他药碗都掀了。
他目光落在沈清宸那微微嘟着的、还带着点药味儿的唇瓣上，心念一动，忍不住凑过去，在那软乎乎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公报私仇的小坏蛋……”他低笑着，用指腹蹭了蹭那个牙印，语气宠溺得不像话。???????
这一咬，倒是把沈清宸给“咬”醒了。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沈清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水汽氤氲的眸子带着初醒的茫然，焦距慢慢对准了眼前那张放大的、带着坏笑的俊脸。
脸颊上残留的、被“啃”了一下的触感还在。
沈清宸：“……？” (⊙_⊙)？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清冷的眉眼瞬间染上薄怒，想也没想，抬手就对着顾言的脑门来了一下！动作快准狠！
“嗷！”顾言捂着被拍红的额头，瞬间戏精附体，委屈巴巴地控诉，“崽崽！你怎么打人！饲养员好伤心！(╥﹏╥)”
沈清宸刚睡醒，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和软糯，气势却一点不弱：“你咬我！” 他指控，顺便嫌弃地用手背擦了擦被顾言口水沾到的脸颊。
“我那是爱的印记！”顾言理直气壮，凑过去又想蹭，“谁让你睡觉都不老实，喂药还打我手……”
沈清宸面无表情地伸手抵住他凑过来的大脑袋：“离我远点，口水怪。”
看着崽崽一脸嫌弃又强装镇定的样子，顾言心里乐开了花。
他抓住沈清宸抵在他脸上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指尖，成功看到对方耳根迅速染红。
“好了好了，不闹了，”顾言见好就收，把人重新搂回怀里，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宝宝不难过，生病了不舒服是不是？”他声音放柔，“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泡泡温泉，出身汗，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泡温泉？”沈清宸眼睛倏地一亮。前世今生，他都没享受过这种悠闲。
清冷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期待的光芒。
他下意识地扒拉着顾言的脸，凑近了些：“真的？” 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嫌弃对方是“口水怪”。
“当然是真的！”顾言被他这瞬间亮晶晶的眼神萌得心肝颤，趁机在凑近的鼻尖上又啄了一口，满足地看着崽崽刚擦干净的脸颊又染上一点可疑的红晕，“去城郊新开的那家‘云顶温泉山庄’，私密性很好，我们包个小院子，就我们俩。”
想到能和崽崽在氤氲的温泉里独处，顾言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扭动撒花了！(◣ω◢)
傍晚，一辆低调奢华的库里南驶入风景如画的云顶温泉山庄。
顾言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嗯，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蚕宝宝”出来。
沈清宸被顾言用厚厚的羊绒围巾绕了好几圈，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身上还裹着顾言那件能当被子盖的长款羽绒服，整个人像个移动的棉球。
“顾言，我不冷……”沈清宸闷闷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来，带着点无奈。
他感觉自己快被裹窒息了！不就是低烧吗？至于吗？
“不行！山里风大！你还在发烧！必须裹好！”顾言态度坚决，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手紧紧揽着“蚕宝宝”的腰，一手还试图把羽绒服的帽子也给他戴上，“乖，进去就好了，里面暖和。”
两人这组合——一个高大俊朗、小心翼翼护着怀里“宝贝”，一个被裹得只剩眼睛、生无可恋——瞬间吸引了山庄门口几个客人和服务生的目光。
路人A（女，小声惊呼）：“哇！快看！那个高个子帅哥好宠啊！他怀里那个裹成球的……是他女朋友吗？好小一只！虽然看不清脸但感觉好可爱！”
路人B（男，推了推眼镜）：“目测那位‘小只’的身高应该不矮，估计180左右吧，应该是旁边那个太高了，对比出来的……不过，这裹得也太严实了吧？至于吗？”
服务生（训练有素）：“这位顾少果然如传言所说，宠那位沈少爷宠得没边了……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抱着国宝呢！” (￣ω￣;)
顾言完全无视周围的目光，半搂半抱地把他的“大宝贝”护送到预订好的私汤小院。
推开院门，温暖的湿气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扑面而来，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小院设计得雅致私密，青石板路，几丛翠竹，中央是一个用天然原石砌成的温泉池，热气袅袅蒸腾，水面上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花瓣。
“呼……”沈清宸终于被允许“卸货”，他一把扯下围巾，深深吸了一口温润的空气，感觉活过来了。
顾言把两人的行李放好，转身就看到沈清宸已经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只穿着柔软的白色浴袍站在池边。
浴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因为低烧，他的脸颊还带着诱人的粉晕，清冷的眉眼在水汽氤氲中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朦胧的柔软。
顾言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瞬间暗了暗。Σ＞―(〃°ω°〃)?→
“愣着干嘛？不是要泡温泉吗？”沈清宸回头看他，眼神带着点催促。
“咳，来了。”顾言迅速收敛心神，换上轻松的笑容走过去，“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好多了。”沈清宸走到池边，伸出白皙的脚趾试探了一下水温，温热舒适的感觉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顾言也脱掉外袍，露出精壮的上身和线条分明的腹肌。
他先一步踏入池中，温热的水瞬间包裹全身。
他转身，朝池边的沈清宸伸出手：“来，慢点。”
沈清宸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顾言的手掌宽大温热，稳稳地握住他的手腕，小心地将他带入池中。
“唔……”温热的泉水瞬间漫过身体，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和病中的不适。
沈清宸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靠着光滑的池壁滑坐下来，让水漫到肩膀。
暖流包裹着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仿佛都被这温柔的泉水溶解了。
顾言紧挨着他坐下，手臂自然地环过他的腰，将人半圈在自己怀里。
温泉水滑，肌肤相亲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沈清宸身体微僵，耳根又开始发烫，但终究没推开，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舒服吗？”顾言低头，下巴几乎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笑。
“嗯。”沈清宸含糊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长睫沾了水汽，显得格外浓密。
暖意和药力一起涌上来，加上顾言怀抱带来的安心感，困意再次袭来。
顾言看着怀里人像只餍足的猫儿般慵懒，心软成水。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沈清宸能靠得更舒服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微湿的发梢。
水汽氤氲，玫瑰花瓣随着水波轻轻荡漾，萦绕在鼻尖。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泉水汩汩流动的声音和彼此交错的呼吸。
顾言看着沈清宸近在咫尺的、被热气熏染得愈发红润的唇瓣，眼神幽深，喉结再次不受控制地滑动。他慢慢地、试探性地低下头……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那片柔软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份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