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和刘安泽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鱼儿上钩”的笃定。
果然，贪得无厌，这种小伎俩就上钩了，还以为有多难呢，两个人这两天很紧张，一直在调查去向，找房东才知道沈大山他们喜欢去哪里。
袁华放下筷子，上下打量了沈大山一番，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明显的审视和犹豫：“这位……兄弟，不是我们不信。王总的要求很严格。首先，合伙人必须家庭关系简单，最好是无牵无挂的。不然，你这边正跟着项目满世界跑呢，家里老婆孩子爹妈出点事，或者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找上门闹腾，耽误了项目进度，损失谁担？王总最讨厌这种不确定因素。”他再次强调了“无牵无挂”。
沈大山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狂喜！无牵无挂？他老婆死了，爹妈早没了，就剩个不知道死哪去的儿子……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条件啊！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虽然效果甚微），声音都洪亮了几分：“老板！这个您放心！我沈大山，光棍一条！爹妈早没了！老婆……咳，跟人跑了，早没联系了！儿子？呵，那更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早八百年就当他死了！绝对的无牵无挂！”他拍着胸脯，生怕对方不信。
“哦？”刘安泽适时地露出一点兴趣，但依旧谨慎，“空口无凭啊。王总那边，是要去法院查档案的。我们这个项目，保密级别很高，合作之前必须把祖宗三代都查清楚，确保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隐患。万一你档案里显示有子女关系，将来你赚了钱，你那‘死了’的儿子突然跳出来要分家产，或者惹了麻烦牵连到项目，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他故意把后果说得极其严重。
沈大山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一听“查档案”、“分家产”、“牵连项目”，脸色都变了。
他们自己屁股底下都不干净，真要查，肯定露馅。
沈大山更是急了，他档案里可清清楚楚记着沈清宸这个儿子呢！万一真因为这个“死孩子”挡了他百八十万的财路……
“那……那怎么办？”沈大山急得抓耳挠腮。
袁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啤酒，仿佛在思考，然后才“灵光一现”般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最稳妥的，就是先把这层法律关系彻底断干净。比如，签个正式的‘亲子关系断绝声明’，经过公证或者有法律效力的那种。等将来项目稳定了，钱赚到手了，你也玩够了、累了，再考虑要不要恢复关系，让儿子给你养老，那主动权不就在你手里了？”
他循循善诱，抛出了诱饵。
“断绝关系？！”沈大山眼睛瞬间亮了！对啊！只要法律上断了，那小子就跟他没关系了！赚的钱就全是他的！等以后老了，要是那小子混得还行，再去找他养老也不迟！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简直完美！
“对对对！断绝关系！这个好！老板，这个怎么弄？快教教我！”沈大山迫不及待地问。
刘安泽摆摆手：“别急。这只是第一步。王总那边，对合伙人的身体状况也有要求。毕竟项目强度大，身体是本钱。这样吧，”他看了看手表，“明天上午，我们在市医院门口等你们，先带你们去做个全面的免费体检。要是身体没问题，咱们再谈下一步合作和断绝书的具体操作。怎么样？”
这个办法迂回，避免沈大山他们反应过来，需要更快的取得信任，虽然说沈大山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万一身边人长脑子了呢，刘安泽就是要杜绝这种情况。
而沈大山他们可没有那种脑子，他们只听到免费体检几个字。
免费体检？还有这好事？
沈大山几人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好好！没问题！明天一定到！” 他们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没开始干活，又是“百八十万”的大饼，又是免费体检的甜头，这两位“财神爷”简直太够意思了！
完全没多想，毕竟常年赌博的男人，脑子里最相信的就是天上掉馅饼这种情况。
第二天上午，市医院门口。
袁华和刘安泽“如约”出现，带着满身酒气还没完全散尽的沈大山几人进了医院。
体检流程走得很顺利，抽血、拍片、验尿……袁华和刘安泽表现得非常“负责”，全程陪同，还“贴心”地帮忙拿单子、指路。
在抽血窗口，当护士给沈大山抽完血，把装着暗红色血液的试管贴上标签放好时，袁华状似无意地站在旁边，目光扫过那一排待检的样本。
就在护士转身处理其他事情的瞬间，袁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手指飞快地在沈大山那管血液样本的标签边缘轻轻抹了一下，动作快得如同魔术。
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他几乎瞬间就完成了血液的调换，把一罐其他人的血液换了上去。
做完所有项目，几人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部分结果。
袁华从包里拿出几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趁着等结果，几位看看这个。”袁华把文件分给沈大山几人，语气严肃，“这是初步的合作意向书，还有一些保障双方权益的声明文件。特别是沈老哥你，”他重点看向沈大山，“这份是‘亲子关系断绝声明书’的范本，你看一下。只要签了这个，再按个手印，我们就有办法帮你走法律流程，彻底断干净。以后你那儿子，在法律上就跟你没关系了，你的钱，他一分也拿不走！”
沈大山接过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认识的不多，但“断绝父子关系”、“自愿”、“从此双方权利义务关系解除”这几个加粗的大字他还是认识的。
他旁边的狐朋狗友也伸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意向书”，上面各种“保密协议”、“免责条款”、“项目分红比例（空着）”看得他们眼花缭乱，但“百八十万”的诱惑力太大，让他们自动忽略了看不懂的部分，毕竟几个人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完全不认识这些字。
“签！我签！”沈大山生怕财神爷跑了，根本不多想，也看不懂细则，只觉得签了这个就能摆脱“拖油瓶”奔向金山了。
他拿起笔，在袁华指的位置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个红手印。
他那几个朋友也晕乎乎地跟着在各自的“意向书”上签了名。
袁华和刘安泽小心地收起沈大山那份断绝书和其他人的签名文件（只有断绝书是有效的法律文书，其他都是废纸），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时，一个护士拿着几份体检报告单出来喊名字。
沈大山几人的报告基本出来了，结果不出所料：脂肪肝、高血脂、高血压……各种熬夜酗酒导致的毛病。
刘安泽皱着眉头翻看报告，语气带着点“惋惜”：“啧，几位老哥，这身体……有点亚健康啊。王总那边对合伙人身体素质要求很高的。这样吧，”他从钱包里掏出几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每个里面塞了一千块现金，总共四个人，“这些钱，是公司给潜在合伙人的一点见面礼和营养费。你们回去好好养养身体，戒烟戒酒，锻炼锻炼。等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我们这边评估也通过了，再正式邀请你们加入项目！”
沈大山几人捏着厚厚的红包，感受着里面钞票的厚度，再听着刘安泽“语重心长”的嘱咐，感动得差点当扬落泪！
还没正式干活呢，就先给钱！
这个厚度应该两千块吧！
这公司也太仁义了！
他们之前那点因为体检结果不佳产生的忐忑瞬间被红包抚平了，只剩下对未来“百八十万”的无限憧憬。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我们一定好好养！随时等您通知！”沈大山几人点头哈腰，千恩万谢。
袁华和刘安泽“勉励”了他们几句，便借口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一上车，袁华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任务完成的冷肃。
他迅速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顾少，东西到手。断绝书、签名、手印俱全。样本也拿到了。”
电话那头，顾言正坐在书房里，手指轻轻抚过沈清宸沉睡中依旧微微蹙着的眉头，仿佛要抚平他所有的不安。
听到袁华的汇报，他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很好。按计划，带东西回来。五天后，法院见。”他声音低沉，带着掌控一切的寒意。
挂断电话，顾言低头，吻了吻沈清宸的眉心，动作轻柔无比。
他看着怀里人恬静的睡颜，心中那点因沈大山而起的暴戾被奇异地抚平。
“崽崽，”他低声呢喃，带着无尽的疼惜和承诺，“很快……你就彻底自由了。那些肮脏的过去，再也碰不到你分毫，我会让他，把他对你小时候的暴行加倍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