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姜序这样说,季时薇再为了自己的一时心软,就要搅扰得这场婚事不得安宁,这样肯定是不划算的买卖。
季时薇按捺下来,没答姜序的话,只是停滞住的脚步恰恰证明了,她听进去了他的话。
于是姜序放了手。
季时薇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嘟囔了句:“本来写喜帖手就痛。”
姜序后知后觉抓痛了她的手,不由道:“抱歉了,夫人。”
季时薇微微错愕,看向姜序。
其实仍是看不见分毫,可她能想象得出,姜序诚挚中又带点儿轻佻的模样。
他长成什么样子?
季时薇竟开始好奇了。
过了会儿,姜序离开。
那些近处的宾客们陆续到来,姜府里闲着的人统统去招待,喜堂内外沸反盈天,像是身处最繁闹的集市间。
季时薇由喜娘搀着,坐回了那把圈椅里。
“你方才真威风。”
是姜芝的声音。
季时薇抬头,奇道:“你没去招待客人?”
姜芝摇了摇脑袋,道:“哪里需要我去招待啊,这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再说了,我不招待还好些,就怕招待不好,又惹得大伯生气,你瞧见他方才了没?可凶了。”
季时薇默然不语。
姜芝领悟到什么,吐了吐舌头:“噢,对,忘记你看不见了,只能听见声音。”
季时薇笑笑:“这话揭过去了,最好别再说了。”
姜芝道:“不,我偏要说,你是没看见姜梓容方才啊,吓得跟只瘟猫似的,哈哈哈,所有的刺都收起来了。”
季时薇含笑道:“光说别人,那你呢?”
姜芝没半点不好意思:“又不关我的事,我肯定是不用害怕,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大伯发过那么大的火。”
姜芝是姜府二老爷的嫡女,二老爷去世得早,但是姜芝的娘并没有改嫁,而是带着姜芝一直住在姜府,后来太老爷去世,姜老爷掌管了整个姜家,对着二弟的女儿,定然是疼惜得不得了。
这些是姜芝平常对她透露的,二老爷还有一位儿子,是姨娘所生的庶子,年纪比姜序还要大些,在京中的大理寺入职,不过听说官职不怎么高,这些年仕途平平,还未曾娶妻生子。
姜梓容的身份,则是三老爷的独生嫡子,三老爷在外经商,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有限,怕妻儿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未曾和姜老爷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热闹,发生点什么事,好有人撑着腰。
可以想象得到,姜老爷除了对待自己的儿子严苛些,对这些侄儿侄女还是很温和的,不失为一个和善的长辈。
姜芝所说未曾见过姜老爷发大火,季时薇一听便信。
见季时薇不怎么搭腔,姜芝只好将话头稍微一拐:“你和姜序都没见过面,可我看你们方才很是亲近啊,颇有新婚燕尔的模样。”
季时薇的脸皮略微发烫,低声道:“怎么就新婚燕尔了?连堂都还没拜。”
姜芝嘻嘻笑道:“那你们就是一见如故,天作之合了呗,没想到大伯这桩婚事,牵得还挺妙,你方才虽然没露脸,但是看着和姜序很是相配,身量相当,一对璧人。”
季时薇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姜序长什么模样?”
姜芝揶揄道:“你当真心动了?”
季时薇板起脸道:“你说不说?”
大有一副你不说,那就离开别来烦我的架势。
姜芝连忙道:“放心,我既然能说你们是一对璧人,证明姜序也不差,他长得像他娘,很好看的,在我们扬州城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排得上号的美男了。”
季时薇抿唇笑问:“怕不是你自己排的吧,你见过几个扬州城里的男人?”
姜芝不服气道:“我旁的不说,看人这点,还是很有眼光的,但凡鼻子嘴巴长歪一点,都入不了我的眼。”
季时薇莞尔,暗想,有姜芝如此保证,姜序再不济,也是个端正长相吧。
不至于让她难以面对。
还想再聊几句,姜芝道:“我娘找我啦,估计是给我安排了活,要去端茶倒水了。”
姜芝方走,季时薇后悔不已。
她早上只吃了那块糕点,又经历过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场对峙,口渴得厉害,应当请姜芝也给她倒杯水来喝。
好了,现在人不见了,她盖着盖头行动不便,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不好闹出大动作来,只能先行忍住。
片刻,又有人接近。
季时薇本以为还是姜芝,出声道:“能不能帮我倒——”
话到一半,她瞥见那双华贵精致的缎面软底绣花鞋,登时闭上嘴。
这是顾汀兰的鞋子,怕是来者不善。
“薇薇,”顾汀兰话里携着笑意,先行出声,“你要什么?我帮你。”
“不用了。”季时薇谢绝,方起完冲突,顾汀兰现在给她倒的水,她实在是不敢喝。
“薇薇,你不会怪我吧?”顾汀兰竟挨着她坐了下来,“先前指认你,实在是我太害怕老爷的责骂了,我也不知道会是小琴弄错了,一时稀里糊涂,只想着,差事交给了你,应当找你要个说法,却没想过,那样就是将火引到你身上来,现在想想,才发觉错得厉害,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还请你莫怪,莫记在心上。”
她这一番话滴水不漏,让季时薇无以应答。
俄顷,季时薇低低应了声,表示知晓了。
知晓了,却不领情。
她知道顾汀兰是故意,为了不让自身挨骂担责,其他人如何她都无所谓,只是过后,想起她季时薇好歹算是姜府里的一份子,不愿意彻底闹僵了关系。
顾汀兰讪讪,知道这一时半会儿,季时薇是提不起兴致来搭理她了,想要消除这份隔阂,还得看之后。
她脚步虚浮地离开,权当做自己没来过。
不远处,姜序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他走近,本意是吉时将到,唤她起身。
谁知,那人不管不顾,心急火燎道:“劳烦给我来杯水。”
姜序愕然,沉下眼,姜芝和顾汀兰与她说话那么久,都不见她开口求助,他一过来,她倒是使唤上人了。
“要拜堂了,没时间,”姜序语调慵懒,“忍着,回房喝吧。”
“你——”
季时薇抿了抿唇,终究忍下。
姜序说的是事实,可她的嗓子这一刻如被火烧火燎,干渴得厉害。
她仅有的希望破灭,先前对姜序生出的几丝好感,这一刻间荡然无存。
吉时已到。
季时薇和姜序来到喜堂正前方,姜老爷和大夫人坐在上首,只等着她和姜序拜堂,以及敬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
全程,季时薇手里握着牵巾,另一端在姜序手中,两个此前并没什么交集的人就这样被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从此,两人便是夫妻。
季时薇入了洞房,时辰尚早,姜老爷办的喜宴是午宴及晚宴,还在园林中设置了各种游乐,她是没机会玩了,别人不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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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姜序还要招待宾客,季时薇想着,他入洞房的时辰会很晚,她大可以先歇息一阵。
季时薇支走了其他人,自己将盖头揭开,迫不及待喝了水,又吃了些小吃填肚,才有空打量起新房的模样。
这便是姜序平日里住的房间?
很大,但看得出来原本很空,仅有的一些物件无不雅致,新添置的那些,梳妆台、屏风、衣箱……似是为她量身定制,布满了女子的气息,同这个房里原来的风格不符。
季时薇打量了会,便兴味索然,来到床前,打算小憩一会。
伸手揭开那床大红锦被,季时薇呆了一呆。
除了一床的桂圆莲子花生红枣撒得四处都是,还有一条洁白的巾帕躺在床中央。
她当然听闻过这是何用处,新婚之夜的喜帕,用来检验女子的清白。
可姜序那副身子骨,能行吗?
季时薇不由深深怀疑。
她没动喜帕,只将果子随意拂了拂,留出一小块供她躺下的地盘,合衣躺上去。
*
方入夜。
姜序身上未带任何酒气走进洞房,众人都知道他身子骨不好,不会劝他饮酒,只是以茶代酒,饶是如此,也滞留了不少时辰,直到他说实在承受不住,这才逃回了房。
这是他平日里的房间,如今,偌大一间清雅的房被各式各样的喜色填补得满满当当,姜序不是头一回看见,可每每扫上一眼,都不由皱眉。
往里走,来到里间,他平日的那张床上,有一个微微拱起的身形。
姜序停步。
跟随在他身旁的喜娘变了脸色,念叨道:“这等待的时辰是久了些,可新娘子也不能自个儿先睡下了啊,我这就去将她喊醒。”
“不必,”姜序道,“我自己来。”
喜娘:“啊?”
姜序冷冷望向她,意思很明显了,请她离开。
喜娘不由知趣,连忙退开,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大门。
姜序并未去喊季时薇,也没理会那呈放在圆桌上的喜酒,而是合衣蜷缩在小榻上,径自闭了眼。
他是真累了,该歇息会了。
自然是季时薇先行醒来,瞥见窗外的夜色,她心下一惊,暗觉不妙。
好在房里没其他人,她匆匆忙忙将盖头盖上,端坐在床前,仿佛已经僵坐了一整日那般。
不知过去多久,她听见了脚步声。
季时薇更加正襟危坐。
脚步声来到跟前,下一刻,她的盖头被轻而易举挑开。
季时薇抬眼望去,眼前的少年身量极高,如一棵竹。烛光衬得他的面容更为昳丽,只是过分苍白,看起来毫无温度。
他的唇同样不见血色,不知怎的,一侧唇角要勾不勾,现出点嘲讽的味道。
姜序将秤杆丢到一旁桌上,仍是那副淡淡神色,似笑非笑:“继续睡吧。”
季时薇心里一咕咚,他知道她一直在睡觉?
她抿抿唇,小声发问:“交杯喜酒呢?”
“不喝。”
“那…”季时薇难堪道,“还有其他的……”
“你是指,洞房?”少年轻轻噢了声,转眼,点漆般的桃花眼扑簌,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你看我这副模样,还能做些什么吗?”
季时薇噤声。
她微微松了口气,也好,和不太熟的人做亲密之事,她暂时还未准备好。
谁知,姜序见她不说话,只垂下眼睫去,以为是自己过分了,想了想,他改口道:“不然这样,我脱了衣衫躺下,你坐上头,随便弄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