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哥哥找到了工作,每天像浦真天一样早出晚归,以前的事真就烟消云散,没人再提起,墙壁上红油漆逐渐变淡,变成了粉色。
浦真天头上的粉色也掉完了,变成了浅金色,那天以后,他的西装也换成颜色,但我只见过一次。
生活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有一点很不好,
——我的进食时间变得混乱。
因为哥哥总是很晚才回来,还没吃饭我就睡着了,早上醒来还没吃几口又要走,我对此很不满,每天缠着要他送我上学,但在学校,我还是决定自寻办法。
为了晚上不饿肚子,我黏上了麦景。
上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学校里寻找他的踪迹,从固定刷新点天台扩散到各个角落,课间休息偷摸溜出去找他,顺着食物的气息精准抓人。
他的刷新地方总是在角落,教室的后排、走廊的尽头、教学楼背后的花坛……
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总带着的淤青,在看到我之前,神情阴郁冷淡,安静得像一抹灰尘。
和其他钟爱学习的高中生不一样,麦景总是很闲,也不怎么热爱学习,每次我来找他,他一定有空,上次听他说工作很重要,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班主任彻底撒手班级管理,对我出去的行为视而不见,所以我更理直气壮。
我甚至带着麦景逃学,去游戏厅玩。
他总是输给我,让我既得意又嫌弃,因为他太容易打败,游戏体验大打折扣,多数时间他站在旁边,看我欺负小学生,帮我处理哭得哇哇叫的小孩。
最后一次逃学,我跟他在湖边兜圈,因为钱被拿去充了游戏,麦景的兜又被我掏得干干净净,所以约会的方式变得十分纯朴。
一到外面,麦景就变成沉默的随从,我走哪他跟到哪,我说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我们闷头走路,一句话也不说,我一边走路一边消食,懒得说话,麦景把有心事写在脸上,但始终不开口。
他不说,我就不问。
走到半路时,不速之客登场。
扛着鱼竿的大汉和我们迎面相撞,端着一张不好惹的、凶神恶煞的长相,看见我们瞪大双眼,想转身又硬停下。
麦景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冷言发问:“你要干什么?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结尾时,他压低声音,像只猫浑身警惕。
我盯着大汉的脸瞧,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之前领头打麦景的人吗?
大汉拧着眉,张嘴欲言,气势汹汹,看着格外凶狠。
在他拧眉的那一刻,我立马退到旁边,防止被误伤。
大汉注意到我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嗽几声,粗着嗓子说:“你知道就好!记住你的身份,下次再让我知道你的小手段,没你好果子吃。”
他狠辣地甩下重话,扛着鱼竿扬长而去,有几分短剧里经典反派的精髓。
我很诧异,难道麦景拿的是龙傲天剧本吗?
麦景只告诉我没事,也没解释为什么,努力转移话题,磕磕巴巴地提起前几天一起打游戏的事,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再次变得沉默。
我环顾四周,确认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说迎接龙王。
他不说话,我就当做无事发生,继续拉着他在湖边转圈,结果又在原来的地方,再次遇到了甩狠话的大汉。
他斜眼看见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鱼竿,别着脸,若无其事离开,甚至没有再甩狠话。
我从他离开的背影里品出了尴尬,他走得很急,没带走鱼桶,我特地过去看了一眼,一条鱼也没有。
我还以为他等着打麦景一顿呢。
上次在街上,他遇上麦景就开始揍,结果这次反而像是避之不及,我问麦景那人是谁,他沉默片刻后,说是街上的混混,因为看不惯他,所以总是来找茬。
我点了点头,因为他确实长了张嚣张的脸,总是双手插兜、拽了吧唧的,被人找茬也正常。
天空染上黄色,像是沾上啤酒,云朵沉沉甸甸的,湖边围着茂密的树,再往远处看,高楼林立,还没天黑就亮起了灯,上次走在河边,远处的富人区也是这么亮。
我看了眼身侧的麦景,他也看向我,嘴唇动了动,眼中闪烁着光,黑发被风吹乱,显得有点可怜。我停下脚步,也该进行感情维护了,我正准备开口。
旁边的灌木丛突然跑出两只野猫,体态肥硕,喵叫着朝我们冲了过来。
猫靠近我的脚边,想凭借外貌获得食物,但我是个冷酷的恶魔,无视了撩过小腿的柔软尾巴。
我冷笑一声,完全不为所动!
看看它光滑的皮毛,指不定有多少人喂,肯定活得比我不愁食物。
身后传来一声猫叫,我转头看去,麦景僵硬在原地不敢动,橘猫在他脚下翻滚,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他面色苍白,勉强向前迈脚,但橘猫立刻站起来,用爪子勾他的裤子。
麦景如遭重击,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以前总是半眯着,我也是第一次看他眼睛这么大。
“你怕猫?”
我隔岸观火,不懂一只猫有什么好怕的,但看他脸色苍白,整个人汗如雨下,我还是出手赶走了肥猫。
等两只猫知道捞不到吃的,结伴离开,麦景才恢复正常,额头冒汗,剧烈呼吸,摸着脖子平复情绪。
为什么一只猫能造成这种杀伤力,比拳头还要吓人。
我安慰道:“它们已经走了,而且有我在,我帮你赶跑它们,你不用怕,它们伤害不了你。”
“……好。”他闭了闭眼睛,唇色苍白,像陷入梦魇般,瞳孔不聚焦,直到我握住他的手,手指嵌入指缝中,他才回过神来。
麦景沉默半晌,突然开口:“小时候我家里有一只猫。”
“妈妈很讨厌它,但是因为我忍了下来,有一天……我和它单独在家里的时候,它突然咬我,不停地攻击我,直到妈妈来把它弄走。”
“在那之后猫消失了。”
他单薄地笑了下,“但是我还是怕猫。”
可是那个男人也打你,怎么没见怕成这样?
我是个有逻辑的恶魔,理解不了他的梦话,但我仍然点头,不管说什么点头就对了。
天色渐深,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在我离开前,麦景叫住我,但又说不出话,最后只说出一句单调的再见。
他消瘦的身影伫立在原地,我每次回头他都在原位,身形逐渐和影子融为一体,因为想知道他能站多久,我走一段路回头看。黑色的麦景慢慢变小,最后彻底看不到。
在那天后,麦景消失了。
而我彻底怒了。
固定食物从嘴边飞走,这谁受得了,我原以为麦景离不开我,但没想到人类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生物!甚至他连说都没说!
就在我郁闷无比的时候,距离高考只剩下十天,周围的人完全沉迷学习,屁股黏在座位上,我在学校里穿梭,蹭了几口吃。
我越想越气,还没找到下个固定食物就想摆烂。
从愤怒到摆烂,我只用了两秒。
因为麦景和哥哥,我变成了懒惰的恶魔,完全不想主动做事,曾经忍饥挨饿的日子已经从我的记忆里消失,直到现在才苏醒。
我痛定思痛,将原因归结于这个世界,我之所以不想努力,是因为我的品行已经被人类给惯坏了!彻底被他们温水煮青蛙给迷惑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八年,我明白了一件事:人类是非常狡猾的生物,不能被他们的表面迷惑,能多一点食物是一点。
距离高考还剩下第十天,学校召开了动员大会,大课间非要让所有人聚集在操场,我站在人群中记恨人类型,旁边潘小谷她们对着上面的人评头品足,时不时发出笑声。
等演讲完,我还在细数人类的罪行,完全没把她们讲话的内容听进去。
中午的时候,我看着她们前往食堂,心中更是气闷,因为早上让哥哥送我来学校,还特意在校门口拖延时间,所以肚子也没有那么饿。
但也不耽误我继续讨厌麦景。
他真的消失了。从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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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界上。
给他发的消息石沉大海,我猜他可能是被打死了,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打死,我也有理由生气!
如果有更多食物提供源,我或许不会还不会气闷成这样。
我习惯性走上天台,趴在栏杆边看下面的风景,从高处往下看,人们像蚂蚁一样小,我很想大喊一声,质问全世界麦景在哪里,或者再来个人,再来个免费的、自动生成的食物提供人。
天上掉馅饼吧!砸死我吧!
“吱呀。”
在我埋怨的时候,天台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麦景,气冲冲地回头。
来人有一张陌生的脸,眉眼俊朗,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块做工精细的表,他的手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看见我时,眼中闪过错愕。
不是麦景。但他有点眼熟。
我盯着烟,又看了他一眼,“这里不许抽烟。”
年轻的男人没有收回烟,而是环顾四周,最开始的错愕很快消失,神态自然,仿佛来到自家客厅,“没有禁烟标志,是我离开太久,学校新添了不能再天台抽烟的规定?”
“不是。”
我理直气壮地说:“是我规定的。”
他笑了,把烟收了回去,慢步来到我身旁,单腿屈膝斜靠在栏杆上,晃眼往下看,缓慢地眯眼,“好多年没回来,晃眼楼下的风景,学校果然不一样了,但是天台还是没变。”
男人转头看我,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以前也经常来这。”
我:“你是?”
他的表情僵硬一瞬,微微歪头,疑惑地说:“上午你应该见过我。”
我想了想,只想起了对人类的恨意。
我摇头,坦诚地说:“没印象。”
“那说明你很不认真啊,学妹。”
他说:“柯觅山,你的优秀毕业学长。”
尾音加强,特别突出优秀毕业。
怪不得他有点眼熟,原来是之前宣传片的黑色乌鸦,我喜欢他穿黑色的样子,但他今天穿了白,看着像是电影里该早点死掉的人物。
我的视线扫过他手腕上的表,发现牌子和宗朔赞助给我的一样。
这位叫柯觅山是个有钱人。
我的烦躁减少了,心中对人类的愤怒消失了。天降有钱人,努努力或许能肚子和口袋一起填满。
我想了想,问:“你抽的是什么烟?”
柯觅山有些诧异,重新拿出放回兜里的烟,开玩笑说:“你想学?这不适合小孩。”
“我成年了。”
而且我五百岁。
他抽出一只烟,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拿烟的手落在我的面前,指甲整齐圆润,手背上青筋腾起,淡淡的青紫色隐没在手腕处,我抬头,发现他正凝着我。
我发现他的眼睛和其他人不一样,颜色是深蓝色,光落进去时那点蓝色就亮起来了,像是一捧海。
我好奇地盯着他看,“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我是混血儿。”他说。
柯觅山手指上夹的烟晃了晃,作势要收回去,劝诫道:“专心学习吧学妹,考个好大学,以后想抽什么烟就能抽。”
我:“我打算交白卷。”
他的动作停住,疑惑地看着我,表情介于想笑和礼貌之间,正要开口时,我夺过他手里的烟。
我用转笔的方式,将烟在手里转了一圈,得意地说:“怎么样?是不是比抽烟厉害。”
抽烟的人都是为了装逼,吞云吐雾装酷,要不然为什么会喜欢对身体造成伤害的东西?就像麦景大冬天不穿外套、就像电影里的标志镜头。
我心念一动,将烟放进嘴里,学着电影里示意他点烟。
柯觅山失笑,拿出打火机,咖嚓一声打开盖子,挑眉看着我:“你真要抽?我可不想带坏小孩。”
虽然这么说,但他按下打火机,用手遮盖着火焰,将晃动的火苗递到面前,但没有直接点燃烟,而是隔着一段距离,轻挑了下眉头,视线黏在我的脸上,手稳着不动。
面前的火像是钓鱼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