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武在迷雾海域中低吟,一股神秘的力量无声将海平面切割开来,露出如深渊一般的海域通道。
那海域通道眼看着估摸不出深度,寻常人若是一脚踩进去,那便摔成渣了。
原本符云佑还想着,一路从奉阳城过来都是靠的两条腿,走这海域通道不过也就是御气的事,且他巽字诀从来就修得好,又得了师瑶师父的首肯进学院修习,穿越这片海域通道只是一日的事。
所以他完全想不通,师瑶为何突然转性要去乘渡船,渡船为了稳,速度极慢,一日的路程,要走上好几天。
莫非师瑶真看上那个白衣女子了?
想到此处,他又狠狠从买票的师瑶背后,用眼刀剜了她一眼。
师瑶无知无觉,将渡船的票买好,递给符云佑正准备走,可符云佑却一把牵过师瑶的手,拉着,这才步履有些轻盈地登船了。
师瑶:??谁又惹他了!
那船在外看不显,入内之后竟觉内部空间如海阔,比天高。
船两侧是整片的琉璃可观海景,透明的由气凝结的楼梯层层往上,通往船票对应的房间。
师瑶未走楼梯,直接御气往上,在每一间房门口流连,最后又离去,直至那白衣女子猛地推开了门,差点将师瑶碰下船去,符云佑一下将人拽住,这才让师瑶停止了搜寻。
门内是先前从小渡洲箱车上下来的那群人。
头戴一朵小黄花,总是怯怯的那个小姑娘坐在桌边小口吃着糕点,一个脸很臭的少年警惕地望向门外师瑶所在的方向,还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剩下是满地精巧的箱笼
“姑娘有事吗?”白衣女子盈盈开了口,将门无意地掩了掩。
师瑶越是偏头往里瞧,越是引得白衣女子的谨慎,直至门都关紧了,明显的送客姿态,师瑶才不慌不忙将符云佑往前推搡。
“这是我儿子,他有些怕生,没什么朋友,我原想着带他来多认认人,帮他交几个朋友的。”
师瑶说话有种魔力,一分的作戏混上十万分的诚恳,便是假话都让人深信不疑了。
眼见白衣女子表情从惊恐变作怜悯,符云佑嘴角都耷拉到肩膀了。
他从前就是这么一步步深陷师瑶的陷阱的。
看来这世上不只是他一个人蠢,还有更蠢的。
白衣女子连忙将门推开:“原来如此,我观姑娘年纪轻轻……”
她将师瑶从头打量到尾,也不敢相信眼前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少女,已经有个十岁模样的娃了!
而且这个娃娃,身上居然有蛮神之力?
见师瑶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又笑道:“既是交友,便没有让朋友站在外头的道理,二位快快请进。”
师瑶大摇大摆走进房间,在怯生的小姑娘对面坐下。
怯生的小姑娘被盯得没有办法,终于忍不住开口介绍道:“我叫相雅,这是我哥哥,相元。”
见师瑶依旧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她便又补充:“那边两个是我同门的师弟,童平和童助。”
相雅说话的期间,师瑶在屏息静气仔细聆听屋中的第二心声。
那声音比之寻常人的心跳更加厚重和强劲,一声一声的回音里,师瑶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似有千丝万缕在往更深处扎去。
明明是察觉到在这一声声心跳中,自己对于天地八气的掌握更加失了准头,可冥冥之中她就是觉得,荒鬼的第二心声,或许与她身上的咒术封印有关。
师瑶一想起事情来没完没了,常常忽略了身边人的存在,眼看着相雅都要哭出来了,相元更是攥紧双拳就要朝师瑶脸上挥去,符云佑侧身挡在二人中间。
相雅再次鼓足勇气与呆若木鸡的师瑶对话:“姐姐,你叫什么,什么名字?这位站着的,是你的弟弟吗?”
师瑶总算从思索当中抽神,“姐姐?弟弟?”
她偏头看了眼符云佑,道:“他是我儿子,他叫符子默。”
符云佑心里骂了师瑶八百遍,奈何她听不到。
相雅一下子憋红了脸,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对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姐姐,哦不,夫人的儿子。”
她说着还偷偷去看符云佑,被瞪了一眼后连忙收回眼光来。
师瑶心生怜爱,伸出手将符云佑的目光隔绝,又在相雅头上摸了摸,一副将自己摆在长者的慈祥模样:“你的名字真好听,以后多与我们家子默玩哦。”
白衣女子端来了一壶茶斟上,道:“姑娘也是带孩子去太一真灵院进修?我观你家孩子根骨都不错,来日定会在学院绽放光彩了,不像我家这几个,皮得很。”
师瑶听完很是羡慕,打从她捡到符子默那一天起,她就没见到过活泼开朗的符子默,反倒总是一个人静静呆着,不然就是替她洗衣做饭烧水。
十分乖巧,却没有活人气息。
师瑶点点头:“他的确有几分天赋,可是总体来说笨得很,乾字言诀教了许多遍都学不会,我很是苦恼,准备丢给学院的院士们去烦恼。”
符云佑:???乾字言诀是一般人能随意修成的吗?
白衣女子微拧了眉:“乾字言诀本就难些,乾掌天之气,坤掌地之气,乃是上古的力量,若非是天生天赋异禀,佼佼者中的佼佼者,领悟起来都会费力一些。有些人终其一生不得悟乾坤二字呢,这世上单修这二言的修者也是少之又少,除了那位,东古洲的八言乾坤圣者,听闻她四岁便悟道天之气,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
师瑶眨眨眼睛:咦,你说的好像是我,你没听说过我师瑶的名字吗?
白衣女子:“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支琼,家在小渡洲。”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这几个孩子的师父,无奈自己修为有限,怕耽误了几个孩子,便带来太一真灵院进修。”
师瑶:“哦,那往后让他们互相照应吧,看起来符子默大一些。”她转头对符云佑认真嘱咐:“可要照顾点弟弟妹妹。”
符云佑嘁了一声,转身往窗边去。
师瑶和支琼又说了许久的话,探讨了很多在养孩子这件事上的心得和经验,觉得收获颇丰,直至日落,这才从支琼处退出来,往他们自己的房间去。
师瑶摇摇头:“这船上,总计来了一百零三只荒鬼,师父的学院这回是捅了马蜂窝了。”
符云佑抄着手走在前头:“学院门口还会有清剿卫队阻拦检测,不一定能进去这么多。”他顿了顿,“只是没打探出来他们到底目的为何。”
师瑶点点头:“箱笼看了吗?”
符云佑:“看了,里头都是陪嫁用的东西。”
师瑶脚步一顿:“陪嫁?谁要嫁,谁要娶?”
符云佑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又道:“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们怎么进学院吧。”
季安生的后门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走的。
听闻清剿卫队如今最精锐的一支便得了季安生的准允,驻扎在太一真灵院了,为的就是防止荒鬼混入闹事,亦或是筹谋复辟一事。
入内必先过荒器,一测荒鬼之心,二测蛮神之力。
不过前世他还没死的时候,荒器就经常闹乌龙,将寻常人也测作荒鬼,拉去剥心了才发现。时至今日,荒器迭代了这么多代,也不知效果如何。
两人登着楼梯上到了十八层,师瑶的房间在左,符云佑的房间在右。
师瑶正要走,却见符云佑扭捏站在原地不动。
“娘亲。”符云佑夹着嗓子轻喊了一声。
这是又不想一个人睡了。
师瑶:“房间里有琉璃灯,不会黑的。”
符云佑:“可是前面还会经过很长一段隧道。”
师瑶思考了一下,隧道里的确很黑,琉璃灯的亮度恐怕也不够,符子默从小就怕黑惯了,这么快就要他成长起来,毫无过渡也实在残忍。
她道:“那好吧,今晚先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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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云佑步伐轻快跟上去,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弧度。
“好啊。”
-
师瑶一晚上没睡。
没了屋顶帮助神游,她只能和衣躺在床上,在符云佑平静的呼吸声中尽可能地去体会天之气。
胸口中那万缕银丝因着这艘船上的荒鬼之心的搅动而躁动不安,它在她的内心深处不断在搜寻着什么。
师瑶也主动去寻找那样东西,却始终像是隔着一扇门,能察觉异样,但是就是有人把着门,不让丝线找到,也不让她找到。
直至天光见亮奇技都神游不出个所以然,师瑶便转身过去搂着符子默睡。
符子默很乖,晚上不磨牙,也不打呼,连身都不翻几个,最开始师瑶还以为他睡着睡着死了,经常半夜将他打醒。
师瑶缓缓闭上眼的同时,符云佑睁开了双眼。
师瑶一手环过他的腰,一手轻轻放至他的肩头,睡得不算安稳,眉头紧蹙着,连睫都在微微颤动,呼吸轻而缓,芬芳与他近在咫尺,喷洒至他的耳后,惹得他心痒难耐。
记忆中,堂堂八言乾坤圣的师瑶,却有入睡困难的病症。常常因为神游奇技至半夜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会睡眠极浅,睡得不够安稳。
每当这时候师瑶就会与自己赌气,强行从睡梦中抽身出来,然后,想方设法将他弄醒了陪她。
他乐得被她叫醒,醒了便能理所当然地骂上几句。
“你是不是有病?”
“睡不着出去把你师父的头剃了,再把太一真灵院炸了!”
“叫声哥哥来听听,我勉强陪好妹妹一次。”
……
师瑶轻易便会被这三言两语激怒,随后与他大打出手。他也早已忍了多日,正好借此消解他连日来被她压迫的怨愤!
师瑶招招狠厉,意欲取他性命,他有自知之明,打自然是打不过的,便不能正面对抗,应是绕着她出招,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再有意引着她将太一真灵院跑他个十圈百圈,耗尽她的怒火与精力,最后随意找个地方,两个人抱头大睡。
此招虽险,胜在专治师瑶的精力过剩病。
可眼下的师瑶……倒像是刻意改了性子。
他小心感受着师瑶怀抱的温度,从前尘往事中抽离,随后双瞳泛出幽蓝色的独属于荒鬼的光芒来。
只是相较于普通荒鬼,他的光芒更盛,那阵阵蓝光中,还夹杂着些许的金色,带着王的威压和震慑。
【蛮神·万鬼来朝】
瞳仁中的金色化作千万缕丝线穿进师瑶的胸口,有节律地避开了捆绑在师瑶内心深处的根根银丝,直至来到一处幽深的、腐朽的、连师瑶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过的荒地。
在那片荒地当中,有什么东西如有召唤一般地浅浅发出低吟,回应着【蛮神·万鬼来朝】的召唤,随后迅速将金丝吸纳吞噬,将幽深的荒地一瞬间照亮后,又再次陷入更深的沉睡。
那如同夜游神一样的银丝未曾发现金丝的动向,以及师瑶内心深处的异变。
就这样,符云佑的荒鬼之心完成了一次强化。
-
师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缠绕着一股气。
那气尾韵与天相接,师瑶能感受到微弱的又无比熟悉的天之气,且这股气绝对不是乾字所带来的天赋之气,乃是神游的奇技之气。
“符子默,你瞧,是乾字奇技的气!”
桌上摆满了要特意去船头食堂领取的早饭,旁边还有刚打好的洗漱用的水和帕子,符云佑此刻坐在镜子前束发,闻言转过头来,轻描淡写一句:“嗯。”
他等着挨夸呢,寻常她肯定会说上一句挨着他睡就能突破,他果然是福娃云云。
不料师瑶盯着她指尖那微弱的气看了好一会儿,说了一句:“若是符云佑还在就好了。”
符云佑握着发带的手顿了顿。
——师瑶,你这话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