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与雪交融，缆车在风雪中穿行，圣洁纯白。
在札幌玩了一天，林青木见到了《情书》的取景地小樽，长街建筑错落，通往飘雪的海。一路走下来很多旅客，听了一耳朵的母语，恍惚以为自己没出国。
天地全变成蓝调，林青木站在岸边，看着海潮起伏。
林镜发信息说，这次去不了秋叶原，但可以载车带她去附近的商业街看看。
梁之锐在本地有华人朋友，开车带着人晃悠到当地最大的购物商城，林镜几人买东西去了，让她自己逛，这里很多招牌都有中文。
林青木往朋友们的小群里发：【现在来买周边，想要的把名字和角色告诉我，限时五分钟】
现在是寒假，群里弹出好几条消息，陈芊嘉发了一串示爱的表情：【林青木，我爱死你了】
黎茜：【我现在嫁给你还来得及吗】
江樊：【老奴闪亮登场】
林青木一哂，这都什么跟什么。
几个人发了喜欢的动漫和角色，林青木对着挑选。
她对日漫不是特别了解，属于打发时间看的人，很少买周边。
一路走一路挑，看到对应名字的东西就拿，手办徽章色纸挑了满框。
店里的篮子有点小，拿了第二个，很快填满了一半。这些东西在日本比国内便宜，但是她拎着满满两框，视觉上还是有点冲击感。
她穿了一身miumiu，几个客人频频往这边看，最后店员小姐走过来，面带微笑，用日语说了不知道什么，伸出手。
林青木凭感觉思考几秒，把篮子给她拿。
这个店还有二楼，林青木走上去，看着那几个人在群里的花式吹捧，拍下装满东西的篮子，发送：
【这么多够吗？】
陈芊嘉：【这个在国内超级难抢，我在平台找了几次都没人出】
黎茜：【我已经穿好婚纱了】
江樊发的则是一串老铁给力666，这辈子就跟你混了，非常直男的赞叹。
林青木享受着朋友们的吹捧，唇角无意识牵起。
这一趟好像也没想象中的空虚了。
打开谢佳原的聊天框：【平时看动漫吗？】
她知道他大概率是不看的，就算看，说的估计也是动画片的名字，还是几十年前的老番，比她妈年纪都大，比如葫芦娃什么的。
她不觉得这种店会有葫芦娃的周边，找到的可能性为零。
谢佳原回：【不太看，怎么了吗】
【来买点东西，你不看就算了】
谢佳原不知道在干什么，等她付完钱才回：【嗯，你要注意保暖，我看了天气预报，日本比国内冷】
林青木顺着说：【你在国内，关注日本的天气干什么？】
好像从那局游戏开始，她和他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也或许更早。
对面持续输入中，又恢复正常，显然是在删删改改，反复几分钟。
谢佳原：【等一下说，店里有客人了】
空气里雪花飘旋，林青木踏一脚厚实的雪地，轻轻发出哼笑。
下午，梁之锐的朋友带队去天狗山滑雪，傍晚下山，林青木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雪场的照片。
无尽的白雪，山下民居灯火阑珊，不远处的海在呼吸，一动一静，天地从淡蓝变成了克莱因蓝。
准备去吃饭时，林镜不见了，林青木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有些着急起来，异国他乡想要找人并不简单，何况是在面积广阔的滑雪场。
远处雪山巍峨，听不懂广播里的日语，她想找人问是不是发生了雪崩。
很多个念头涌上来，林青木下意识就要给她打电话，然后被一只手拉到一边。
“你……”
是梁之锐团队里的女工作人员，示意附近可能有偷拍的记者，给了林青木一个口罩。
“一天天的都有病。”他助理骂：“自己不用回家么？专门盯着别人家那点事看。”
林青木第一次和其它明星的团队接触，感觉身份一下子变了，有些局促。女工作人员让她别担心，林镜刚才去买东西，现在和他们分头走了，等一下在餐厅会合。
松一口气。
梁之锐打电话安慰她，互相报平安。
“……”她默默离梁之锐远了点，还不如跟着林镜，到时候记者拍到两人站一起，他的疯狂粉丝赖上她怎么办？
她对这个圈子畏惧的原因在此，没有隐私，一生都活在别人的镜头和眼光下。
她讨厌活在别人的凝视里，宁愿不去挣那个钱。
林青木裹紧围巾，整个人缩起来，看哪个方向都觉得古怪，生怕有摄像机，摇头晃脑，像个在雪地里迷路的小鹌鹑。
梁之锐觉得想笑，习惯了躲避长枪短炮的生活，让人给她买了热牛奶，笑了笑，“你站到我后面喝吧。”
“谢谢。”
想到上午她拎着两袋子动漫周边，像试图跟上潮流的老年人：“你喜欢那个叫……二次元对吧？具体是什么动漫？”
林青木：“………”
“不过为什么要叫二次元？那一次元是什么？”梁之锐自信这样能消除隔阂：“你说能不能把二次元的世界和这里合并，你就可以和你喜欢的角色一起玩了。”
逗小孩子的语气。
“我还挺好奇，我变成动漫人物是什么样的？”梁之锐自言自语：“你们是不是有专业名词的？病娇？正太？还是叫腹黑？”
林青木看了他一会儿：“你有对家吗？”
梁之锐和工作人员愣住，不约而同想到一个男明星的名字。
林青木打开微博，点击那个男明星的主页和超话关注，展示给他看：
“有的话，我从今天起就是他的粉丝了。”
这下轮到梁之锐沉默。
夜里和林镜会合，开车去了家很隐蔽的餐厅，热腾腾的寿喜烧端上来，驱散一整天的疲倦。
吃完饭，附近在放烟花，林镜要拍照，拉着梁之锐走到最明亮的地方。
林青木自觉不去打扰，站在旁边刷手机。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佳原收到了林青木的消息。
-
谢佳原在店里帮忙，没有客人时，坐在角落里写作业。
他每个月能拿一千五百块钱，包午晚两顿饭。
爸妈带郁嘉朗去了广州旅游，问他要不要一同前往，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没有再说，当天晚上就坐上了飞机。
票是提前买好的，他看到弟弟朋友圈的时候，不禁冷笑。
他习惯了和最亲的人客套。
姑姑的手艺好，面包便宜，有很多老顾客，看到他会问一句。姑姑炫耀起他在二中读书，成绩优异，就是太乖太老实，客人问他什么说什么。
年轻人对太乖的小孩没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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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接不住梗，不会提供情绪价值，看了一眼再无兴趣。
第二天，几个同龄的女生在店门口张望，穿着蛋糕裙，进来问他还有活动吗。他想了想，为首的女生笑着提醒：“那个男网红走了，今天就换你了？”
谢佳原摇头，继续整理面包：“我只是做事的。”
旁边的女生嘻嘻哈哈，有个推了推为首的女生：“没说你是网红啊，她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看你顺眼，交个朋友。”
“谁问你了！”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为首女生的妆容最精致，眼神直率：“加个微信吧，我想和你认识一下，方便以后来吃新品。”
考虑到什么，挑了面包付钱，底气十足：“这下可以了吗？”
谢佳原低头结账，手机上显出一个二维码，女孩扫过，矜持地出去了。
不到十秒，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回来，带着怒意：“你怎么给的店里的微信？！”
谢佳原正在拿手机打视频，前面摆了一桌作业，神情认真，手机里传来女生的声音：“谁啊？你还在店里做事吗？”
他看一眼女孩子们，她们也看着他：“你……你有女朋友啊？”
谢佳原下意识想摇头，为首的女生想起自己的话，觉得他可能误解了，可电话里的女声已经划开界限，再越界就不礼貌，咬唇离开。
“神经病。”剩下的女孩子气不过，瞪谢佳原一眼：“有女朋友了还和别的女生说话，不要脸。”
“走，避雷这家店。”
“渣男面包店！”
谢佳原面无表情，林青木在那头幸灾乐祸，“你太搞笑了，被骂了都不敢还嘴，怎么不要脸这个词还能用在你身上？说回去啊。”
“这是在店里。”
“在外面你也不敢回嘴，你都不会说脏话。”林青木给他看一眼雪夜花火：“我教你说，我初中骂哭过好几个男的。”
“不用了。”谢佳原低头写作业：“厉害。”
林青木炸毛：“好心教你，居然敢阴阳我？！”
“不敢。”
今天市里最后一批学生放假，高三学生食量惊人，店里的客人翻了几倍。
姑姑有事不在店里，全靠谢佳原和另一个店员忙活，对方腿脚不方便，他主动揽下重活。
忙得没有时间看手机。
下班时间拖到九点半，姑姑回来表示辛苦他了，转钱让谢佳原去吃东西。路上碰到在旁边火锅店打工的同学蒋飞杰。
两人找了家小餐馆，坐在路边吃水饺。蒋飞杰是谢佳原的前桌，平时总抄他作业，关系还行，但没多少共同话题，只好闲聊学校的事。
谢佳原不玩游戏，蒋飞杰不爱刷题，气氛在冷空气里渐渐凝固。
蒋飞杰刷着朋友圈，抬头，表情从放松变得正经，说要问谢佳原个事。
他以为是作业的事，没有多想，让蒋飞杰说。
“你怎么会那个女生玩啊？”蒋飞杰搔脸，斟酌：“她应该算你的……呃，前弟媳吧？”
“谁？”
蒋飞杰：“林青木啊，那天你们店有活动，我看你俩在门口聊得老开心了，你们很熟啊？”
“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艺术部那个富哥啊？”
这时两碗饺子一起上桌，谢佳原拿过一碗，里面有只饺子压在瓷勺上。
拿起勺柄，右手一抖碗勺碰撞，谢佳原答非所问：怎么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