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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星月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傍晚湖州城,流霞赤火,尘嚣渐歇,晚风拂过树梢,掠过青石街巷,吹进马车半掩的车窗,扬起云湄鬓边几缕碎发。


    云湄伸手把脸上碎发拨弄到耳后,两眼无神地看向车窗外,不知眼前闪过些什么,耳边晏琅絮絮叨叨的声音,也没一声入进她的耳。


    “湖州附近有座仙女峰,以飞瀑碧潭闻名,等我忙完差事,回去时我们去看好不好?”


    “平湖风光据说也很不错,过几日我们可以去赏湖。”


    云湄随口“嗯嗯”应着,忧虑萦怀。


    刚刚晏琅说,明日出发去浦口。


    与水匪正面搏杀就在这几日了,晏琅生死和自己命运也会瞬息间定格。尽管晏琅浑不在意似乎胜券在握,云湄实在忧思难遣。


    问他,回答永远都是无忧,均已安排妥当。


    可他终归一位刚过弱冠之年的文臣,没有带过兵打过仗,就算熟读兵书不过纸上谈兵,而据云湄所知,他循规蹈矩在京城求学考取功名,应该没读什么兵书。老道圆滑如李知府,官场浸淫多年,李雪慈提及她爹剿水匪之事也心情颇为沉重。晏琅年纪轻轻,云湄真不知道他自信从哪里来,大概以前官运亨通太过顺遂。


    高翊意气盎然筹划此次事毕后,和云湄游山玩水的好去处,可提了几处,她都兴致缺缺。


    他伸手戳了戳云湄胳膊,微微扬眉颇有不爽:“想什么呢,不认真听我说话。”


    “是李雪慈的病症?”


    想到李雪慈病情改善,云湄打心眼里高兴。父亲最擅妇科,留下医书中亦与妇科相关为多,可她接触不到妇科病人,便是叔叔也极少接诊妇科疾病。那些本该光耀夺目的医书药方似故纸堆,这次李雪慈病情大有改善,云湄仿佛看见那些书重新璀璨夺目起来,父亲站在那堆闪闪发亮的书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云湄嘴角漾起笑意:“我给她治好了呢,还得观察时日,可惜我们不在这儿了。”


    “你可以留在湖州府继续给她诊病,我看你和李雪慈处得还挺好?”


    “不要!”云湄倏的转过头,担心高翊改主意,“你答应了我的,要带上我。”


    高翊很高兴。


    只要和云湄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发发呆,他都很开心。再听几句她舍不得离开他,看她软磨硬缠讨好就为和他在一处,心里甜得泡在蜜水里似的。


    但她不能不搭理他,应付他。


    “不愿意和我出门,出来了也心不在焉,不如就留在湖州府。”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云湄躬身凑近了高翊,目光锁着他的眉眼,攥紧他的衣袖,好似他即将遁走。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一想到马上你要和水匪一决生死,我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我好想帮你什么。”


    世上还有什么情话能动听过此?她全身心系于自己,一颦一蹙皆因自己而生,她不是做作演戏,是心底沁出的至诚真意。


    高翊心中悸动,胸臆间涌出温热,心里柔柔软软,他反手握住云湄的手,柔声道:“答应过你,不让你做孀妇,就一定不会。”


    云湄脸上泛起红,她看着高翊,想笑可心里闷闷地实在笑不出来,抿起唇角刻意弯出一点儿弧度,云湄问:“万一不能成事,陛下会不会失望震怒而杀你?”


    高翊哈哈笑出了声:“怎么会,陛下知我,绝不会对我如此,这一点筱筱大可放心。”


    李雪慈也是这般说辞,但云湄不敢相信,晏琅满打满算在天子身边不到两年时光,没听说他有什么特殊的殊勋茂绩,暴君怎会为一个携女眷办差还办砸了的普通御史网开一面呢。


    或许晏琅和天子之间的许多事外人不知?


    云湄刨根问底:“我听说,官员办事不力的下场凄惨,不是砍头就是流放。六郎,你——”


    云湄话未说完,听到马匹嘶吼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高翊接上她未说完的话,安慰道:“陛下圣明,非不分青红皂白,筱筱多虑了。”


    他砍谁的头也不会砍自己的头。


    他站起身,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手未松开车帘转身等云湄。


    云湄探出身,发现眼前是湖州最大的银楼宝兴楼,李夫人母女带她来过。


    “李夫人带我来过这儿。”


    “给你买更好的,我说过。”


    在宝兴楼门口侯着的薛勤小跑着迎了上来,向两人行礼后对高翊禀报:“大人,都安排妥了。”


    一边侧身引路,将两人带到宝兴楼专待贵客的雅室。


    云湄和李夫人母女已来过一次,也是在雅室里由宝兴楼专人接待。不过,这次在雅室里侯着的人看着年纪大上很多,像是掌柜。


    桌上陈设也更为奢华。


    硕大檀木圆桌正中摆放着一只雕花红漆盘,盘上覆着一块绛红云纹锦绸,锦绸下首饰突起,那锦绸上云纹在柔光映照下似在流动。


    掌柜待高翊云湄坐定,笑着躬身,轻轻拉开锦绸。


    一时室内金光火彩,光线似乎都亮堂几分。


    红漆盘里一套金光闪闪头面,样式繁复大气,金为底玉为缀,凤鸟飞天,似有帝王之气。


    掌柜笑着介绍:“这套凤飞九天头面,仍我店镇店之宝,大人和姑娘看着可喜欢?”


    那头面金光闪耀,云湄第一眼被亮得睁不开眼,眨了好几下眼才看清楚头面状貌。


    云湄目光看向高翊,到底他见多识广,看不出喜恶。


    高翊碰上云湄目光,微笑问她:“喜欢么。”


    云湄目光又落回头面上。


    晏家前两年来信时,提到刚换了新宅院手头紧,因此婚事还得往后延一延。晏琅为四品御史,按他的收入这两年不吃不喝,他也买不起这套头面。


    “像成亲时头面。”云湄评品道。


    高翊明白了云湄意思,他也没觉得这套好,虽然亮闪闪贵气逼人,但论灵动娇俏,那套被他扔掉的金质嵌红宝石头面更胜一筹。


    心下便觉得薛勤办事不行。


    “就没适合姑娘家日常佩戴的么?”高翊目光扫向掌柜。


    “有有有!”掌柜拍拍手,有伙计应声推门而入,掌柜低声吩咐了几句,伙计行礼端起这套头面退下。


    不一会儿,连着进来三个伙计,各自端着一个红漆盘,小心翼翼将其放置桌上。


    掌柜接着介绍这些头面,有金嵌粉玉的,金镶东珠的,鎏金珐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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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虽琳琅满目,令云湄目不暇接,可内心她还是喜欢晏琅扔掉的那套。


    但见晏琅一心要买的模样,云湄不敢拒绝,她摸摸这个,掂量掂量那个,拿不定主意。


    “你们先下去,我们比较比较。”高翊抬眸,吩咐掌柜。


    待屋里只有二人,高翊拿起粉玉金钗插上云湄发髻,左看右看后取下,又依次让她戴上其他几套。


    云湄笑问:“六郎,这真是你的钱买么?”


    高翊拿着簪钗的手微微一顿,他压根没考虑银钱的事,这几套他也不是很满意,但这里就只有这些,先给她戴着,回京后再给她更好的。


    “当然是我的钱,为何有此一问?”


    “不是,就是,”云湄想着如何开口,她不想戴来历不明之财晃荡一路,“不还有庶出哥哥吗,还没有分家,这得花很多银钱呢。”


    “陛下赏赐我许多银钱,我走自己的帐,”高翊神色悠然,“筱筱只管你的喜好。”


    云湄有点儿怀疑,天子和晏琅是异父异母兄弟。


    云湄选定了金嵌粉玉的头面,因她留心到晏琅在这套头面上驻目时间最长,在说出自己选择后,显然晏琅是满意的。


    “我们回去?”云湄问。


    “不急,你还没给我买礼物。”


    云湄目光流露出无措,高翊笑了,不忍心再逗她,问道:“送晏勤荷包,还一次送俩,怎么不送我一个?”


    “那不过是驱蚊的香囊,我有好些,六郎想要都送给你。”


    “一点儿没有诚意,送我的和送晏勤的一样?”高翊目光在云湄眉眼间流淌,拂过她的额头,描摹过她的眼眸,落在她丰盈的唇上,“送我一个特别些的,我独有的,”高翊轻轻地说。


    送一个吻呀,笨蛋。


    他目光灼灼,云湄却垂眸看自己身上。


    云湄想解下自己的香囊,她刚把手放在香囊上,就被高翊窥破心思。那香囊和送给薛勤的几乎无二,除了绣纹有所不同,其他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这香囊买的吧?”


    “不是啊,是我的丫鬟碧盈做的。”


    “你要送这个给我?”


    “这不独特吗,我一直戴着呢。除了碧盈做的,我没戴过别的香囊。”


    “而且味道很独特,我们自己配的香方,你闻一闻。”


    云湄还想解下来,被高翊按住了手。


    “除非你亲手做一个,我要她的做什么。”


    “那,好吧,”见晏琅这么想要礼物,云湄不想扫他兴,毕竟他大手笔买了头面,她没那么多钱回礼,刚刚还担心晏琅真要她买什么呢,做个荷包礼轻情意重。


    “但有言在先,我女红不行,做的还没碧盈的好看。”


    “那是你不上心,拿出你背棋谱的心气来,”高翊伸手捏住了云湄下颚,轻轻把她目光从香囊转向自己,“对我用心些儿,做个拿得出手的。”


    云湄拍下他掐着自己下颚的手。


    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意外的慌乱。


    云湄发现,晏琅对自己的黏糊日渐放肆,可却越来越娴熟自然,而她拍打他的举动,也不假思索地流畅,仿佛重复过无数次,带着近乎习惯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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