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灵力的手还没收回，听见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少女突然一声尖叫，吓得连水镜抖动一阵。
褚清一脸惊恐的指着水镜里的少女，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串话，“@#%*-……”
周宴站过去看着水镜里的自己，镜中少年身姿挺拔，一身白纱仙袍更衬他清冷气质。
镜子也没变错？
他开口询问：“怎么了？”
尖叫到胡言乱语的褚清，脚步乱蹬，胡指一通才堪堪想起连鹤一送她前一天说的话。
周宴师兄被貌美女子伤透了心，最忌看见漂亮的年轻少女。
所以给她施了易容术。
她凑近水镜，面带愁容，摸着如今平凡不过的脸，怨怼的话脱口而出：“都怪你。”
归根究底还是周宴的错，她不管。
她的声音虽小，在修仙人中却十分清晰，周宴依然困惑：“怪谁？”
少女甩甩手，神色不自然的转头，“没有。我乱说的。”
在修士面前可不能讲小话了，褚清老改不掉她这个坏毛病。
她扭头又看见水镜里自己其貌不扬的脸，“你刚刚夸我漂亮，可是我根本不漂亮。”
语气挂着疑惑，仔细听还带着丝丝怨气。
她想不通，被漂亮女子伤了心就开始转变审美吗？
“哪里不漂亮？”周宴听清这句话，勾了勾唇。
记起之前他师兄云游前对他说的话——“少女的心思千回万转，非常人能琢磨透的。”
他如今对这句话有些明朗了。
褚清：“你说，那里漂亮？”
周宴看着如今横眉倒竖的少女，手忍不住扶了扶她炸毛的几缕头发，“你如今倒是哪哪都不漂亮。你照照镜子看，谁都看的出你生了气。”
被说不漂亮的褚清连最后一丝气力也要殆尽了，“我懒得与你周旋。”
她用指戳了水镜，模样奄奄。
周宴用指吹了口哨，“那来吃饭吧。”
没一会两人一猫就坐好了，褚清又跃跃欲试伸手摸小猫玩。
少年无奈给橘猫传音，“化人形。”
刚刚在趴着□□的猫咪，转眼变成了一个彪形大汉。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显出些桀骜不驯，动物皮毛从一边肩膀斜着包裹住上身，活脱脱像是山匪一样。
目睹全程的少女，绷着脸悄悄的挪了挪凳子。
彪形大汉出声粗犷：“我是大黄。”
随即嘿嘿笑了两声。
褚清的凳子挪的更快了，冷不防的差点跌到周宴身上，凳子扯着石板地刺啦一声。
空气难得的寂静，周宴都快绷不住嘴角的弧度。
暗想最近他笑的频率比之前是要高一些，尽管可能只是苦笑，被气笑。
他笑出声，拯救此刻凝滞的气氛，“大黄虽然开了灵智，此刻也未到束发。因此地无女子同住，我也未教他男女大防。所以上次初次见你才会阻止你摸他。”
褚清刚刚看见化形的大黄，的确给她不小的冲击，她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如此豪迈的彪型大汉。怎么看怎么凶。
她看着比刚刚拘谨的大黄，嘴角扬起弧度，坐回原来的位置，对着他说：“我是褚清，你可以喊我姐姐，我比你大。”
“我还是喊你师姐吧。”大黄表情略有为难。
褚清憋不住笑，“可以。哈哈哈。”
看着这一桌的菜，褚清有些热泪盈眶，她就算有了辟谷丹，还是不想割舍香喷喷的肉和五谷杂粮。
她看着细嚼慢咽的周宴，暗想他人也挺好的，“师兄，好好吃。”
少年看着感动的热泪盈眶的褚清，给她夹了好几块红烧肉，“那你多吃点。”
吃撑了的褚清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晃晃悠悠的消食。看着收拾金银细软的周宴，一个鲤鱼打挺跑过去：“师兄，你这是要跑路吗？”
“说什么！”周宴表情冷淡，牙微微咧起，给突然跑来的少女头上拍了一下，“不要一惊一乍的。我去采买东西。”
“好嘛。”褚清不死心接着问，“去哪里买，不用打架可以带我去吗？”
“不可以。”
“师兄！我保证听话。”褚清拽着衣袖，势有绝不放手的决心。
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周宴拿出一顶帷帽盖在她头上，“你要说到做到。”
周宴将自己所有积蓄钱财都装进储物袋，上次给褚清买衣服花了不少钱，这次他总不好说掏不出钱。
看着空空的钱匣，暗自感叹还是要多炼些丹药拿来卖。
这次去凡间连大黄都要跟着去，周宴只好让化为原型他趴在肩头。
看着马上成型的传送阵，褚清在旁弱弱出声：“能不能不用传送阵？”
“上次我被连鹤一带着，差点命都没了。我想试试御剑飞行可以吗？”
她才过来祭天台没几天就要求这，要求那，是不应该。她声量不大，手指扣着衣袖上的绣线。
“可以。”周宴听到她的要求反而没什么波澜，一挥手问雪剑飞出，悬在空中却迟迟不见变大。
褚清知道她师兄是剑修，上一次只能听见上次传音戒里仙剑挥舞的声音，这次才是真真第一次看见问雪剑。
“哇，这剑好漂亮呀。”
不是她没见识，一眼看过去剑身修长挺直，两边的剑刃发蓝色的莹光，剑脊刻纹类似雪花文状，纹路间灵力充沛。
更别说这剑鞘剑身连接词上镶颗的一圈蓝宝石了。
夸赞的声音一出，刚刚还悬在半空的问雪剑，灵力环绕下一瞬变大，虚虚的飘着地面上，等人踩上去。
周宴看着刚刚还闹脾气的问雪剑，没一秒就被哄好了，忍不住撇眼看向一旁仍蹲着看剑的少女。
恍惚间仿佛回到过去，回到他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她姑姑的场景。
也是三言两语就哄着问雪剑甘愿听她的话。
周宴低眉勾了勾唇，他也难得回忆起了从前，他无忧无虑的童年。
褚清推了推发愣的少年，“师兄，我怎么站。“
周宴：“你要不坐上面？”
“好的。”她本想争论两句，想了想还是听话，少吃些苦头。
褚清坐在剑头，微风刮在脸上，微微凉凉的。她虽然不恐高，但往下看还是心脏突突的心缩。
最初剑下还是白茫茫的雪山，后面看见的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她坐累了，就趴着剑上，甩着胳膊跟身后的人说话，“师兄，我们去哪买东西？”
周宴稳坐在剑上打坐：“去皇城脚下。”
帷帽被她压在头下当枕头，再醒来已经在马车上了，褚清听着外面商贩叫卖的吆呼声，仍提不起一丝兴趣。
周宴察觉她醒来，语气有些严肃：“我之前给你的丹药，一天一颗，你怎么不吃？”
“你觉得累，是因为血液倒流，昏迷了。如果你没跟着过来，后果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周宴说到最后的语气有些重，说他目前在乎眼前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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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吗？目前或许还没有。
或许她还没有栾翰提出的条件重要，但他此时的确生气了。
“我……”褚清这才想起她今天的确没吃药，她如今四肢无力，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周宴看着她窝着虚弱的样子，戾气已然消了大半，伸手将灵力缓缓续入她体内，加速回元丹的炼化。
褚清感受到灵力如温泉流水般蔓延全身，头埋在衣服下无声的流眼泪。
她不是因为周宴严厉的语气难过，她是因为目前虚弱的身体，也因为自己的疏忽。
在感受到他往她身体内输入的灵力后，眼泪就悄然滑落，只是因为得到一些关心，委屈就蔓延上来，将这几日的恐慌，害怕，无助，都随着眼泪流出来。
过了一会，周宴才迟钝的听出少女的抽泣声，声音很小，也扰的他心里烦躁。
胸内升起的烦闷感让他有些呼吸不来，他跳下马车。
在外面听着里面褚清的哭声越来越大，他仿佛呼吸也被牵引上拉锁，眉头微皱，不见往日的自在。
他难以猜测心上涌上的莫名情绪，只将这令人难受的感受归结于愧疚，是他语气太重了，他是师兄，应该好好与她讲话，也应该按时提醒她吃药的。
想通后，周宴还是不懂怎么安慰人，病急乱投医，他拦住一名妇人询问，“怎么安慰年岁不大的女子。”
妇人掩面嗤笑两声，打量几眼面前俊美少年，几秒后才开口：“买些小女孩喜欢的物件就行了，首饰零嘴。”
又觉得面前少年直楞楞的，又填了句，“要嘴甜一点，要知道哄人。”
周宴听懂了大半，给马车上了结界，兴冲冲的把妇人提到的东西买了大半。
然后悄默声的敲敲马车窗边，听到回应进入后，把买来的东西一窝蜂全掏出来。
褚清这些真是把好几年的眼泪都哭完了，肿着核桃眼，有些吃惊的看着挤满马车的首饰匣子，木制小玩具和一屉一屉的糕点零嘴。
“你去抢劫了吗？”
少年也不论听见什么，就把内心的腹稿先说出来：“褚清，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凶了。这些都是赔礼的。对不起。”
连听着两声道歉的褚清，连忙回应：“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
看着紧盯她，眼神真诚的周宴，她感觉到脸有点发热，紧张的攥了攥手掌，唾弃她看见那张俊脸就心跳加速。
她撇开视线，敛下眸中情绪，“我生自己的气，什么也不会，动不动就虚弱的快死了。”
周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静默一阵。
“再有三天，我一定治好你。到时候学修行，学御剑，学术法，什么都可以。”他体会不到褚清口中的无力。
褚清听出他口里的安慰，她的负情绪在刚刚就已经消失殆尽。
少女哭完之后又眼睛闪闪的，仿佛刚刚难过的是别人一样，昂首挺胸的说道：“我要学修行！”
“我能不能看看你买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出去逛呢。
周宴：“……可以。”
他也没想到她情绪会转变的如此快，准备帮她把首饰盒揭开的同时，感觉到一抹异样。
眉头紧皱，他准备凝聚精神力探测出去。
褚清打开木匣，一根蝴蝶金簪栩栩如生。她意识一瞬的削弱，好似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告诉她，拿起它，快戴上它。
她情不自禁伸手摸那一刻，指尖刺痛，一抹红溢出。
随即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