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
“叶小姐？”
“叶小姐！”
“啊啊啊？”
“咖啡还没好吗？”季婷提醒了一下。
“奥，马上马上。”叶思琪按下电源键，深褐色液体从孔中流出浸入杯中，她娴熟添加糖包和餐具往里间走去。
敲了两声她直接拧开把手，不成文的准许条件，没有特殊情况示意一下即可进门。
办公室沙发区正坐着一位和顾洛白年纪相仿的青年，戴着一顶渔夫帽，穿着休闲随意，只套了一件印花T恤和灰色运动裤，和办公室的气氛格格不入。
叶思琪已经听说了，这位是嘉亿集团顾家二少——
顾恺嘉。
顾家是嘉亿集团的创始人也是最大的股东，而在顾洛白接手前，总裁一职从来都不是顾家的人。关于顾家家庭成员的相关报道也很少，只提到顾家有对同龄双胞胎儿子。
叶思琪给顾洛白放下一杯咖啡，后者头也不抬，依然翻看着文件。
叶思琪见怪不怪，转身朝顾恺嘉走去。
这两天一直会想到那天在西班牙星空餐厅，顾洛白临走前看她的眼神，那一瞬间她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醒过神来他已走出去许远。之后，她和顾洛白除了工作上再无其他交流，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也再寻不见。
“您好，不知道喜好，不合口味的话我再做。”叶思琪把圆盘放在茶几上，端起瓷杯。
本想放他跟前，未曾想到顾恺嘉站起身来迎接。叶思琪起身后换了一只手握着，杯柄直对着他。
顾恺嘉食指穿过杯柄，一手接过，腼腆地笑了一下，“谢谢。”
叶思琪回笑，不动声色把他观察了个遍。
他和顾洛白没有分毫相像之处，五官也没有彼此的影子，气质也截然不同。很明显，性格也完全不一样，顾恺嘉眼神清澈的像是刚踏入社会的毕业生。
相反，顾恺嘉盯着叶思琪的目光很是直白。
叶思琪微微俯身收起盘子，领口的飘带搭下来，悬垂在空中，及膝包臀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
再次对视后他恍然大悟，说：“啊，你就是……”
“顾恺嘉。”顾洛白倏地叫了一声，打断他的话。
顾洛白平平淡淡的一声，叶思琪却见顾恺嘉明显蔫了下来。不到片刻，他眼中重新燃起火苗，把茶杯往叶思琪手中的餐盘一放，急匆匆走到办公桌前，“哥，你终于理我了，看完了吗？”
顾洛白依然挺直腰板办公，不给顾恺嘉丝毫脸色，“办展的事情就联系她，资金划你卡上，别再来烦我。”
“好，谢谢哥。”顾恺嘉转身和叶思琪打了声招呼，“那就麻烦你啦。”
“什么？”忽然被点名的叶思琪莫名其妙，交接的工作中好像没提到过。
顾洛白终于抬头，越过顾恺嘉停留在叶思琪的脸上，“刚刚决定的。”
他抽出一份文件，冷漠得不近人情，满脸写着“出去”两个字。
叶思琪脑子快速转动，有些头绪才应下来，“好的。”
顾恺嘉跟在她后面，十分狗腿和顾洛白说道：“那哥你先忙。”
大门轻闭，顾洛白把笔随意往纸张上一扔，靠在办公椅上拧了拧眉头。
不一会儿，李钧带着一份文件过来，“这是针对嘉珀提出来十周年珠宝展，宝玑那边最终也敲定，17号开展需要出席剪彩，还有一起出席的名单，您确认一下。”
顾洛白接过，略微扫了一遍就签了字，“顾恺嘉的展让叶思琪看着办，你别插手。”
李钧说道：“叶秘书没什么经验。”
“就是丢给没经验的。”顾洛白勾起嘴角，极尽嘲讽，“那些破画有什么好展的，占用公共资源。”
李钧了然，不再说些什么。
*
“以前怎么办的？”
“之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办过，回国后是第一次，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把以前策展人的联系方式给你？”
“那买你画的人多吗？”
“还行，送朋友的比较多。”
“这次是什么主题？”
“就花花草草什么的，我分了两组，一组写实类自然风光，一组是解构重组自然元素的再创作。”
叶思琪点着微信，改好备注，“你工作室助手的微信也推我。”
顾恺嘉一头雾水，眼睛里尽是迷茫，“啊？我没工作室啊。”
叶思琪扶额，沉默了……仅有的几丝头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手上还有其他工作，她只好先把顾恺嘉请回去，“这样，周末我带一个懂的朋友先看下你的画，这几天我先去了解一下，你告诉我预算。”
“行。”顾恺嘉看着叶思琪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思琪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着装，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啊。”顾恺嘉笑了一下，两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就觉得你当哥的秘书，挺好的。”
除了第一天外，顾洛白没再找茬，午餐和咖啡给也是给他放好就走。她虽不再有空闲时间写实习报告，但眼界开阔不少，也认识了许多业内人员。说句实在话，是挺好的。
叶思琪笑着回道：“那我们随时联系。”
“我这里有几幅拍下来画好的，等下先发你看看。”顾恺嘉走上出租车前还说了一句。
“好。”叶思琪应下来。
刚出电梯，手机收到多条信息。叶思琪看到画的那一刻，缓缓打出多个问号。
画面或原点或线条，团团锦簇交错在一起，眼花缭乱的同时似乎有种秩序感。但叶思琪实在没瞧出画的是些什么花什么草。
她整个人愣在电梯外放大细节仔细瞧了瞧，自我安慰道——
一定是我不懂艺术，所有抽象派风格与我无缘。
等下，不找专门机构策展而找哥哥要钱办展，敢情这富二代败家的方式有些独特啊。
不过看顾洛白的态度，这对兄弟关系也不怎么样。
叶思琪呼了一口气，一甩头踩着运动鞋重新踏入六十一楼。
“思琪，顾总七月份行程单我发给你了。”见她进门，柴滢点下打印键，叶思琪工位上的打印机递送出一张A4纸。
“OK”叶思琪打了一个手势示意。
她依照名单逐一联系17号出席活动的嘉宾，指尖在“叶思媛”三个字上停顿了几秒，一旁的“郑宇深”也没让她兴奋多少。
叶思琪拿起话机拨打池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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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芸姐去厕所了，有什么事么？”
草，是叶思媛。
说来也奇怪，距离她们上次对话已经过去近半年了，她号码都变成了空号，再次联系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
“行程对接，芸姐回来后拨这个电话就行。”叶思琪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毫无波澜。
电话那边却沉默了几秒，随后抛下“好”字挂断电话。
叶思琪一瘪嘴也挂了电话，把头磕在桌子上。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反盖在一旁，食指若有若无敲打着手机壳。
小时候不懂，总是笨拙地讨好大五岁的姐姐，尽管叶思媛不屑一顾。后来，边上闲言碎语听多了，不记得什么时候那个瞬间，她恍然知道自己喊的“妈妈”不是叶思媛的妈妈，叶思琪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
再后来，叶思媛上学后成绩不怎么样，骂人的功夫倒是见长。
有一次饭桌上，叶思媛全部摊开来破口大骂，叶利军和徐意竟也忍着由她，叶思琪“啪”地甩了筷子反击，自此开启相见两相厌模式。
自此以后，叶思媛自己要求寄宿在班主任家。叶利军和徐意也答应了，做生意更是早出晚归。叶思琪就被交托给隔壁林蔓舒带，林顾嘉更像她亲哥。
冰冷的温度贴着额头传入脑中，叶思琪缓缓起身，拍打自己的脸颊醒神。
顺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她无声叹了口气，继续扯着电话线联系下一个。
全部确认好后，叶思琪打开微博，输入“叶思媛”三个字，后面跟着的第一位联想词，果不其然是“顾洛白”三个字。
先前顾洛白出席活动要带女伴，接连几次毫无意外都是叶思媛，她全直接联系的池芸。叶思琪隐隐约约窥探到什么，来不及深思，只随着时间的陀螺转着。
她点下搜索键，关注一些相关博主，再挑出一些行程动态分享给叶利军，再一股脑全部转发给徐意，总算静下心来继续工作。
叶思琪打印好确认回执单递给李钧，“李秘书，我想问一下，17号的展是谁负责办的？”
“嘉珀宣传联系的外包公司，我们不负责这个。”
“奥——”叶思琪意味深长应了一声，“顾恺嘉的展是以个人名义还是和顾家二少挂钩？”
李钧低头笑了两声，不得不感慨这丫头着实聪慧，以顾家二少的身份自然要动用嘉亿集团的资源，叶思琪只要扮演跟进度中间人的角色就好。
他回道：“后续看顾总的意思，我给你几家机构的联系方式。”
“成，谢谢李哥。”叶思琪心中有数，回到办公桌调出以前在学生会写过的几份策划书，根据经验理了个大致框架填好基础信息。
“叶思琪，我名字里也有个琪，天生的姐妹啊。来学生会吧，待你比亲姐还亲。付出过热情，在往后的日子中总会派上用场……”
这是她大一那年填报学生会报名表时一学姐说的话，没听后面一串鸡汤和福利，只笑着问：“学姐你哪个部门的？”
“企划部。”
水笔一落，叶思琪在第一志愿那栏填上“企划部”三个字。
是否接受调剂——“否”。
当时没放心上，现在想来这番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