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晨曦微露。
寻真被丫鬟唤起,换上为纳妾仪式所备的服饰。
一袭桃红罗裙,上面绣繁复精致的花卉暗纹,流光浮动间,似有幽香。外罩一件同色薄纱对襟长衫,领口与袖口处以金线密密绣着连绵回纹,华而不俗。
一头青丝被挽成同心髻,数支金簪步摇与翠玉发钗交错簪于发间。
这一身桃红虽不及正红炽烈,却也似春日灼灼桃花,映得她面若云霞。
寻真手持菱花镜,仔细端详,只觉得镜中的人陌生极了。
“姑娘真美!”丫鬟们的夸赞声此起彼伏。
谢漼静静立在堂中,寻真抬眸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他身着一袭绯色圆领大袖袍,腰间革带紧束,玉佩悬垂。
晨光自门外倾泻而入,落在他面上。
在阳光与绯衣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他面如冠玉,风姿卓然,似琼林玉树。
那双桃花眼下的一点泪痣,于光影氤氲间平添几分秾丽。
谢漼素日的清冷气质,此刻被这抹浓烈的红晕染出几分人间烟火味。
谢漼目光在寻真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冲她伸出手。
寻真垂首,袖中的手攥了攥,终是递了出去。
谢漼宽厚而温热的手掌将她握住。
寻真只觉掌心潮热,不自在极了。
之后,她便被他牵着。
跨过朱漆院门,沿着深深长廊慢慢走着。
好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寻真好奇地四处打量,目光掠过谢府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楼阁叠嶂,亭台错落,雕梁画栋极尽工巧,回廊百转千回。
只是这墙院深深,高墙峻宇,似一道无形枷锁,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一路上,仆人们目光纷纷投向那并肩而行的少男少女。
刚入谢府不久的小丫鬟青禾,正匆忙走着,忽地停住了脚步。
金光下,那位公子面容俊美,气质清贵绝俗,周身恍若笼罩着一层令人无法逼视的光晕。
青禾自幼生长于市井,何曾见过这般谪仙似的人物,一时竟看得痴了。
一旁的丫鬟见她这般痴傻模样,赶忙伸手戳了戳她:“青禾,你看傻啦!”
青禾如梦初醒,恍恍惚惚:“那个是谁?怎如画中仙人一般……”
那丫鬟似是见惯了旁人对谢漼的惊艳之态,面上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解释道:“咱们府中的五公子呀!那可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不仅如此,生得更是俊美无俦,多少名门闺秀都倾慕不已呢。”
青禾听闻,不禁咋舌,喃喃:“……原来那便是五公子,果真如传言一般,人中龙凤。那他身旁的,定是五公子的夫人了?”
她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丫鬟顿时变了脸色,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轻蔑,撇了撇嘴道:“当然不是!”语气中满是不屑,“你刚进府,府中的很多事都不知,那位啊,不知使了多少狐媚手段,才攀上了五公子,哎,可怜五公子,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却被她迷惑,害得五公子……”
青禾好奇心大盛,急忙追问道:“害得五公子怎么了?”
丫鬟赶忙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无人留意,才凑近青禾,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晚间回了房,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踏入祠堂。
香烟袅袅,牌位林立,肃穆无声。
谢漼率先拈香,长身而立,敬拜。
寻真在一旁,亦步亦趋,学着谢漼的模样,下拜。
拜完祖先,二人转入正厅。
因只是纳妾,仅二房几位长辈在场。
厅内,首位上坐的是谢二爷谢彦成与其夫人。
谢漼与寻真并肩而至,二人一同跨过门槛。
刹那间,逆着门外涌入的绚烂晨光,屋内众人只觉眼前光影缭乱,难以真切辨明二人面容,唯见两道身姿卓然,仿若自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
谢漼之才,名动当世,堪称人杰。
寻常人在他身侧,无论男女,皆如萤火比之皓月,黯然失色,仿佛无端矮了半截。
然而此刻他新纳的这房妾室,立在他身侧,步履沉稳,不疾不徐,眉宇间不见半分谄媚怯懦,神态不卑不亢。
这般气度,令在场诸人心中暗自纳罕。
如此风范,怎会是那等贱籍出身的女子所能有?
谢彦成目光在寻真身上流转,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眼前这女子,与他心中所预想的模样大相径庭。
观其风姿仪态,优雅从容,落落大方,怪不得能令一向清冷自持的侄儿另眼相待。
这般品貌,倒是与侄儿颇为契合。
“这是二伯。”谢漼于一旁轻声提点。
“二伯。”寻真启唇,双手捧起茶盏,递给谢彦成。
谢彦成接过茶盏,微呷一口,随后微微点头,缓声道:“既入了我谢氏门庭,往后当时时谨守本分,尽心侍奉五郎,恪遵妇德,勤勉持身,为谢家绵延子嗣,万不可有违家训,行差踏错。”
“是。”寻真垂首应道。
寻真逐一向长辈们敬茶。
她机械地跟着谢漼,口中的称呼叫了一个又一个,也没记住谁是谁。
不过,这群长辈里怎么没谢漼他爹?
一轮敬茶,寻真双腿酸痛起来,脚步开始虚浮。
一时不慎,被裙摆绊了一下,她心下暗叫不好。
糟了,不会要当众出丑吧?
谢漼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圈住了她的腰。
寻真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便被一股力道扶正。
谢漼俯首,唇贴着她耳廓,低语:“很快便好了。”
寻真轻应一声:“嗯。”
寻真抬眸,下一个是——
是个美女,看年纪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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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自己差不多。
不过,这美女看向她的眼神却很冷,透着丝丝寒意。
此时,谢漼的声音在寻真耳侧响起:“这是夫人。”
哦,谢漼他大老婆。
寻真从月兰手中接过茶盏,上前几步,手臂平举,姿态恭顺,道:“夫人。”
吕氏却并未即刻接过,她嘴唇紧抿,美目中神色复杂难辨。
沉默良久,才抬手接过茶盏。
她只是嘴唇轻轻碰了碰杯沿,便算完成了这受茶之礼。
寻真垂首敛目,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头顶。
一股冷飕飕的风蹿过脊背。
直至中午,正厅中摆下数张桌案,众人入席用饭。
待宴席终了,这场纳妾仪式方算圆满完成。
自此,寻真便算是谢漼名正言顺的妾室了。
众人渐次散去。
谢漼转身,再次向寻真伸出手。
寻真询问的目光投去。
“随我来。”谢漼道。
吕氏眼睁睁望着二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攥紧,指尖嵌入掌心。
回到内室,身旁的婆子上前劝慰道:“夫人何必与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置气?方才老奴都瞧得真真的,那副做派,不知显摆给谁看,一股子小家子气,给夫人您提鞋都不配!”
吕氏苦笑:“夫君偏生就喜爱她那样的。”
宋嬷嬷接话道:“爷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今日见了,老奴这心反倒踏实了。原以为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绝色,能将爷迷得神魂颠倒,如今看来,连夫人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凝冬,你说是不是?”
凝冬连忙点头称是:“嬷嬷说得再对不过了,真真是比不上夫人的一根手指头。奴婢方才也细细看了许久,都没琢磨出来爷到底是看中她哪里……”
宋嬷嬷满脸不屑:“那腌臜地方出来的,能有什么正经手段?说来都嫌污了嘴!只可惜……竟叫她侥幸逃了过去!”
吕氏却仿若未闻,只是直直地盯着窗口,一言不发。
宋嬷嬷兀自喋喋:若不是她走了大运,诞下小公子,哪来今日这般造化!”
谢漼引着寻真来到一处小屋。
推开门扉,屋内陈设简净,有一张小巧的床,床边坐着一位婆子。
见谢漼与寻真入内,婆子赶忙起身行礼。
谢漼略一摆手,令其退下。
屋内只剩寻真、谢漼以及小床中那尚在襁褓的婴儿。
寻真走近床榻,握住床栏,目光落在那裹于锦被中的婴儿身上。
小家伙睡得正香,脸颊饱满粉嫩,小身子肉嘟嘟、软乎乎的,惹人怜爱。
心口好似被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转瞬间,那疼痛又化作一汪温热的水,汹涌着无尽的疼惜。
谢漼道:“我为他取了一字,名璋,乃‘圭璋特达’之璋。乳名便唤作恒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