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星教?完全没听说过。”
一直到两人离开竞艇场,走在回程的路上,五条悟才开口这样说。
说这话时,他手上还提着昏迷不醒的久我隼人。因为嫌弃对方满身灰土,五条悟直接用上了无下限咒术,一路把人隔着一层无限“吸”在手上,像提着毫无重量的塑料袋一样,将昏迷的久我隼人轻飘飘地甩来甩去。
“刚才那家伙绝对有古怪。他身上一点咒力也没有,比普通人还不如,像个透明人。”
“六眼”说起这点,语气听起来颇带有一点新奇的意味,“如果刚刚在那里打起来,确实会有点麻烦……哈!不过这种程度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我肯定能赢。”
久我幸闻言,偏头看他。
“五条,你之前不是说觉得对方眼熟吗?”
她拿对方之前自己说的话出来询问,“怎么样,见到真人有想起来什么吗?”
“想不起来。”
白毛咒术师坦然地把手一摊,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像那家伙那种特殊的状态,肯定是某种‘天与咒缚’……我以前应该有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但具体是在哪见过,这部分的记忆却难以挖掘。
“天与咒缚啊……确实有这种可能。”
久我幸了然地点点头。
天生在某方面拥有超常的才能,与此同时,也将被上天夺走对等的部分能力作为代价。这种不讲道理的等价交换,从出生时便被动被施加在身上的束缚,在咒术界被称作“天与咒缚”。
正常的普通人并非全然没有咒力,而是咒力微弱,且无法储存,时刻处在逸散状态。
而他们刚刚见到的那个人,经由“六眼”的认证,是处于完全的零咒力状态——也就是说,对方失去了咒力上的所有可能性,那么他必然将会在另一个方面得到上天的“补偿”。
“应该是肉//体方面的特化。”
五条悟给出判断。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想和对方交手试试?”
久我幸暗自思忖着与盘星教相关的种种信息,不怎么走心地随口问,“那刚才怎么都不说话?”
“啊?”
白毛男高拧起眉毛,奇怪地反问,“刚刚不是有你在处理吗?要打的话我再上不就好了。”
这人把话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半点不带犹豫。
黑发少女看了他一眼,忽然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幸才在心中平平稳稳地为这番话找出理由:
五条少爷习惯性放弃思考这一恶习难改,从以前到现在,在今年入学高专后,明显有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不过,对方会养成这样的习惯,实在也只能说是在所难免——
要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不管什么事,只要他出手,最后终归都能够解决。至少五条悟目前遇到的所有事都是如此。
与其说他缺少思考,不如说这只是骄傲和怠惰。
因为能力超过上限,所以对能够轻易做到的种种常理范围内的事,就难以提起兴致。如果游戏开局就带着作弊器,轻松的同时,游玩的乐趣也会大大减少。
这再正常不过了。
“还是不劳五条你动手了。”
久我幸低垂下眼,脚下的小石子颇有棱角,她碾了碾,却没踢开。她止不住地有些烦躁,又勉强压制下来,半真半假地说,“对方只要钱,又明显是个赌徒,当时并不是一定要动手的场面。况且,如果打斗中不慎破坏了建筑就不妙了,那里普通人很多呢。”
五条悟大声叹了口气。
“真麻烦,完全放不开啊——”
他撇撇嘴,不满地抱怨,“有时候不过就是轰掉一两栋楼、一两座山,其他人就哇哇哇地叫起来。啧,要配合弱小的家伙简直比祓除咒灵还累人。”
一两栋楼也就算了。
一两座山……不管怎么说,也稍微有一点夸张了吧。
但是,久我幸深知,五条悟确实做得到移平一两座山峰这种事。正因为做得到,才会被另眼相看,才会被畏惧忌惮。
正常的人类面对超出自己能力太多的存在时,会不自觉地将其视作无法预测的危险,下意识地心生警惕,竖起防备,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好像久我隼人面对她时一样。
因为她仍然乖乖待在‘家人’这一框架中,维持无害的面貌,所以她的哥哥也必须配合地演绎出手足和睦的模样来,将所有惧怕与忌惮藏在那层薄薄的假象之后。
可他们互相心知肚明。‘家庭’这一规则至今仍然生效,完全只因久我幸愿意遵守。而抛开这些并不具备太多实际效力的约束,是否要毁灭久我隼人这个个体,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比起可靠,更是威胁。
久我幸从五条悟手里接过昏迷的亲兄长。
一个体格正常的成年男性,在两人的手里却好像只是一只没有重量的鸡崽,被随意传递。身形苗条的女学生神色轻松地提着比她高大许多的青年,这反常的景象吸引着过往行人的注意。
“虽然还是不太一样……但有些时候,我多少也能理解你感受。”
沉默片刻后,久我幸忽然说。
她唇边上翘的弧度一点点褪去,浓淡适宜的眉轻轻扬起。在失去了那一点虚假的笑容后,女孩那张过于白皙的面盘上,平日里总被遮掩的冷酷与漠然便好像冰山浮出水面,在阳光照射下清晰地显现出来。
“要配合‘正常人’的标准来生活,真的会很累。”
“……”
五条悟皱起脸看着她,没有说话。
久我幸慢慢调整了一下面上的神情,很快便再度“正常”地微笑起来。
“好啦,五条,你该回咒高了。”
少女摆摆手,仿佛刚刚什么也没说一样,将对话引向最后的收尾,“诅咒就交给我来祓除就好,盘星教的事情我也会去查。你就不要担心了……这毕竟是我的家事。”
她将所有不希望肆意横生的关联清楚明了地切割开来,最后说:
“接下来我们不同路——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
久我幸回到家时,家中的保洁工刚巧结束工作。
见主家的女儿拖着成年的长兄走进家门,保洁工的神情古怪,欲言又止,最终到底是维持了一贯的职业素养,对在这个家中发生的一切怪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只是当久我幸微笑着打招呼时,保洁工才放下抹布,上前小声提醒:
“太太现在不在家。不过今天先生回来得很早,现在正在书房呢。”
这里被尊称的“先生”,自然指的就是久我家的一家之主,久我幸那位在政府工作的父亲了。
保洁的视线不时滑向被提着衣领,一路被拖进家门的久我隼人,一些隐藏在话语之中的规劝之意不言自明。
久我幸清楚对方的暗示,于是从善如流,将手里提着的人交给好心肠的保洁员。
“请把哥哥送回他的房间吧。”
保洁工接过昏迷的青年,脸上仍然写着忧虑:“先生那边如果过问……”
“他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女孩摆了一下手,止住对方带着担忧的欲言又止,“我会和爸爸说明情况。”
她看向书房的位置,洋房深长的走廊尽头,书房的门安静地半敞着。
午后时分,房内并不昏暗。阳光穿过薄薄纱窗撒入室内,被束起的窗帘米白,书桌是较浅的棕黄色木料,沙发则是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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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咖啡色。
老式带着漂亮铜花的留声唱片机更多作为装饰品而存在,被摆在沙发一侧的矮书柜上,墙壁上挂着几幅画框,里面裱装的却不是画,而是些精致美丽、闪着荧光的虫类标本。
久我幸得到许可推门而入时,书房的主人——她的父亲,久我正臣正坐在书桌一侧,手中捏着一份看到一半的文件。
见她进来,男人不紧不慢地将纸张放下,示意她随意坐下。
幸并不接对方无言的示意,假做不知,只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爸爸。”
她喊了一声。
虽然使用的称呼亲近,但父女之间实际拥有多少情分,幸自身实在不好判断。如今支撑起家庭的父亲是个性格圆润狡猾的男人,总是姿态柔和,面上常带笑容,做正经决断时却冷静而冷酷。
这样的人在政坛博弈中固然是块难啃的骨头,在家庭生活里,也不遑多让。
面对这样的父亲,久我幸接下来张口说出的内容比起父女对话,更加像是上下级之间的工作汇报,不带有多少亲昵。
早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通过邮件向久我正臣简单阐明过事情的原委。
盘星教——五条悟或许确实从未听过这个教派的名字,那时站在他身边的久我幸却不然。
她收到诅咒师的勒索邮件固然是意外,久我隼人接近、乃至于加入盘星教却并不是。
“我把哥哥带回来了。”
幸开口说。
虽然久我隼人被诅咒缠身,但至少人还活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祓除诅咒对幸来说不过是随手而为的小问题,之后随时都可以解决。
黑发少女略过其他父亲可能不感兴趣的内容,接着叙述:
“今天和我接触的那个诅咒师,目前看来只是哥哥为了脱离盘星教才联系上的人物,对方自身和盘星教或许也有所牵扯,只是联系并不十分深入。”
这是一个较为肯定的结论。
在见到那人之后,久我幸很快就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对方的举止中,有着和那类宗教人物不同……甚至和许多她曾见过的诅咒师也不相同的气质。那个男人既不像前者一般,往往将精神寄托于或真或假某种存在上,也不像后者那样,肆意又疯狂。
说是赌徒,他看起来却似乎也并不为赌博所带来的刺激而动容。
久我幸下意识地对这样的人倾注了一些额外的关注:
对方看起来就像是活着没有什么乐趣,却也没有死掉的理由一样。这样的人会走上什么样的末路,远比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陷入癫狂、自我毁灭的诅咒师要有意思得多。
“在这方面,我当然相信小幸你的判断。”
听着她的汇报的久我正臣微微露出笑容,表现出一派信任的模样。他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在端详了片刻之后,将之递给女儿。
“隼人现在退出也好。可惜盘星教只接收非咒力使用者成为教众,否则该让小幸你亲自去一趟,才更稳妥……”
见幸上前接过,一派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轻微地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隼人那里究竟有哪些收获,就等他醒来再询问吧。”
久我正臣略微停顿,像是静静思考了片刻,才接着说:
“我会调其他人过去继续打探。时器会去年变更了法人代表,行事风格也发生改变,这件事很不寻常。退下的园田法人的近况也还有待把握,这段时间得盯紧一些……”
久我幸捏着接到手中的文件,听见自己的父亲慢条斯理地说:
“毕竟新的星浆体现在已经顺利成长起来了。最近几年,天元大人的那些追随者们,眼看着越来越坐不住……小幸,咒术界可能很快就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