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棠挑出十斤肉质较好的部位,往水桶底铺了层干稻草把肉藏好。
她对着帕鲁交代:“你假装去挑水,趁现在天刚亮大队没多少人出门,把肉给大队长家送去。”
等谢泊明从大队长家回来,苏青棠问他:“爸有没有问你猪肉哪来的?”
谢泊明摇摇头:“他知道。”
父亲对他隔三差五从外面带回野猪肉和山鸡野兔的事见惯不怪,只是叮嘱他下次不要再送,免得被人看见遭人眼红。
谢泊明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老人对他有恩,他不可能做到不管不顾。
苏青棠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爸一个人生活,我们平时多照看着点。”
从地里核对完人数回来,孙萍和李大娘路上商议着下午去县里赶集采买生活物品,顺口问苏青棠:“青棠,跟我们一块儿去不?”
苏青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终于能去县城逛一逛。
大队离县城说远不远,但也不近,恰好刚出县城,在城乡交界处,要是骑自行车的话三十分钟就到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同事们先后离开办公室。谢老头叫住了苏青棠,从贴身口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褪色的布包用旧线缝了边角,一看就是贴身带了好些年。
他把布包塞到苏青棠手里:“丫头,拿着,看买点啥。你跟大傻结婚啥也没要,虽说是上门,也不能委屈了你。”
谢老头态度坚决,苏青棠没法推辞,只得收下。
回家路上,苏青棠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她走出办公室就打开了布包,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票据,两张布票、两张糖票、还有两张猪肉票。老人家省吃俭用攒了很久,大队长身上的补丁不比别人少,都没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
苏青棠告诉帕鲁自己下午要去赶集,如果自己下午回来的时间晚,他就自己热剩饭吃。
话刚说完她又顿住,帕鲁每顿饭吃得一粒米都不剩,中午这顿真能有剩饭吗?
她忍不住笑了,改口道:“你床底下藏着两箱泡面,要是饿了就先泡两包垫垫,等我回来给你做大餐。”
谢泊明也想跟着去赶集,他埋头往灶里添火,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有钱。”
苏青棠趁着油热把切成块的土豆推到锅里,热油瞬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盖过了他的声音。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谢泊明提高了音量:“我能拎东西。”
土豆在油锅里翻滚,很快炸得金黄焦香,苏青棠把特地蒸的夹生的米饭倒在土豆上,盖上锅盖焖饭。
她理解了帕鲁的意思:“你是说你也想去吗?”
“嗯。”谢泊明有些不好意思,他听小姑娘说要跟大娘她们一起进城,担心自己加入会让她们不自在,可对县城的好奇战胜了顾虑。
苏青棠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我们是坐牛车去,多个人也能坐下。”
到了约定的时间,苏青棠带着背着背篓的谢泊明到了。
李大娘一看见他俩,嘴角的笑意合不拢:“阿明也跟着来了?看看人家阿明多贴心,还陪着青棠一起,是怕青棠一个人拎不动东西吧!”
以前大家都喊谢泊明傻子,因为大队长也喊他大傻。他们或许没有恶意,但确实不尊重人。现在跟苏青棠关系亲近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改了口,尽量把他当正常人对待。
不然一个傻子跟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搭伙过日子,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日子没盼头,万一青棠心里委屈想不开了咋整。
苏青棠在车上坐好,谢泊明把背篓放在身边,他在背篓里
孙萍背着半人高的背篓姗姗来迟,见到谢泊明眼睛一亮。
“傻...阿明来了啊。正好我今天想多买点东西,到时候可得劳烦你帮我背下背篓。”
李大娘嗔了她一眼:“你不得先问问青棠的意见?青棠可是一家之主。”
苏青棠连忙笑着摆手:“我买的东西不多,阿明哥是个热心肠,帮你搭把手肯定愿意。不过你要是买的东西多,也别让他一个人扛,到时候咱们仨搭手抬上车,能省不少力气。”
虽然帕鲁有着深不见底的力气,但苏青棠不想让他白白被人占用劳动力,免得别人习惯了,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更何况他力气大、吃得多,别人又不给他管饭。
孙萍尴尬地笑了笑:“我哪会一直占着他,就最后买完东西回牛车的路程让他帮我背一段路,不会累着他。”她又不服输地调侃:“倒是你,都会心疼人了。”
苏青棠这两天被调侃习惯了,她半点没脸红,反而弯着嘴角凑到孙萍身边:“孙姐,你还好意思调侃我。你不也心疼自家男人吗,我可听说你今天要扯布给他做衣服呢。”
孙萍把苏青棠推到谢泊明怀里:“去去去,就你属兔的耳朵尖。大娘,借你肩膀让我靠着眯一会儿,到地方了喊我。”
谢泊明下意识扶着小姑娘,苏青棠在他身边坐稳,没有继续跟孙姐互怼,好奇地东张西望,小脸上满是兴奋。
苏青棠激动了没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致。路上除了连绵不断的山还是山,偶尔见到几间房子,也跟自家大队的土坯房没两样。
当然最熬人的是坐车。哪怕车架上垫了一层稻草,也挡不住硬邦邦的木头硌人。
她身上本就没多少肉,屁股上更是没二两肉,坐骨抵着车架被硌得难受,怎么挪都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苏青棠忍不住想:哪怕下去跟着牛车跑,也比在车上被硌得坐立不宁强。
可李大娘和孙姐正闭目养神,看起来习以为常的样子,她要是真下去跑,反倒显得自己像脑子有病,只好把念头压了回去。
终于熬到了进城,苏青棠立马从车上跳下去。
“我想先逛逛,好久没来县城了。”这话不假,原身一家人不怎么来县城,以往采办生活用品,都是苏父借辆自行车去煤矿附近的公社一次性买回来。
自从那条路发生了泥石流,到现在还没彻底清理完。况且苏母就是在那条路上出的事,如今又有泥石流的隐患,想买东西要么绕路,要么只能来县城。
李大娘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别跑丢了。”
孙萍笑着打趣:“大娘,人家有俩人呢。”
苏青棠笑着道:“我跟阿明哥四处逛逛,待会去供销社找你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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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俩要买的东西多,肯定要在供销社待好一会儿。
苏青棠正好想带着帕鲁去理发,顺便刮胡子。帕鲁的发型留得有点长,显然是许久没剪了。前面的头发垂下来挡着一半眼睛,碎发胡乱耷拉着,倒有点像漫画里那种带着病娇阴湿感的款式;后面的头发垂到了脖子附近,有点拖沓。
其实单看整体轮廓并不难看。
只是他每天在地里干农活,风吹日晒不说,汗水一浸,头发就粘在头皮和脖颈上,软塌塌的一点儿也不清爽,哪还有什么漫画感,只剩邋遢的感觉,看得苏青棠总觉得该好好拾掇拾掇。
谢泊明身材高大,苏青棠跟他说话都得抬头,因此没怎么仔细瞧过他正脸毫无遮挡的模样。只有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大概扫了一眼,只记得眉眼轮廓周正,不磕碜,看着挺顺眼。
两人到了理发店门口才知道,剪头发也要票,门口还排着长队,苏青棠只得带着帕鲁去别处逛。
她并没有感到气馁,大不了回家自己给他剪。之前自己的空气刘海都是对着镜子练出来的手艺,剪短发不就是几剪子下去完事儿,手拿把掐,没道理给帕鲁剪个短发还能翻车。
两人顺着街逛到国营肉铺,柜台里只剩了几根骨头和一堆内脏。苏青棠跟柜台里的师傅说要两根猪肋排,又问能不能把剩下的猪肠一起卖给她。
家里还剩一堆野猪肉吃不完,需要用肠衣做腊肠,不然总不能全做成腊肉,那得吃到猴年马月。
她特意嘱咐师傅:“麻烦您给翻干净点,我用来做肠衣得无油无垢,免得放久了变质。”
师傅见她要的是没人抢的内脏,痛快地答应了,收了钱和肉票,仔细地把猪肠里外洗好,连猪肋排一起用油纸包好递过来。
谢泊明在苏青棠伸手前比她先一步接过,顺手放进了身后的背篓里。
从肉铺离开后,街上偶尔有骑着二八大杠的人路过,谢泊明盯着自行车目不转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
苏青棠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心软。一辆二八大杠竟然吸走他全部注意力,也太容易满足了。
她空间代步工具应有尽有,别说两轮车,还有两辆越野车和一辆设备齐全的旅游房车,可惜没法光明正大拿出来。不然送他一辆自行车,以后自己进城,屁股能少遭点罪。
苏青棠带着帕鲁在县城逛了一圈,繁荣程度跟她想象中有点出入,和她上辈子去支教时的山区集市差不多。
她在供销社扯了几尺布料才跟李大娘她们会合。
孙萍踮脚想看背篓里的东西,可惜谢泊明太高,只能瞥见叠放整齐的花布。
“青棠,你买这么漂亮的料子啊?”花布价格比一般的布要高一点,她都舍不得买。
苏青棠抿着嘴笑:“孙姐,你眼睛真尖!这是我从一堆布料里挑出来最漂亮的一块花布,想做件薄衬衫,没想到你先看出来了。可惜只能扯几尺,要是有钱就把那一匹布全买了,也送你一条。”
苏青棠熟练使用现代职场领导的画饼套路,反正她买不起一匹布,真买了未必会送。总之先把好话说出去,对方只会感到开心,不会再揪着她花大价钱买了花布这件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