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找了个对象。”
对象？
谁有对象啊。
明禧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错愕，又莫名有点可爱。
看明禧一脸不解，陈江敛哼了一声收回长腿，把数学试卷往课桌里一扔，直接略过她走出教室。
想到郁泊天来找她的样子就越来越气。
不过她就算交朋友也和他没什么关系，来这个学校这么久谁还没点交友自由了。
陈江敛甚至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
只是觉得心里很不爽。
外面的槐树发绿，枝叶长得比较快，绿意越来越旺盛，等到了夏天，整个高三教学楼就会被枝叶覆盖。
远远望去，对面是高一教学楼，里面的学生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半点高考的紧迫感。
“江敛，干啥呢？”
李川看见陈江敛一脸郁闷，还以为是昨天打架的事情，安慰道：“八班那孙子没告老师，放心哈。”
“嗯。”
少年趴在栏杆上，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目光飘忽。
教室里明禧愣了会，从后门出去了。
回头看了眼走廊处的陈江敛，正在和李川东掰西扯。
莫名其妙的。
-
临川中学是有晚自习的，但学校对高三生没做强制性要求。
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回家复习，一是能更好自己把握节奏，二是在家比在学校舒服。留在学校复习的人很少，除了有学科老师提前通知，强制留下来。
晚上老师们不上课，渐渐大家都忘了晚自习这回事。
下午刚上完语文课，老师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女老师，戴着副黑色眼眶，看了下剩下没讲完的卷子，通知道：“今天晚自习大家不要回家了，都留一下，我们把剩下的卷子讲完就放学。”
“哦哦哦。”
“好的，老师。”
班上的同学稀松不齐的回答，语气里透着失落，大家只想赶紧结束，更有同学已经扯着椅子要跑了。
大家都不是很愿意。
“留一下”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大家翻看了下试卷，文言文、后面的综合文字分析题，还有作文都还没讲。
以大家对语文老师习性的了解，讲试卷题目会讲得很慢，讲作文更是。
看样子，今天的晚修是不能提前回家了。
语文老师前脚还没有出教室，后面的学生就已经冲出去了。
教室一时间全是拖动椅子的“刺啦刺啦”声，时不时又来上那么一声，耳朵有点受不了，还有同学们的抱怨声。
说着都结伴离开教室，出去觅食的，也有跑食堂的。
明禧想到上次徐清媛说，如果晚回家就跟她说一声，也怕母亲回家后会等自己吃饭，想着偷偷从包里拿出手机。
明禧：【妈妈，我们今天要上晚修，我就不回家吃饭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放回手机。
明禧其实没怎么想吃东西，中午吃的有点多，这会肚子还不饿。
但晚上的课可能会持续到九点多才结束，又怕会饿，还是决定去校外买点吃的。
教室里的同学早就出去，除了在打扫教室的值日生忙着做值日，班里没剩下几个人。
“禧宝宝，你晚上怎么解决啊？”王梓璇趴在桌上，跟焉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明禧看着她，想了下说：“打算去外面买点面包什么的，中午吃的有点多。”
“那你方便给我带一个煎饼吗？就校门口旁边儿那，每天都有卖的。”王梓璇坐起来一点，脸上稍微有点神情，“我想去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明禧当然知道学校旁边那个卖煎饼的地方，每次路过闻见那股香气，刷上一层辣椒油，热腾腾地塞一口进嘴里，焦香酥脆。
“好。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啦。”
王梓璇说完就往厕所那边跑，这几天明禧发现她经常会拿着手机去没人的地方，应该是给朋友打电话。
没过两天，王梓璇笑盈盈地跟自己说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生，声音很好听，温柔体贴，完全是她这种声控福音。
明禧不懂，只是跟着笑笑。
原来这些天，王梓璇都是偷偷在跟那个男生打电话。
-
晚上的课几乎大家都在，除了几个不听话的垫底生。
比如前面桌的李川就回家了。
窗外是漆黑的一片，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沙”的响，教室里是语文老师醇厚的嗓音，同学们抬着头，黑板上的文字跳动似的映入眼帘。
也有安安静静在下面做自己作业的，埋头的时不时会抬起来象征性地听一下。
讲了两节课，终于要讲到作文了。
课后，明禧感到身后又有人扯她的头发，只是轻轻的一下。
“怎么了？”明禧揉了揉眼睛。
转过去看见陈江敛撑着手臂，肩线微微斜着，整个人松松垮垮的，指尖松松勾着只笔转了两圈。锋利的眉骨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面上也没有早上那会的不悦。
他变化的还挺快。
“有吃的吗？”陈江敛开口，声音散漫却带着点磁性。
傍晚的时候，明禧出校门后，看见他和李川勾肩搭背的往另外一边去了，难道没去吃饭吗。
明禧没想那么多，问：“你......面包吃吗？”
“吃。”
哦。
刚刚在面包店逛了一圈，看到篮子里的面包挺大的，就买了好几个红豆面包，结果她自己就只吃完了一个。
明禧从口袋里拿了个红豆面包，递给他，“只有这个。”
陈江敛接过，狭长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你给的都行，我不挑。”
“吃一个面包就够了？”王梓璇见了，开玩笑道，“要不再去外面来点？”
外面，明禧不是很能听懂。
陈江敛忽略往梓璇后半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仙女给的不是一般的面包。”
......
教室的白炽灯光落在明禧身上，白皙的脸瞬间变红，耳廓也渐渐泛红，蔓延到耳垂，没有说话赶紧转了过去。
平日里亲人朋友都叫她阿禧，也有王梓璇叫她禧宝的，但还是第一次听见仙女的称呼。明禧拨了拨掉下来的碎发，心脏跳得好像有点快。
下一秒，老师进来了，班级安静起来。
明禧才没有继续想刚才的称呼。
-
九点三十分，晚修结束。
教室里的人一下子都跑开了，明禧和王梓璇不同路，说了声拜拜就走了。
明禧将一些作业全都揣进包里，收拾完后从后门离开。
学校的路有点黑，从教学楼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夜晚的凉风吹在脸颊泛着冷意，让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隔着花坛，明禧看到远处路灯下有两个影子。
王梓璇跟她说过，在学校谈恋爱的男女还挺多的，他们班就有。
狭窄的教学楼过道里，女生使劲往男生边上凑，上手去拉男生的衣角，“阿敛，我喜欢你。”
陈江敛？
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黄发女在和陈江敛表白。男生手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发完后将手机放回口袋，隔着衣服单手拎开女生。两人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她好像不小心撞见了一个不得了的场景。
黄发女叫张莉莉，脸上画着明艳的妆容，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
胸大腰细的，校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不合适。
明禧最后得出个身材不错的结论。
“我和你很熟吗？”陈江敛皱着眉，语气冷冷的，“不要总往我身上凑。”
“寒假的时候我们见过，你忘了？”张莉莉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一般都是别人往自己身上凑，陈江敛不可能不记得自己。
刚放寒假时，张莉莉的前男友找过来，两人在吵架，陈江敛以为她被人欺负出声制止。
也是那一眼，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散漫嚣张劲儿，和那张帅气的脸，张莉莉喜欢上了他。
回到学校后四处找人打听，结果知道他竟然是一班的，学校理科重点班的男生。
后面认识了黄灵凤，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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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微信，但是陈江敛一直没通过，那段时间也有来一班找陈江敛但人都不在，要么是请假了，要么是不在教室。
今天得知一班要上晚自习，特意来堵他，总算是见上了。
“抱歉，完全没印象。”陈江敛撤退半步，看了眼张莉莉的黄发，面露嫌弃的表情：“我不喜欢你这种的。”
张莉莉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怎么可以不喜欢她这种？
张莉莉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什么样的，陈江敛脑海里冒出的人，但他觉得没必要跟不认识的人说，“关你什么事？”
站在暗处的明禧感觉自己偷窥了别人的隐私，快速往校门口走去。
乌云遮住了月光，夜色更深了几分，路灯一闪一闪的亮着，像是电影里有鬼出来的场景，让人不由得有些瑟瑟发凉。
陈江敛错开女生往前走，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
出了校门，对面附近的门店都还开张着，亮着灯，路上的人不多，车辆从眼前飞驰而过。
明禧一直往前走，感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跑到对面的时候，正好回家的公交到了，明禧赶紧上车、投币，找了个靠后排的位置坐下。
耳机还没戴上，身边就跟着坐下个人，一股雪松香钻进鼻尖。
“刚看见什么了？”陈江敛侧头，垂眸看着明禧问。
难道他看见自己了，不会吧。那时候天那么黑，路灯也照不到她。
“没看见。”
陈江敛挑眉，轻笑一声，说：“行。”
这会公交车上没什么人，明禧习惯抱着书包，窗户的凉风吹进来。一旁的陈江敛没再看他，安静下来。
过了会，明禧侧头偷偷瞄了他一眼。
公交车内灯光昏暗，少年的脸轮廓棱角分明，双手抱着合上眼睛，挺长的睫毛铺开散落在眼睑，此刻能清晰看见他左眼角的那颗泪痣。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明禧慌了神，赶紧戴上耳机，里面传来英语播报声。
到站后，陈江敛先下公交车后并没走，而是在等着她。
明禧下来后自顾自地加快步伐。
身后的陈江敛顿了一下，没笑出声，也没说话就一直跟着。
感受到身后的影子一直跟着她。
“你别跟着我了。”明禧转身，少年眉眼带笑，直勾勾看着她。
“送你回家啊，刚吃了你的面包，不能白吃。”陈江敛看着明禧乖巧的脸，笑得更明显了。
明禧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和陈江敛是同一个小区的。
他们虽然在同一小区，隔壁楼栋甚至还算邻居，但很少一起过。
早上明禧通常到学校的比较早，根本碰不到陈江敛。下午放学自己一般是直接回家，而他会和李川他们打球或者出去玩，也几乎碰不到。
这次要不是晚修也碰不到的。
晚上的路上没什么人，没想到到家后月亮又出来了，月色下衬得空气格外冷清，亮起的路灯外有小虫子不断往里扑。
两人一前一后拐进小区。
陈江敛突然拉住明禧的书包后面，问：“你知道红豆代表什么吗？”
明禧停住脚步疑惑，她怎么会不知道，出自王维的诗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红豆，一名相思子，形扁圆，色殷红，有光泽，可镶嵌首饰，后人常将它作为爱情的象征。
等等。
象征爱情。
陈江敛什么意思，不就是撞见他被人表白么。难道是拐弯抹角地提醒她不要多嘴今晚的事情。
那他放心，她不会多管闲事。
她只是单纯比较喜欢吃红豆馅而已。
明禧回他：“不知道。”
“不是好学生？这个都不知道。”陈江敛在她身后，笑着说。
明禧：“嗯。”
他放开手，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明禧看到熟悉的三单元，总算要到家了。
在明禧侧身准备上楼的时候，听见身后的人喊了句。
“明天早上等我一块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