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冬。
空气里是干燥的冷,刺骨的寒风凛冽地刮过,感觉能把人的皮肤割裂一般,远处弥漫着层灰色的雾。
从庆北站出来,人潮涌动。
听着广播不断播放着发车轮次,有拖着行李箱赶赴车站的年轻男女,也有下了站就投进亲人温暖怀抱的归家学生。
一大波人流过后车站里变得空旷,播报员清脆的声音传来,在整个站里回荡。
冷风吹起明禧的头发,她将横在脸颊的发丝拨开,手里紧紧地捏着行李箱柄手,跟初来乍到的小猫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徐清媛的身影。
徐清媛是她的亲生母亲,在她九岁时和父亲明勇离婚,法院将自己被判给了父亲后,徐清媛就一人来到了庆北。
算算时间,她们已经将近有九年没见了,虽然每逢过年或者一些节日时她会打电话过来问问,但算不上亲近,不知道再见面会是怎样的场面。
明禧靠在行李旁边打开手机,信息界面最新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前天。
她问徐清媛,能不能来溪江接她离开。
当天晚上,徐清媛就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听见明禧颤抖哽咽的声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二话没说就给她订了张票说来接她来庆北。
明禧没出过远门,这是第一次。
她就一个人缩在车站角落,思绪放空地看着人来人往。
“阿禧!这里。”
听到喊自己名字的明禧抬头,看见正在朝自己跑来的女人。
徐清媛年纪不大,身材保持的很好,穿着一身棕色妮子大衣,微卷的头发随着加快的步伐甩在肩后,眼角带着笑,清晰白皙的脸上化了妆。高中班上也有女生化妆,但一张脸像是墙被粉刷了厚厚一层般白的吓人,一点也不好看。
可能是太多年没见,明禧有些认不出来了,但母亲还是和印象中一样,很漂亮。
“冷不冷啊?”徐清媛将手上的围巾围在明禧脖子上,毛茸茸的围巾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澄净的眼睛,“妈妈路上堵车耽误了一小会,不好意思啊。”
“还好,我不是很冷。”明禧说着将围巾往下扯了扯,鼻息间是一股淡淡的栀子花清香,和小时候闻到的味道一样。
“怎么不冷,天气预报说今天都零下了,这几天可能还会下雪。”徐清媛看着自己已经长这么大的女儿,想到听见她在电话里哭诉的那晚心里难受得要死,摸了摸她红彤彤的脸,“都冻红了。”
明禧出发时加了厚衣服的,只是庆北的天太冷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保持微笑,手里行李箱被徐清媛拿了过去。
外面是凋零的树叶,徐清媛在路边拦了俩车出租车,她跟着母亲上了车。
车内有暖气,司机放着当下流行的歌曲。
“精神虚伪的寄托不择手段的,
迷离恍惚的假想推翻不假思索。”
明禧没有心思去听究竟是谁唱的哪一首,只是靠在车门一侧,眼睛透过玻璃看向车窗外陌生的环境。
内心莫名有种逃离的自由,却又有一种无知的恐惧。
同在车上的徐清媛低着头,在给手机里的人回消息,感觉很忙的样子。
下车后,徐清媛想起来家里已经没什么吃的了,带着她去超市打算买一些。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些吃的。”
“好。”明禧拿着行李点头,乖乖地答应道。
-
两人来到一个环境看起来挺好的小区。
因为已经深冬,许多的树木早凋零了,枯败的残叶落在地面的积水坑。
进入小区,徐清媛提着一大袋东西,明禧跟母亲并排走,行李箱轮子从积水处滚过发出厚重的声响。
小区旁边有一个篮球场,褪了色的绿色网栏将四周围住,发黄枯萎的杂草稀疏覆在地面,被人踩过的地方只剩下泥土色。
透过拦网看去,场内设施不错,篮筐下还有几个少年正在打球,呼喊声和进了球的欢呼声同外面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明禧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男生身上,他套着白色长袖,袖子挽起露出劲瘦的腕骨,单手将球向上一抛扔了过去,篮球很听话的落进筐中。
他将额头的碎发拨了拨,对着那群人说了几句后来到一旁坐下,仰起头灌了瓶水。
嘴角上扬,笑得痞气又张扬,那是十七八岁该有的样子。
“江敛,还来不来啊。”
场上有人喊,他放下手中的水过去,很快就在场子上肆意跑动起来。
少年一晃而过,运着球冲上去,篮球稳稳落进筐,飞扬的头发丝沾着汗水,清澈纯粹的笑像夏日里清爽的苏打水,冒着咕噜咕噜的泡泡。
悸动,心跳加快。
明禧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紧跟着母亲进了三单元上了五楼,徐清媛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开门时随着拧动发出清脆的声音,进去后钥匙就这么放在进屋旁的柜子上。
房间里冷冷的,该有的家具一样不落,陈设得也还算温馨。
“这是妈妈新买的拖鞋,你先换上。”门口的柜子里放着她日常穿的女士鞋,这么多年没听见说她身边有什么男性,徐清媛好像一直是单身。
“谢谢妈妈。”明禧接过粉色的棉拖,下意识地说了谢谢。明禧觉得她们之间好像是陌生人,而不是亲母女。
徐清媛进屋将东西放好后,对她说:“你先待在家里,我买了些吃的你自己拿来吃哦,无聊了可以看电视,”她一边说一边重新走到门边,“妈妈公司还有事,晚点回来,钥匙就先留在家里了。”
“好。”明禧站起来还是点头。
她不知道徐清媛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看着母亲匆忙离开的身影,明禧有些愧疚。她明明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车站接自己。
关门声响起,明禧看着徐清媛离开的背影,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屋子里有冰箱,明禧将母亲买的那一大袋东西提起来。
她简单看了一下,有几包速食饺子和汤圆,西红柿、生菜、几颗虾子,还有一些苹果和薯片饼干。明禧很少吃这些零食的。
打开冰箱,里面已经空了,明禧把这些拿出来全都放进冰箱里。
放完之后,明禧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放到沙发旁边。刚刚徐清媛并没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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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她住哪一件房间,所以她不好擅自乱放。
行李箱不重,里面只有一些衣服和一本日记本,原本在溪江她也没有什么东西。
明禧坐在沙发上,再次打开手机是唐鹿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唐鹿是单亲家庭,母亲外出打工,她和外婆住一起。
两家住的很近只隔着半条街,两人从同一个小学、初中到同一所高中,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家人了。
那天晚上也是她来找自己时帮忙打电话报的警。
小鹿:【阿禧,你到庆北了吗?】
明禧:【到了,已经到我妈这里了。】
没过一会,唐鹿又发来消息:【那就好,你注意安全,人生地不熟的。还有听说庆北的冬天很冷,记得多穿点,别感冒了。不然我可不能给你送药了哦。】
庆北市的冬天确实不像溪江镇的冬天湿润暖和,每次天气变化时明禧很容易感冒。
她还有一点路痴,在原来的小镇子上就还好,一共那么几条街道巷子,每次放学沿着道走就行,还有唐鹿带着她。
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故乡,突然到了个陌生的城市,一颗心悬浮着落不到实处,不免是有些害怕的。
是从一种害怕到另一种恐惧。
看着唐鹿发来的消息,明禧鼻头发酸,眼眶微红,她还有这么个家人般的朋友惦念着。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
-
明禧在屋里待了好一会。
实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回来,想起刚刚徐清媛带自己过来时路边有一个卖红薯的摊位离小区很近,她想去找找。
明禧带上手机和钥匙,添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下了楼路上几乎没人在外面,天空灰蒙蒙的,小区的树叶都凋零了,光秃秃的树干显得过分冷清,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往外走有石凳但因为太冷没人。
明禧暗自给自己打气,按照记忆的路线,七弯八绕的还是没找到地方。
她记得明明就在这附近的啊,还有那前面的一棵银杏树呢,也和过来的时候看到一模一样。
老天,她不会这么惨吧。
看着前面的几道分叉的路口,明禧彻底迷了路。
她不甘心又摸索着走了几遍,不仅没找到刚刚卖红薯的大爷,把回楼栋的路也给忘了。
明禧刚到庆北时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只发觉眼前发黑,骨头酥软,更加晕头转向了,感觉随时都可以晕过去,顺着花坛坐一会儿后又重新站起来。
她不想让徐清媛觉得自己第一次来就找不到回去的路,这样又会让母亲担心,还要麻烦她。
明禧站在路口四处张望,努力回想自己出来时的路线,又走了一遍结果还是不对。
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明禧看着手机急得额头冒了冷汗,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座陌生的迷宫,怎么也走不出去。
正当明禧蹲下再次无奈的焦虑,心中涌出一股酸涩。
身后传来了声干脆清冽的少年音,像浓厚迷雾里折射的一束光让她下意识回头。
“喂,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