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旎的话音落,池逍一个紧急刹车,扭头看她。
刹车的余震促使池旎攥紧安全带蹙了蹙眉,而后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车内沉寂了几秒,池逍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
他扯起唇角笑了声,又恢复些懒散劲儿:“就这么想谈恋爱?”
为了试探或较劲儿,人们总喜欢做些极端或者激将的事情。
慌不择言也好,口是心非也罢。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很难再有挽回的余地。
他都能谈,为什么她不能?
池旎也没想挽回些什么,她不答反问,视线依旧落在他的脸上:“你不敢赌吗?”
“成,赌。”池逍拖着尾音笑,又不以为意地偏头,仿佛有十足的把握她会输,“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池旎语气笃定,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你输了,就和你现在的女朋友分手。”
池逍闻言有些好笑:“为什么?”
池旎说得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她。”
“都没见过你嫂嫂呢?”池逍被逗笑,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悠悠开口,“怎么就不喜欢了?”
方才池逍的那通电话,她虽没听清对面都说了些什么,但知道他应下的事情很少反悔。
池旎弯了弯眼角,顺势应声:“你等会儿不是要去见她吗?带我一起吧,刚好见见。”
知道被她绕了进来,池逍也不急着否决。
他挑眉:“怎么?要去当电灯泡?”
“你女朋友也没那么见不得人吧?”池旎完全不按他的套路出牌,“要是觉得我会打扰你们约会,那就喊上裴砚时,哥嫂为妹妹助攻,不过分吧?”
望着她那双狡黠的眼睛,池逍“啧”了声,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当初就不该让裴砚时给你补课。”
突然扯到补习上,池旎没听太懂:“和他有什么关系?”
“近墨者黑。”池逍再次发动车子,手打着方向盘掉了车头,又确认道,“确定不回家补觉?”
昨晚睡得并不好,醒来时大脑昏沉头又痛,池旎跟池逍走的本意也是要回家补觉的。
但是路上这场对话,让她无心再回去安安稳稳地休息。
于是,她逞强:“昨晚睡得很香,我不困。”
池逍哼笑,话里染着点阴阳怪气:“平日里换床被子都吵着睡不着,怎么到裴砚时家就不认床了?”
“我也奇怪呢。”池旎笑眯眯地应声,“可能他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吧。”
副驾驶的座椅被猛地放倒,池旎身体随着椅背本能地向后仰。
她惊呼:“你干嘛?”
池逍收回落在操控台上的手,嗤笑了声,没再和她争辩下去:“远着呢,车上睡会儿。”
车开得快又稳,池旎躺倒,却并没睡着。
她闭着眼睛假寐,脑海中全是这两天干的荒唐事儿。
虽然这和她想象中的十八岁并不一样。
但是此刻的她有人偏爱,有人兜底,也并不觉得将来某一天,会因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目的地的名字叫“迷宫”。
池旎之前听纪昭昭提起过,是今年年初新开的,特别火的一个酒吧。
店内装修是港式风格,白天只开一层,卖糖水。
晚上两层全开,有歌手驻唱。
毕竟是酒吧,店铺的噱头自然在晚上。
据说酒吧每晚一首主题歌,调酒师根据主题现调酒水,顾客可用歌词命名。
更大的噱头,是酒吧的老板娘。
人人都传,酒吧老板娘风情万种,歌喉更是一绝,每月21号会来蒙面驻唱。
池旎当时被纪昭昭说得极为好奇,只可惜年龄没到,一直没来过。
池旎跟着池逍下了车,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把你们老板娘给老子喊出来。”
“我裴家的脸面都不给?”
“信不信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店倒闭?”
声音有些耳熟,池旎还没来记得辨认,更加熟悉的声音倒先响了起来:“裴二少折了支胳膊,还不长记性么?”
是裴砚时。
他嗓音泛着冷意,带着威胁的意味。
“你他妈不过是池逍的身边的一条狗,真以为我会怕你?”裴泽脏话脱口而出,话里带着鄙夷,“我劝你识相点儿,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池逍几步跨入店内,顺势接了话:“裴二少这不爱刷牙的毛病还是没改。”
看清楚来人后,裴泽语气明显弱了几分:“池逍,这次和你无关,你别多管闲事儿。”
池逍揽着裴砚时的肩膀,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巧了,这还真是我的店。”
“怎么可能?”裴泽明显不信,“你少唬我,在场的谁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娘是港岛人。”
池逍给自己倒了杯水,眼都没抬:“都说是老板娘了,老板不能是我?”
裴泽半信半疑:“这酒吧老板娘真是你的女人?”
池逍没搭理他的话,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摄像头,意味深长道:“听说裴老爷子最厌吃喝嫖赌,裴二少是真不怕被逐出家门?”
要是放在以往,裴泽确实是不怕池逍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前些天刚惹恼了老爷子,昨天又见识到了他的手段,如今自然不敢和池逍硬碰硬。
意识到他的威胁,裴泽嘴硬咬牙道:“池逍,今天的事情你敢和我爷爷讲半分,我要你好看。”
送走了闹事者,池旎刚想要去问裴泽没问出的答案,却被裴砚时抢了先。
他看向池逍,问道:“老板?”
池逍笑里带着玩味:“怎么?你也不信?”
裴砚时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池逍,我想你应该知道老板娘是谁。”
池逍捏着水杯喝了口水,不以为然地应声:“知道啊,虞芷。”
听到这个名字,池旎讶然,转头看向池逍,下意识脱口而出:“裴砚时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他爸爸?”
池逍被呛了一下。
“小朋友,老板娘是landlady,不是bosswife。”
带着笑意的声音自楼上响起,伴随着高跟鞋的声响,早上刚见过面的虞芷,就这么出现在楼梯拐角。
“你哥哥资金入股,也算是半个老板。”
裴砚时看向虞芷,似乎是真不知情:“为什么没和我讲过?”
“我缺钱,和你讲有什么用?”虞芷笑着下楼,“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各自赚钱各自花。”
虞芷的语气明明没带任何刺,字句却仿佛是一根银针,往人心头上扎。
裴砚时垂头扯了下唇角,神色中夹杂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起身,朝门外走,高大的背影有些许落寞。
池旎莫名觉得有些可怜。
不过池旎此刻的心思并不全在裴砚时身上。
她环顾下四周,接着问池逍:“你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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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池逍笑着倒了杯水推到池旎面前,又拉开她身前的椅子,下巴示意她坐下,“路上讲了那么多话,不渴吗?”
闹了半天,老板娘是裴砚时的母亲虞芷,池逍不过是资金入股的半个老板。
车上给池逍打电话,被池逍称为“女朋友”的人,池旎始终没看到。
加上池逍此刻的反应,池旎有一瞬间怀疑,女朋友这个词,是不是也像老板娘一样,有另外一层意思。
池旎没坐,拿起水杯将水喝尽,才把心底的猜测问出:“所以是虞阿姨给你打的电话?”
“那还真不是。”虞芷边给她添水,边接了话茬,“是我徒弟。”
“她情急之下,给一堆人打了电话。”
池旎再次环顾四周:“徒弟?”
“楼上练歌呢。”虞芷手指向上点了点,又转头看向池逍,话里带着揶揄,“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我徒弟成了您池少的女朋友?”
池逍唇角勾起,答得漫不经心:“恋爱么,不得偷偷谈才刺激?”
“师父,你们别听他胡说。”池逍的话音刚落,一道恼羞成怒的女声凭空响起,“我们昨晚才在一起。”
女孩脸上泛着羞意,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
她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和虞芷的风格截然相反。
典型的乖乖女。
她走到池逍面前,抓住他的手掌,嗔道:“走啦,跟我上去。”
池逍笑着起身,任由她拉着往楼上走。
两人俨然一副热恋中小情侣的模样。
室内的霓虹灯闪烁,池旎被灯光晃得眼睛发酸。
她随手从桌上拿了个橘子,朝虞芷道:“我出去看看裴砚时。”
门外两侧是栏杆圈起来的凉亭。
裴砚时在靠墙的石凳上坐着,闭目养神。
池旎在他身旁坐下,手掌摊到他面前:“裴砚时,帮我剥个橘子吧。”
裴砚时闻声睁开了眼,视线从橘子上扫过,落到她的脸上。
“手指被染黄了好丑的。”池旎语气带着点撒娇,“你帮我剥嘛。”
裴砚时没吱声,接过她手中的橘子,低头揭皮。
夏日闷热,橘子的清香味儿弥漫。
连带着空气都清爽了不少。
不到一分钟,裴砚时抬手。
橘子皮一片片耷拉在他的手掌上,中间是紧紧团在一起的橘瓣。
池旎掰了一瓣塞进嘴里,牙齿咬破薄皮,又酸又涩的汁水在口腔中炸裂开来。
夏天不是吃橘子的季节。
酸涩从口腔蔓延到鼻腔,生理性的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
池旎又掰了一瓣橘子,递到他面前,泪水涟涟地转头看他:“裴砚时,它好酸啊,不信你尝尝。”
话里是难掩的哭腔。
裴砚时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察觉到她的别有用意。
室内的穹顶音乐上在此时换了首歌——
一道女声,低吟浅唱。
曲调和歌词都格外应景。
「我的伤心」
「衬托你的伤心」
「尴尬身份给你慰问」
……
池旎的手还在举在半空,裴砚时抬了抬胳膊,却又放下,最终没用手去接。
正午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打落在墙上,像是一场虔诚骑士向女王献礼的默剧。
他俯身,低头,薄唇擦过她的指尖,将她手上橘子咬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