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旎是被硌醒的。
醒来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室内深灰的窗帘拉着,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频闪严重的天花吊灯。
灯光发黄又晃眼,池旎下意识又闭上了眼睛。
可惜床板很硬,加上宿醉带来的头痛,让她睡意全无。
她坐起身来,再次睁眼打量四周。
卧室不大,床、衣柜、书桌三样家具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室内的装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房间内却整洁到像是没人住过。
池旎揉了揉发蒙的太阳穴,完全记不起昨晚酒后发生了什么。
她之前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酒品,更不知道自己醉后会做些什么。
察觉到自己身上陌生的真丝睡裙,池旎心底一惊。
这是谁的衣服?又是谁给她换上的?
带着疑虑推开卧室门,只见一个女人坐在客厅抽烟。
房子是两室一厅,几十年前的老破小,但整体上整洁又温馨。
女人察觉到池旎这边的动静,朝她粲然一笑:“醒了?”
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同性,池旎莫名松了口气,她点头应声:“嗯。”
随即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的女人又是谁。
可能是察觉到池旎的疑惑,女人弯起红唇笑:“裴砚时买早饭去了。”
而后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等会儿吧。”
听到裴砚时这个名字,池旎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地。
虽然池旎打心底里觉得他古板无趣,但是在关键时刻,有他在总是安心的。
比起池逍,她更愿意认裴砚时做哥哥。
女人挑眉望着她,指尖烟雾缥缈,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茉莉香。
女士香烟确实要好闻一些。
池旎警惕心彻底收起,坐了过去,径直问道:“您是?”
女人不答反问:“你猜?”
她妆容精致,穿着时尚艳丽,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年龄。
池旎曾经也听池逍提起过,裴砚时家境不算很好,创业之前常年都在兼职。
而眼前的女人却看着一副很有钱的样子。
狗血剧情在脑海中上演,池旎试探地问道:“裴砚时女朋友?”
女人闻言笑得明媚,她没直接回答池旎的问题,从茶几上摸起烟盒递给她,下巴点了点:“抽吗?”
池旎自认为不是什么乖乖女,也没犹豫,径直从里面抽了根烟出来。
只是她刚有模有样地把烟蒂含在口中,就听见大门打开,而后是裴砚时的声音。
“池旎,放下。”
他面色严肃,带着不容置喙。
不知是他语气太过严厉,还是她本就心里发虚。
向来吃软不吃硬、爱唱反调的池旎,这次破天荒地听了话。
她鬼使神差地把烟放下,而后为自己辩解:“我就是好奇。”
裴砚时没应声,目光落到她身侧的女人身上,声音泛着冷,好似在生气:“还有你,把烟灭了。”
女人笑着把烟摁灭,学着池旎的语气,托腮重复:“我也是好奇。”
裴砚时面无表情的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丢进垃圾桶:“医生怎么说的?都忘了?”
“放心,抽根烟又死不了。”女人笑得不以为意,“我还等着看你结婚生孩子呢。”
此话一出,池旎有些惊讶地看向女人,而后目光又转到裴砚时身上。
看裴砚时结婚生孩子?
察觉到池旎的讶然,裴砚时看向她一瞬,将目光移开,解释:“她是我妈。”
池旎下意识脱口而出:“亲妈?”
裴砚时点头:“嗯。”
池旎不信。
裴砚时二十二岁,眼前的女人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怎么可能是亲生母子?
见状,女人噗呲笑出了声,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本相册,递给她:“小朋友,照片在呢,他没骗你。”
池旎将信将疑地去翻相册,照片中的裴砚时一点点长大,女人的气质也从青涩变得成熟,但外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相册从头到尾,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池旎的关注点有些跑偏,她抬头问裴砚时:“你爸爸呢?”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裴砚时盛着粥,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死了。”
“啊,不好意思。”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冒犯,池旎连忙解释,“我不知道你爸爸……”
话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
她撞了撞池旎的胳膊,神色松弛,仿佛在讲八卦一般:“没关系,是我去父留子。”
买的早点被裴砚时一一摆好,出门前煲的粥也被盛了出来。
眼看着可以准备吃饭,女人却忽地拉着池旎起身:“走了,给你找件衣服。”
池旎没反应过来:“啊?”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色赞赏,话里带着意味深长:“不然我儿子一天都不敢看你。”
池旎忽地明白过来,自己身上还穿了件睡衣。
睡衣是酒红色的,光滑垂坠的真丝质地,吊带V领款式。
将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勾勒。
虽然并没漏不该漏的,但毕竟是睡衣,确实不适合在公众场合穿。
池旎跟着她去挑日常的衣服,闲聊间也知道了她的名字——虞芷。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提到这个名字,会有不少人惋惜。
一首歌爆红,而后却再无音讯。
港岛的歌星,虞芷。
那时池旎还未出生,对这些往事并不知情。
她只当眼前的人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人,还有一个挺好听的名字,叫虞芷。
换了件宽松的裙子出来,裴砚时已经摆好了碗筷。
池旎大小场面见过不少,对于和眼前的母子一起吃饭,并没感到拘谨。
只是实在记不得昨晚酒后发生了什么,餐桌上,池旎搅拌着白粥,试探地开口:“我昨晚喝醉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裴砚时闻言抬眼看她。
他的神色仿佛在提醒她,她喝醉前就已经做了出格的事儿。
池旎朝他笑了笑,话里掩着点心虚:“裴砚时,我昨晚那是……”
解释的话到嘴边,池旎心一横,又改了口:“真喜欢你。”
虞芷闻言“啧”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怪不得,你昨晚回来的时候,一直在重复——”
池旎心底一惊:“重复什么?”
虞芷学着她的语气,将没说完的话续上:“重复说,裴砚时,我不漂亮吗?我身材不好吗?为什么不喜欢我?”
没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池旎松了半口气。
虞芷看了眼裴砚时,接着说:“猜猜他怎么回的?”
裴砚时夹了个煎蛋放到虞芷的餐碟中,制止的意味明显:“吃饭。”
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池旎顺着她的话问:“怎么回的?”
虞芷像是专门要吊她胃口似的,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他说——”
裴砚时神色坦然,将她的话接了过去:“我说,你喝醉了。”
卖了这么大关子,最后就这。
池旎觉得无趣:“哦。”
虞芷挑眉问:“怎么?没听到满意的答案,失落了?”
池旎眼角弯起,笑得真假不详:“是啊,我以为他会说喜欢呢。”
裴砚时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提醒道:“你哥哥不是说过么?”
没由来的一句话,池旎没反应过来:“说过什么?”
裴砚时看向她,仿佛在拒绝一般:“我目前无心谈情说爱。”
池旎对此不甚在意,只是玩笑般应声:“那太可惜了。”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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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裴砚时洗碗的时候,池逍来敲了门。
目送两人离开,裴砚时回了卧室。
他望着床上皱成一团的被子,犹豫了片刻,伸手试图把它叠整齐。
薄薄的被褥腾空,浮着些淡淡的香味。
裴砚时抿唇,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虞芷倚在门口,带着揶揄:“被子不换下来洗一洗?”
“平日里别人坐下你的床,你都要换床单,今天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裴砚时打断:“换洗的还没干。”
虞芷揶揄:“哦?那今晚还睡沙发咯?”
……
裴砚时家离九四俱乐部不算远,就在市医院的旁边。
但是离池家,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回去的路上异常安静,池旎坐在副驾驶上,望向窗外一直没出声。
但凡她昨晚留宿的是纪昭昭家,今天就不可能乖乖地坐上池逍的车。
池逍把车停在路边,偏头看她:“还在生气?”
池旎固执地把头扭向窗外,并不吱声。
“成,那明天的绣展,我只能一个人去了。”池逍神色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又摸着下巴“嘶”了声一声,“听说,这次好像有非遗大师池佩兰的作品。”
听他提到池佩兰,池旎惊喜地扭头:“真的?”
池逍耸肩,不置可否:“得去了才知道。”
池旎朝他摊开手:“那给我票。”
池逍摇头:“没票。”
池旎:“?”
“得刷我的脸。”池逍慢悠悠将话续上,又问她,“去吗?”
池旎点头:“当然去了。”
池逍笑了声,身体向后靠了靠,话里带着秋后算账的意思,“不是讨厌哥哥么?”
“确定要和我一起去看展?”
话音刚落,没等池旎应声,池逍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倒先响了起来。
池旎隐约听到电话里是一道女声。
池逍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结束时说了句:“知道了,等会儿过去。”
不得不承认,池逍真的很会拿捏她。
秀展像是吊在她面前一根美味的胡萝卜。
为了吃到它,她只能不计前嫌、忍辱负重。
等他挂断电话,池旎没话找话地开口:“谁啊?”
池逍笑得漫不经心:“女朋友。”
女朋友?
这么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池旎怔了一下,下意识想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都没听他说起过。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改了口,带着点明知故问:“裴砚时也有女朋友吗?”
池逍挑眉,语气染上一丝正经:“真喜欢他?”
池旎紧了紧手指,欲盖弥彰地点头:“是啊。”
池逍看了她一眼,而后扯唇笑了声。
他再次发动车子,话里有种劝退的意思:“喜欢他的人,能绕你那小城堡十圈儿。”
“他可不好追。”
车子发动的声响掩盖了池旎的小声嘀咕。
“不好追,总比不能追强。”
池逍没听清:“嗯?”
他尾音懒洋洋的,仿佛并没把她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池旎转头看向他,忽地问:“池逍,我也不差吧?”
池逍余光看了她一眼,笑着承认:“嗯,不差。”
车窗外灵金色的阳光扫落进来,忽明忽暗地落到他的脸上。
他神色依旧自然又坦荡。
池旎知道,他从来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但是她这次想听的不是这些,她下巴微扬,接上他的话:“那我们打个赌。”
闻言,池逍打着方向盘,饶有兴致地问:“赌什么?”
池旎弯唇,下定决心般扬声:“赌我一个月内,必追到裴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