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得更快更猛,辜山月发丝如云翻飞,等到戏楼时,黑发微乱,湿发全然干了。
辜山月懒得管,在墙头听了会,随意挑了座小楼楼顶躺过去。
漆白桐跟得紧,在辜山月躺下之前,他迅速脱掉外衣一抖,展开铺在地上。
辜山月侧目,发现他的动作时,人已经躺在他的衣服上了。
“你怎么脱衣服了?”
漆白桐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面对辜山月的不解,他立马解释:“地上脏,用我的衣服挡一挡。”
辜山月:“哦。”
默了会,漆白桐又道:“屋顶虽然没人走过,但有灰尘,还有鸟屎。”
辜山月恍然:“有道理。”
她摸摸自己才洗好的头发,还带着木槿叶的香气呢。
辜山月心有余悸:“还是你想得周到。”
至于从前她随地一躺,有没有沾到屎,辜山月决定不去想。
她把漆白桐的外衣拉开些,拍了拍,招呼他:“你也来。”
漆白桐看了眼辜山月,听话地过去,和她并排躺下。
才躺下去,辜山月的肚子咕噜一声,她揉揉肚子:“饿了。”
漆白桐立马起来:“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随便。”辜山月总是这样的。
以前师姐常说她难伺候,什么都行,其实是什么都无所谓,想讨她的欢心比登天还难。
但其实,她真的可以活得很随便。
就像师姐离开后,她一个人活得乱七八糟,没有人再问她吃什么喝什么睡得好不好,也没有人会顶着她随意的表情,非要她挑一个喜欢的出来给她。
怎么活都是活,怎么活都无所谓。
漆白桐想了下:“上次的甜粥小菜和汤面温奶,你吃了不少,我再去买来,可好?”
辜山月眼神一动,想起上次她大醉冲出城外时,早晨醒来时的香甜早餐。
“好呀。”
漆白桐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我很快回来。”
“知道了。”
漆白桐还想说什么,辜山月挥挥手:“好了,快去快回。”他这才离开。
那股子不舍劲儿像是离家的鸟,舍不得巢穴里的小鸟宝宝,看得辜山月一阵好笑。
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算真遇上意外,他还需要她搭把手呢。
辜山月自矜地想着。
漆白桐一走,楼顶上安静下来,耳边回荡的只有风声,辜山月抬手拢拢风中乱飞的长发,用发带随意一束。
若是叫旁人看了,定然要说不伦不类,可辜山月行事从来只随心,不管旁人看法。
束好头发,辜山月耳朵一动,看向脚下砖瓦。
方才她特意选了唱腔最动听的小楼,可一落下,底下花旦却不唱了。
不止不唱了,听这动静,像是有人在找麻烦。
辜山月侧耳听了会,被底下的哭声和嚎叫声惹得心烦。
好好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怎么偏生有人来碍眼。
辜山月脚尖一蹬,身体轻巧一转,扭转变向,斜向下如鹰隼飞出,从窗户扎入房间。
破窗声响起,惊起室内一阵喊叫。
辜山月无视四周一群吓得东奔西跑的仆妇,纵身一脚踢翻乱糟糟的床榻。
“啊呀!”
女子吃痛低呼声响起,一个花枝招展、满头珠翠的姑娘滚出来,正好落在辜山月脚下。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惹姑奶奶……”
话只说到这里,她抬头一眼看见辜山月半张莹白侧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瞧着她,腰间无垢甚至没有出鞘。
“啊——”
那姑娘吓得惨叫一声,捂住脖子,手脚乱蹬往回退,见鬼似的。
那头纱幔层层的床榻里,爬出来一个化了半张戏妆的青年,面容清俊漂亮,小脸一抬,好一双水灵的含情目。
辜山月眼睛在戏妆上转了一圈,问:“方才那戏是你唱的?”
青年人手脚脱力,跌坐在地上,颤着嗓子答:“是。”
“你唱得不错。”辜山月夸了句。
此时窗户破破烂烂,屏风被撞得稀烂,地上倒了无数东西,床榻已然成了一片废墟,那姑娘正由仆妇扶着站起来,青年人衣衫凌乱,游魂似的坐着。
一切都无比混乱。
可辜山月这个闯入的人反而没有半分不自在,同青年聊天的姿态闲散又自然。
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是十足地傲慢。
那姑娘被仆从周密护着,方才的惊吓似乎去了不少,不满开口道:“辜山月,你管闲事管到我头上来了?”
辜山月眉头一跳,侧过脸看向那姑娘:“你认识我?”
“我……你不认识我?”
那姑娘瞬间跳脚,气得要出来和她理论,被仆从死死拦着。
“殿下冷静,那可是辜山月呀!”
谁不知道她那柄无垢有多快,快得旁人还未看清她何时出鞘,人头就已经落地。
“殿下……你是李摇光?”
听到这个称呼,辜山月终于想起来,那个曾在椒房殿中为师姐大哭的小女孩。
李摇光母亲身份低微且早逝,她性子又怯懦,在宫中日子不大好过,师姐发现后,把人接来椒房殿,多加照拂。
看她如今这强抢民男的嚣张模样,想来师姐去世后,她过得还算不错。
仆从还拦着,李摇光费力将人推开,跑到辜山月面前,兴奋地问她。
“你记起我了?”
辜山月身量高挑,李摇光得仰着头看人。
“记起了。”
辜山月上下扫视她,李摇光下意识挺起胸脯,小脸严肃。
辜山月评价道:“你和当年一样矮。”
李摇光:“……”
“什么嘛!你讲话真难听!”李摇光瞪她。
辜山月忽然笑了,李摇光狐疑:“你笑什么?”
“你方才见我,手脚并用地逃跑,怎么这会胆子又大了?”辜山月似笑非笑,调侃道。
“我是……”
李摇光想起自己刚才的窝囊样子,涨红了脸。
她少时可是亲眼见过,辜山月提着染红的长剑,一步杀一人。
说没做噩梦那是假的,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血,比切瓜砍菜还要轻易地杀人。
即便心里有亲近之意,可再见到辜山月,面无表情带剑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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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瞬间回到少时噩梦现场,难以抑制地惊惧。
这会回过神来,自然又羞又窘。
“谁叫你那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我也没想到,你如今都学会干这档子事了?”辜山月朝缩在角落的青年抬了抬下巴。
李摇光嘿嘿一笑,挠挠脸道:“他生得好看嘛,我还没对他做什么,他叫得那么惨,把我也吓了一跳。”
辜山月扯扯嘴角:“你倒是说得好听。”
“我可是当朝公主,屈尊来这戏楼,叫他陪陪怎么了?”李摇光理直气壮,看辜山月神色淡淡,她又转口道,“不过你若是喜欢,我不跟你抢,男人多的是,我再去寻就好了。”
言语间颇有点哄人的意思。
辜山月诧异。
她和李摇光并没有多少旧情,当年师姐入宫,辜山月一点也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夺走师姐的皇帝,因此她大部分时候都不愿意来皇宫,常常都是师姐回涿光山看她。
即便偶尔来皇宫小住,但那时的李摇光又瘦又矮,小小一个,总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她,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但如今李摇光待她,态度出乎意料地亲昵。
“那你离他远点,”辜山月懒得多想,手朝茫然的青年一指,直接决定他的命运,“他唱戏好听,别把人给整坏了。”
“行!”李摇光手一挥,颇为义气地应下,“你喜欢就留给你。”
这话听着怪怪的,辜山月点了下头,不欲多谈,转身就要离开。
李摇光拉住她的袖子,辜山月脚步顿住,回头疑问:“嗯?”
“你要去哪?”李摇光扭捏地问。
“不知道,想去哪去哪。”辜山月随口答。
那青年被吓坏了,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唱戏,辜山月自然要换个地方待,但还没想好去哪里。
“你不是喜欢听他唱戏吗?我们在这听戏,好不好?”
李摇光拉着她的袖子不松手,辜山月看了眼袖子,又看了眼她圆溜溜的大眼睛。
这姑娘长变了不少,只有这双大眼睛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辜山月问师姐,为什么要把李摇光带回来。师姐说,小姑娘那么瘦,眼睛大大的,怯怯望着人,她便不忍心了。
师姐总是那么心软。
“好。”
辜山月答应了。
这世上师姐留下的东西很少,辜山月从不吝啬于将时间放在这种事情上。
李摇光高兴地蹦跶了下,想拉着辜山月坐下,可房间里还乱糟糟的。
李摇光一叉腰,面对下人时,一改对辜山月的孺慕神色,凶巴巴地说:“没看到我在招待贵客吗,还不快快收拾!”
一众人迅速动起来,眨眼功夫,屋子已然又成了一间闲雅精致的好地方,那青年也退下重新上妆。
熏香袅袅,珍珠帘哗啦轻响,漂亮少年鱼贯而入,姿态各异地端着一碟碟珍馐佳肴,上过菜后也不退下,每桌各留两个最俊的少年,为辜山月和李摇光布菜添酒。
少年一身绿衣,指尖葱白,夹着一筷子雪白鱼肉送到辜山月口边。
辜山月眨眨眼睛,欣然吃下。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真是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