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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你想听我唱歌吗

作者:夏日勿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晓得。


    当时华盛拿奖坐树底下哭真的不是因为难过。


    是因为她发现当时卫淮订的餐**的全是海鲜。


    而她海鲜过敏啊!


    所以只能悲惨地坐到楼底下对着大马路啃三明治。


    然后走出便利店,她惊讶地发现店员给她打了三分钟的三明治在她坐下打开的那一刻,已经冻地黏在了一起。


    无处下嘴。


    这就是a国的冬天。


    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还因为没有大包,带着外套去领奖太傻了就根本没穿,现在被冻成傻逼了。


    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鼻头就微微泛酸,眼泪流下来了,被风一吹脸都僵了。


    ...


    其实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想。


    但是金杯被捧起来,远处升起五星红旗,自己名字被用拙劣中文念到的一瞬间,却不断地往脑海里涌。


    忍受了一群蠢男人比女孩娇贵地多的臭脾气这么久,说毫无怨言肯定是假的。


    她又没有天生爱人的能力,每天被他们有事没事刺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因为吹牛而泄露程序内容的是她。


    一个个都等着人去哄,她好像因为是女的就必须要给这群人垫脚似的,二三十岁了像一群巨婴。


    要是告诉唐墨现在华盛的元老们都无比想念她,不希望她走,唐墨估计会直接吐出来。


    估计就是雏鸟情结没了妈妈不行吧,又或是少了一个给他们当牛做马,温声软语哄着他们工作的信徒,无法接受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惯着他们的臭脾气,听他们吹嘘罢了。


    莫名回忆起这些,唐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什么鬼,是不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她直觉不对劲。


    果然,打开手机,好不容易清掉的社交软件红点就又出现了。


    来吧,让她看看是哪个合作又找上门来了。


    ...


    唐墨翻了个白眼,无语。


    怎么就忘了拉黑这个赔钱货讨厌鬼。


    宋抑:你不能这样对我


    宋抑:卫淮惹你生气了,我也要一起被连坐吗?唐墨,这不公平。


    宋抑:你之前说过,我会一直是你敬仰的学长,我是你的榜样,这些都是假的吗


    唐墨心说,大哥,自从你间接为爱坑掉我积蓄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再有友谊了。


    但是因为她未来的职业规划里,还是有对方家中所执掌的医疗方向,所以她依然活的很卑微,害怕某一天还是要低下头要人家帮忙。


    虽然这种可能近乎于零,但只要存在,唐墨就没法忽视。


    所以她看了聊天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后选择性无视了。


    宋抑:我知道你看到了


    唐墨差点被新跳出来的消息吓死,心说你要死啊在我家装监控了。


    还自顾自地往后看了眼,确认真的没有奇怪的东西才把差点丢出去的手机握紧。


    真的只有这一个手机了,不能再坏了啊...


    她摇了摇头,还是点了退出,结果通讯录又蹦出来了新消息。


    这一次总会是...


    唐墨好不容易要露出来的笑容又消失了。


    h:在吗?


    h:为什么把我删了


    h:同意下好友申请


    虽然语气并没有那么冲了,但是还是很拽。


    唐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h是谁。


    可以啊何绥然,不愧是曾经在她手下历练过的学生,连开小号骚扰这种骚气方法都学来了。


    唐墨直觉这些人一起来找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远在海城,八卦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索性还是不探究了。


    她继续写琴连湖的商圈策划案,耳边的音乐是林瑞清的怒骂声。


    *


    宋抑知道唐墨看见了。


    他知道对方每天晚上都会习惯性地把微信消息红点清完才睡觉。


    身边的人们一直在举杯,并且催促着他起身说些好听的。


    毕竟平时他一直是小团体里面打圆场的那一个,也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但今天,他不同于以往温柔的样子,眉头紧紧拧起,从宴会一开始就没放下过手机,一直在打字,打了又删。


    所以人家才看不过去,想提醒提醒。


    谁知道这一次宋抑却像是被惹毛了,眼神阴森,两颊因为咬紧牙关微微鼓起,像一头被冒犯了的狼,眼睛幽幽地扫视了一遍在场每个人。


    坐在对面的贺琳琳都被吓傻了,“宋抑哥...你...”


    他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就调整了表情,回到了那幅人畜无害的绵羊姿态。


    “抱歉,失态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对劲。


    明明之前主动疏远唐墨的是自己,最后无法接受两人联系变少的人还是自己。


    他不习惯被人信任,被人全心全意地仰望,因为只有宋抑自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阴暗的人。


    所有人都只看见他的乖顺、圆滑,鲜少有人窥见他的冷血和叛逆。


    他早就告诉过唐墨,不要对他抱有太大期望,因为有了期望,失望来得就会更猛烈,更惊心。


    宋抑笑了。


    他原本以为唐墨是不同的,是看见了他的阴暗面仍然选择站在他这一边的人,但事实却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因为他旁边这个喜欢热血上头的笨蛋,把他一起连坐了。


    唐墨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但是宋抑却是一个得不到答案就锱铢必较的人,他毫不自省地把责任在心中推到了卫淮身上。


    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兄友弟恭。


    眼看着卫淮也因为唐墨的旧事一幅沮丧需要安慰的样子,这一次宋抑却选择无视。


    难受吗?


    难受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你自己脾气臭秘书跑了还等着别人替你追回来不成?


    宋抑恨恨地想,看着仍然没有回复的消息更愤怒了。


    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以前满眼崇敬和敬佩的唐墨再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


    但是他已经找了人的去查对方的近况,就算是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不足惜。


    他必须要当面问问这个已经和他认识了八年,最接近他灵魂的家伙,凭什么因为一个无用的上司,无用的男人和他决裂。


    *


    夜里的空气很凉。


    何绥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他知道自己幼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几年的相处中,唐墨一直和他拌嘴也不是一天两天。


    在他的想象中,对方也是盐城的天之骄子,是高分来到京城名校的天才,这一辈子比起他们,也能称得上顺风顺水。


    但沈期偶尔蹙起的眉头,才让自己知道,对方说的甚至可能不是唐墨遇到的最大苦难,而是无比寻常挫折中,最普通的那一劫。


    他总记得唐墨最开始带着她的挑染来上班时,自己说的最多的词就是,“非主流”和“哗众取宠”。


    当时林嫣然因为拍摄染发膏广告,发色是鲜艳的金色,甚至登上了华盛对面的巨型大屏。


    一边摆弄着刚刚从家里乐器行拿来的吉他,轻声哼着准备去给林嫣然音乐节伴奏的歌曲,一边在间隙说出恶毒的言语。


    他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就知道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他说,“别跟着人家学挑染,脸才是必要因素,否则就是杀马特。”


    他说,“东施效颦。”


    唐墨当时的脸色很难看,但他还跟斗胜了的公鸡似的,沾沾自喜,组织着语言,打算继续补刀。


    回应他的,是眼前被大声甩上的房门。


    他还傻笑着摇摇脑袋,说,“真玩不起。”


    现在哭的跟傻子一样后悔莫及的人,又是他自己。


    他想说,对不起,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在他瞒着家人第一次带着从自己开的乐器行顺来的吉他的时候,对方还打趣过。


    怎么带着吉他来公司啦,弹一首听听啦。


    但是他仍然是摆这个臭脸,说,自己只会唱给林嫣然听。


    唐墨也没有多说,只是无意间提起,如果喜欢的话,就不要只志在弹给一个人听。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是以一个嗤笑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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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人不让,有什么办法?”


    唐墨似乎也很吃惊,不过结合他被长辈送进同辈的公司,作为下属使唤,也大概能够理解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他怼地还不过瘾,还加了一句,“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唐墨思考了一会儿,“我说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把阻挡你追求梦想的人熬死了就行了,反正你还年轻。”


    何绥然听得浑身一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怎么这么恶毒?而且就算熬死了我都老了,还追求梦想...”


    唐墨叹了口气,露出来他那时候看不懂的微笑,“你说的也对,毕竟也没有人八十多岁再去坐过山车的,适合的年纪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有。”


    何绥然愣住了,眨了眨眼。


    对方却仍然很罕见地保持着耐心,“谢谢你的忠告。”


    他哪有什么忠告,他当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完全忽略了对方当时的异常。


    何绥然尽可能艰难回忆起当时唐墨说过的话,但仍然已经很模糊了。


    她说,“我原本以为,人追求喜欢的东西,是任何时候都不晚的,但不是所有东西都会在原地等你的。”


    她说,“我要怎么做,才可以稍微接近一点已经殊途的道路。”


    何绥然握紧了拳头。


    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为了什么妥协。


    他突然发现,在几年的相处时间里,无数次类似的对话总是在发生。


    他永远自以为是地只听自己想听的话,汲取着对方的养分,却从来不回报。


    正相反,他总是为了维护自己脆弱的尊严,说出锐利的言语。


    明明知道谁听见这样的话都会难受,可还是不愿意悔改。


    没有谁会在原地等待。


    当何绥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华盛,打碎了他的美梦。


    何绥然在华盛很快乐,快乐到他把写策划案当成了新的爱好,把金融管理当成了可以取代音乐的梦想。


    直到唐墨离开。


    他才发现,所有的工作就是一团糟。


    所谓的成就感就是一团狗屎,没有她在,策划组的每个人似乎都失去了亲和的功能,为了不被裁员人人自危,为了减少的薪资和他人的对比而每天叫苦连天。


    当支柱不再存在,华盛就是一盘散沙。


    没有唐墨,不只是他,他的长辈,亲手把他送进华盛的爷爷,心里也明白,更是已经提出建议。


    离开华盛吧。


    这里已经不再具有价值。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重要性。


    而作为最晚知道的那个人,在华盛得到对方最多教导和温柔的人。


    何绥然无法再平静接受这一切。


    无法接受自己曾经能够得到过那么多的偏爱却无动于衷,在想要不再刻薄地和对方好好相处时,却再也来不及了。


    他回到了房间,试图弹奏着那把曾经被对方触碰过,还被自己呵斥着滚开的吉他,唱一首简单的歌。


    但是嘶哑的喉咙却没有办法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h: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唐墨:别发疯,你唱给你女神听去,老娘要睡觉去了


    唐墨:你也知道我强迫症很严重,再发消息就删了,我今晚不想再看见我的社交软件上再出现一个红点,收没收到,收到发收到。


    何绥然忍住啜泣,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来自己因为被林嫣然拒绝眼睛泛酸的时候,对方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说。


    “别哭了。”


    “群里公告看了没有?看了就跟着队形发收到。”


    “别矫情,赶紧发,我发公告都敢不回了?你们一群小崽子...”


    想着想着,何绥然就回忆起来当时对方明明很小心翼翼,嘴里却不留情,走出去好几步,还悄悄瞥他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下意识打出了那两个字。


    h:收到


    何绥然心想,不回来也没关系,本少爷要回去当富少了。


    之后你需要什么,我全捧给你用来赔罪。


    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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