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通话很快就因为那边有人在喊唐墨的名字而被打断了。
沈期愣了很久,才从刚才的氛围中脱身出来,把手机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发出了很小的一声脆响。
他就是回盐城来找唐墨的。
因为担心对方意志消沉。
他想过唐墨会有一天因为对卫淮失望而跳槽,想过她有了更高的梦想,所以要做出改变,但唯独没有想到,她会遇见车祸。
然后被订上“工作不认真”的罪名,被解雇。
沈期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真正是什么样的,但是卫淮是这么传播的。
仿佛晚一步开口,吃亏的,沦为笑话的,就是他自己。
他毋庸置疑地站在唐墨这一边。
想要开口,说“你可以来我这里。”
但是她就是那样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也或许,自己和自己的公司也并没有多厉害。
对方看不上眼,也正常。
她没有一丝犹豫,转头就提着全部的行李离开了京城,这个她从十八岁就一直打拼的城市。
想到这,沈期又想叹气了。
但是在人家家里叹气不吉利,平时他并不是这么一个迷信的人,但是这里是唐墨家啊。
等等,怎么又跑题了...
和唐墨妈妈的相处还算愉快,毕竟高中的时候也没有少见,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来唐墨家里。
是的。
此男仍然是故意的。
自从到达了盐城,在唐墨小姐经常出没的地方逡巡两天后仍然没有看见熟悉人影后,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对方家长身上。
两手空空的起个大早,就往菜市场逛,在青蛙和公鸡的叫声里,小心翼翼地在一地蚌壳和鸡毛中穿行。
在友人这几天打来的第一百个电话催他回去写代码时,总算是如愿看见了唐墨的妈妈。
原本只是想去搭话,确认一下对方的状态,结果直接就被极为热情的阿姨喊回家吃饭了。
他一边涨红着脸一边推脱,但心里却兴奋忐忑地不得了。
总算是有了一个理所当然见到对方的理由。
一直到钥匙转动门锁,他的心脏都一刻不停地咚咚跳着。
直到阿姨开口,“诶?小沈啊,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放假了,我家那孩子还天天加班,一个短信都不回的,真的说起来就让人生气!”
“你们工作究竟地多不多呀,她到底混的怎么样,我可都不知道,钱一直往家里打,我这心倒是一直悬着放不下来啊,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不能见光的勾当...”
沈期顿时心就凉了下来。
唐墨没有回盐城。
他一边下意识想掏手机,一边暗骂自己太蠢,什么都不顾就跑过来了,还得想办法和阿姨说些什么。
但他也不知道唐墨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
想想脑子就烧焦了。
比写代码还难。
“怎么会,唐墨一直很努力,在公司升职很快的...”沈期尽量顺着对方的话说。
不过他很疑惑,为什么唐墨妈妈会担心她做不见光的勾当,有点好笑。
“她以前高中的时候不就...”
声音突兀地停了。
沈期下意识抬头,对方却闭口再也不提了。
“算了算了,不提了,总之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赚钱,家里也不是活不起,让她每天几个小时都睡不了就去拼命。”
说到这里,她甚至红了眼眶。
沈期连忙安慰,这辈子的词汇量都用在了今天。
但更深的疑惑涌上了心头,他不敢去想。
...
看得出来,阿姨很喜欢他,大中午整了个满汉全席招待,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也可能是被他送的礼吓到了。
有一瞬间唐墨妈妈本人看见一箱茅台外加特产大礼包真的以为这人是来送彩礼的...
离开已经是下午三点以后的事情,沈期摸摸肚子,心说可能要撑死了。
还没来得及打车,电话就又开始震动了。
沈期想都不用想是谁打来的。
虽然他确实是抱着过微弱的希望是唐墨,但是在确认不是后,就更加烦躁了。
“怎么又是你,说着忙,倒是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陈碌翻了个白眼,“你干脆把公司打包回盐城吧好不好,你究竟要在那里呆多久,追人也没追到。
公司bug都能写成一本书了,你再不回来我们下个月怎么和甲方交代。”
沈期叹了口气,“你们就这么没用吗,总盼着我干什么。”
陈碌“啪”一拍桌子,“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
“啊?”陈碌瞬间就没了刚才的威风,“什么情况?被拒之门外了?被直接拒绝了?
还是什么?我刚才说话乱说的,你别放心上,我真不知道你失恋了,真的...我以为你不敢表白呢...”
“没有,她没回盐城。”
沈期没有多说,“行了,我晚上就到。”
对面思考了一会,“晚上有个聚会,你回得来的话,我就替你答应了。”
沈期皱眉,“不是公司很多事吗?”
陈碌现在说还倒是平心静气了,“贺家大小姐组的局,卫淮、宋抑还有那个何绥然都会去。”
“你也知道他们最近都不对劲,顺便去看看笑话也好。”
“发疯去私闯民宅差点进局子的,
清纯小白花变身阴暗冷血批的,
嗓子烧了话都不能说一句的...真的是一出好戏...”
*
最后,他们俩还是稍微收拾了下,穿上了西装去赴宴。
人还没来齐,沈期和陈碌刚进来就成为视线的焦点,毕竟瑞期现在正在势头上,隐隐有着成为第二个霖林科技的感觉,大家都对他们还算客气。
坐下后,发现不止他们,许多人都悄咪咪地往卫淮那边瞟。
卫淮也没让大家失望,整个脸阴沉地都能滴出水来了,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了的杯子。
身旁打趣他的人声音还特别大,不过卫淮确实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任别人怎么说,也没有发脾气。
而他俩不动声色地把椅子挪动地近了些,方便听墙角。
他们在聊最近华盛的魔鬼作息,早上不到八点就要求全体员工打卡,晚上更是十一点多才放人走。
说到这里,大家都理所应当地朝沈期看来,“你们要沿用和瑞期一样的作息来实现赶超吗?也太努力了吧。”
不过大家也不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还是有一部分人知道,华盛这一举动,才不是因为发愤图强。
而是因为作为公司顶梁柱的秘书,唐墨小姐的离职。
首先崩溃的是几千多人的公司大群,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发放任何公告,工资结算的绩效更是被记得一团糟,不少老员工都因为比平时少的到账数目而干脆摆烂,项目策划更是一团糟,直接被取消了三个商单,和一个手机品牌的合作也泡汤了...
更是不少人抱怨,“如果唐秘书还在,公司才不会乱成一锅粥。”
之前的种种都没能使卫淮破防,独独这一句话出来,他就跟疯了似地摔了办公室好几个奖杯。
“加班。”卫淮甚至有些气笑了,“怎么,华盛是没了她就不能活吗?”
放出狠话,仿佛前几天心软,打算去对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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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聊聊的人不是他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就更可笑了。
之前都是他使劲喝酒,唐秘书开车送他回家,难为他还记得唐墨的住址。
不够也确实好找,就在京城的公安总局旁边,治安一流,他敲门敲了半小时,无人回应之后,新搬来的住户就拨打了万能报警电话。
他也不愿意解释,只是一味地问新住户,唐墨搬到哪去了。
最后还是宋抑给人从局子里捞出来的...
“要我说,你还是太惯着她了,她都能站在你头上了...”
“是啊是啊,大家说说,咱们公司里哪有前台啊、秘书之类的,敢染头发,还染这么张扬的颜色...”
说到这,卫淮和沈期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卫淮并不觉得对方染发有什么问题,或许也是因为习惯了。
唐墨当时顶着灰头发脑袋来公司上班的时候,也确实获得了他的一顿臭骂,问,“你是不是要造反。”
唐墨这人真的,当时还试图用“天生的”来掩盖事实。
他长得就这么像傻子吗?
卫淮说完,自己都想笑了,身边的人也都笑成了一团。
原本的恨意、怒意,总是因为总是能莫名涌上心头的回忆而消散。
......
他真的好想唐墨。
沈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唐墨她...白头发确实是高中就有了,挺大一片的,反倒是大学,才去染黑。”
这下不仅仅卫淮愣住了,一直沉默的宋抑、何绥然的目光也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插嘴,没有嗤笑,没有追问。
不仅仅他们,大多数人们都对着这个带着神秘感的女人,有着一颗想要更多了解的心。
他们等着沈期继续往下说。
“她高中的时候,家里出了事,挺多不是亲戚的长辈,全部因为矿区的污染得肺病去世了。”
“她...”沈期其实不想在对方不在的时候揭伤口的。
但是,一时激动吧,也并不想让这些人总是对着她存在误解了。
“总是有很多要忧心的事情,责任感又出奇地高,一个一个劝那些因为父母去世,准备休学去打工的同学回来,然后帮他们申请程序繁杂的助学金之类的,自己成绩也下降很多...”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嗯,总之她确实是少年白头,现在的头发也确实是染的。”
室内的气氛变得很沉重。
“她上次不是被卫淮喊去陪林嫣然拍宣传片?”
卫淮的名字被叫到,他一愣。
“当时就正好陪着一起做头发?当时理发师全被叫去给林嫣然设计发型了,没人顾得上她,她就叫了个小妹妹先给她洗完?”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那小女孩,把漂粉当护发素上了,唐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好几缕变黄了。”
沈期并没有讲冷笑话的天赋,说到这里,是个人都能看见他眼睛里的心疼。
“然后唐墨说变黄色也太丑了,正好染灰,盖一盖新长出来,还没来得及染黑的白头发。”
“嗯。”沈期发现并没有人笑出声,及时止损,没有再说,而是遮掩一般拿了杯香槟一饮而尽。
......
卫淮放在桌布下的手攥紧了拳头,他想要低声和身边的宋抑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也在抖,头很低。
在发现他目光后,直接偏过脸去。
...
没过多久。
一声刺耳的椅腿拖行声响起后,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陈碌还是通过空缺的位置判断出来的。
出去的是何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