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泽对自己的运气已经习以为常,她一边飞速地调理气息,念止痛诀屏蔽痛感,一边极速后退,躲避沙虫锲而不舍的攻击。
心脉的疼痛犹如有无数刀尖割着她的血管,修仙界曾经有不少自废修为的修士,都是因为难以忍受这种疼痛。
疼痛降低了季灵泽的攻击力,却没有影响她的移动速度,她立在剑上,足尖轻点,白色袍子被风吹得扬起,像是一片柔软无骨的轻云,在纷纷扬扬的沙雨中腾挪。
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神情却异样的冷静。
沙虫还在身后穷追不舍,魔修显然被她忽然的狼狈刺激到了,追得愈发凶猛,大笑道:“筑基了又如何?刚筑基就能死在我手里,你也不算亏!”
季灵泽心脉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不得不分出灵力来压制痛感,恰在此时,沙虫一口咬向她的肩膀,尖利的牙齿刺入了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要把她的手臂活活撕下来。
季灵泽用力从它口中扯下自己的手臂,然而下一秒,沙虫便扑上来一口咬向她的脚腕。
魔修没有急着杀死她,像是在注视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高高在上地欣赏她即将被虐杀的惨状。
他笑道:“荣幸吗?你正好是我杀的第一百二十个人。”
沙虫的利齿下,季灵泽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目光很古怪,平静,怜悯,自嘲。
最后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本来……不想这样。”
话音未落,她双指并拢,向空中一指!
只听半空中轰然一声巨响,白光一闪而过,沙虫顿时被劈成无数小段,土崩瓦解,落在地上兀自扭动挣扎。
季灵泽站起身,咬破指腹,将一滴殷红的血液滴在招财剑上,那把方才还形如废铜烂铁的剑瞬间闪过一丝血光,像是吸食了某种力量,陡然锋利透亮了起来。
季灵泽静静看着金丹魔修。魔修对上她的目光,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眼前这个只有筑基的修士身上好像突然多了某种东西,居然让他产生了刹那的惊异。
那把断剑怎么变红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秒,就见刚刚还在一丈开外的女子乍然逼至眼前,目中闪过妖异的红光,手中剑断口处忽然生长出数道血红的剑气,硬生生拼凑成了一把完整的剑!
他眼前一花,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僵硬,耳边似有呓语阵阵,五感尽失,灵台破灭。
金丹魔修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他眼球暴突,匍匐于地,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在一瞬间攥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寄生血……魔修功法,你……”
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完,他脖间一凉,泛着红光的铁剑贴着他的喉咙刮过,他看见自己的血飞溅而出。
季灵泽抽回剑的瞬间,自己也再支撑不住,只得用剑撑着地,单膝跪了下去,勉强维持住站立。
她闭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泛起连绵不绝的撕裂疼痛,像是千万根银针扎入心脉。
“你怎么了?”远处的郁观刚刚解决完最后一个魔修,一转过身就见她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滑下去,忙飞身而至,抓着她的手把她扶起来。
这一扶不要紧,她的手凉得仿佛一块冰,把他吓了一跳:“刚刚那个魔修干的吗?这么严重?”
季灵泽额头上已经疼得渗出汗来,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让方才的魔修顶下这口锅:“嗯……魔道之人……真是太险恶了。”
“你才刚筑基,境界不稳固,快歇一会儿。”
郁观蹙眉,小心扶着她坐下,伸手按在她后心上,给她渡了一些灵气。
“谢了。”
季灵泽闭上眼睛打坐调息,灵气运转,流入心脉之中,但刚流进心脉就如同石牛入海,丝丝缕缕地与心脉深处的黑气交缠抵消,随着黑气慢慢淡了一点,刺痛感也随之减轻,季灵泽攥紧的手微微一松,吐出一口血来,终于缓过神。
“好一点了吗?”
“嗯。”
“那魔修很厉害吗,能让你都吃这么大的亏?”
郁观递来一张手帕给她擦血,自他见到季灵泽起,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力不从心。
季灵泽拭去唇上的血,有点想笑:“我只是个刚升入筑基期的仙修,而他已经金丹大圆满了。”
郁观一愣,这才记起她刚筑基,不由得一顿。
刚筑基便已经能杀死金丹大圆满的魔修,若她更进一步,该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他认真注视她片刻,突然道:“……我遇到过的修士中,没有人有这么娴熟的战斗技巧。”
季灵泽眨眨眼,开玩笑道:“可能我天赋异禀吧。”
“你确实天赋异禀,”郁观飞快地说出这句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扇子,“……对了,你的伤或许我们万象宗能治,要不要随我去万象宗?”
特别含蓄又特别自然的招揽,郁观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
万象宗历史悠久,背靠郁家,资源丰富,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修仙者,位列四大宗门之首,一直是许多仙修最向往的地方。
季灵泽摇摇头,干脆拒绝:“不去。”
那是她上辈子的师门,她在那里呆了大半辈子,最后落得个欺师灭祖的名声,同门相残的下场。
郁观没料到她这么干脆,不禁疑问道:“我们万象宗有什么不好?”
季灵泽点头,眼都不眨:“有啊,百年前出了个叫季灵泽的大魔修,我最讨厌魔修了。”
郁观沉默了,这个,他确实无法反驳。
魔尊季灵泽,一直是万象宗光辉历史里最显眼的一粒污点,看凌七这幅天天拿着魔修刷经验的样子,确实是很讨厌魔修了。
可惜了这么一块璞玉,幸好她出身于常年垫底的沧山派,若是在其他三个大门派里,他们万象宗今年的仙选大会压力就大增了。
不知还能不能再争取一下……
他底气有点不足地道:“那魔头只是一个意外……”
季灵泽突然凑过来,勾着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晚上去喝酒庆祝一下吗?”
“啊?”万象宗规矩最多,一出生就被规矩拘着的郁观惊了,他连连摆手,“修仙者克制欲念、抱定守一,怎么能喝酒呢,不去不去。”
“又是你们郁家的死规矩,”季灵泽摇头笑道,“我们修行之人讲究的是大道自然,顺心而为,谁要天天在那里克制来克制去的。放心吧,我带你去喝的酒巨好喝,一口下去那叫一个唇齿生香,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保管你一辈子都喝不到这么香的酒。”
她的语气太有诱惑力,郁观有点心动了,他犹犹豫豫地道:“但是……”
不等他但是,季灵泽已经跳上了招财剑:“来不来?”
“……来。”
二人御剑飞了两个时辰才赶到酒楼,下来的时候郁观累得不住地揉自己的膝盖,他看着神采奕奕一点儿都没有刚才虚弱样子的季灵泽,气得牙痒痒:“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累?恢复得这么快?”
季灵泽老神在在:“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只要有酒喝,再远都不累。”
这酒楼名曰杜若楼,老板也是个修士,只是修到一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认为修道之路太漫长,终其一生不过变强而已,毫无意义,自己不应该一条路走到黑。
他转头干脆就地开了个酒楼,生意很不错,至今已经有五百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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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来往修士来这里喝过酒,也见证了不少传奇人物。
酒楼前直接挂了一大块木牌,上面用显眼的墨字写着:进门可享魔尊同款酒,八八折优惠。
季灵泽盯着那块木牌:“……”
好家伙,这是直接拿她宣传上了。
郁观看见那块木牌,满脸怀疑人生:“这什么玩意儿?你不是讨厌魔头吗?为什么专门来这里喝酒?”
季灵泽硬着头皮道:“这更足以证明这里的酒有多好喝,好喝到我愿意暂时放下对季灵泽的仇恨。”
郁观:“……”
他就不该听她胡诌。
他们一进去就见到了酒楼老板,他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修仙人,一身粗布衫,一张白胖脸,笑起来的时候和和气气的,见了他们便迎上来,笑呵呵地问道:“客官想喝什么?”
还不等季灵泽说话,郁观便眼神飘忽地道:“这个……魔尊同款酒,来一份。”
季灵泽看着他,一挑眉。
郁观嘴硬道:“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于是季灵泽从善如流道:“我和他一样。”
郁观学着她的样子挑眉问她:“你不是讨厌季灵泽,又是为什么点同款酒?”
季灵泽理直气壮:“我们穷鬼只喝得起打折酒。”
二人寻了个二楼的位置坐下,一人一碗“魔尊同款酒”,酒液色泽碧玉,香气扑鼻,季灵泽喝了一大口,清凉甘润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竹香里带着一丝茉莉的清甜,还是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味道,眉心不由得舒展了开来,连隐隐作痛的心脉似乎都舒服了不少。
郁观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好喝!”
季灵泽得意一笑,道:“那当然,这酒原名叫邀明月,有一斗合自然的美誉。”
初次接触喝酒的郁观惊为天酒,舍不得一次性喝完,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往下咽,一时间什么清规戒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季灵泽看着他这幅样子,有些好笑:“不够可以再续,你这么节约干嘛?”
郁观用扇子一敲桌面:“酒要慢慢品。”
“说得好像你常喝一样,”季灵泽笑起来,揶揄他,“这酒后劲很足,你多喝几杯,没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不可能!”为了证明自己,郁观一口气闷了好几口,嘴上说着不可能,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不可能……”
他目光朦胧起来,撑着头,有些发呆。
季灵泽用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诧异道:“嗯?这就不行啦?”
郁观抬起眼睛看她,那双眼睛里雾蒙蒙一片,嘴硬道:“……我没有……不行。”
“行”字出口一半,他已经摇摇晃晃,整个人栽了下去,醉成了一摊泥。
季灵泽“噗”一声笑了出来,她戳了一下郁观的脑袋,郁观一动不动,俨然已经熟睡。
“你们郁家人都什么破酒量……”季灵泽笑着转过头,目光划过门口时,忽然顿了顿。
“一杯邀明月。”
冷淡低沉的嗓音。
有一个青年站在门口,墨发用一根旧木簪挽在脑后,长身玉立,一身气质凌冽冷淡,即使是普通的姿容也掩盖不了他出尘的气度,皎若云上月,身似月中仙。举止之间别有一种清贵泠然的气度。
很特别的气质,季灵泽的目光在他身上略微停顿片刻,想到了一个故人,但她很快又摇摇头。
他不会自己来这种地方的。
在她偏开目光的下一秒,那人似有所觉,霍然抬头朝这里看来。
白衣女子只露出一个侧脸,正在笑着逗旁边趴在桌上的人,全然陌生的长相。
……不是她。
又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