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十天,季灵泽每日过着白天打坐调息,晚上去百魔域挑魔修下手的日子。
早出晚归,朝九晚十,十分规律。
为了攒钱给自己重买一把剑,她接了一些与魔修有血仇的宗门暗杀某个低阶魔修的任务,赚取灵石,实战让她的境界隐隐有了提高的趋势。
她这里日子过得充实美好,百魔域的魔修却日日提心吊胆。
“你听说了吗?最近有个白衣仙修日日来我们这儿挑衅!”
“我当然听说了,她是个变态,最喜欢偷袭!”
“操,不要脸,把我们当仙修宰?她是魔修还是我们是魔修?”
……
十天后,季灵泽已经在百魔域出了名,每个经常活动在此地的魔修都知道有一个穿白衣的变态炼气期仙修专挑他们下手,一向只有魔修主动找仙修麻烦,这还是第一次被麻烦找上门。
百魔域中的魔修都怒了,这个仇必须报!他们要捍卫魔修的尊严!
一时间,整个百魔域,无论是筑基期还是金丹期的魔修都同时联起手来,甚至还找来了一个金丹大圆满的魔修,他们决定在这一晚一同杀死这个变态白衣人,一雪前耻!
季灵泽对此毫不知情,她正在数自己兜里的灵石,算上在郁观那里赚的,她现在已经攒了三千灵石。
一把最便宜的剑也要四千多灵石。
季灵泽深深叹了口气。
“穷”这个字,贯穿了她两辈子。
一走进剑行中,她的目光便一眨不眨地粘在了陈列着的各把佩剑上,目光之深情,像是饿死鬼看见了满汉全席。
掌柜见这女子颀长挺拔,一袭白衣一尘不染,以为她是哪个大门派的,当即热情地迎了上来:“姑娘要什么款式的佩剑?”
季灵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干瘪的储物袋,轻咳一声,摸了一下鼻子,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三千左右,品质比较过得去的佩剑?”
掌柜愣住了。
掌柜脸上的笑容凝结了。
掌柜的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个修仙者,发现自己确实是看走眼了。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干净,但是已经起了毛边。而且浑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有,墨色长发用一根半旧的发带松松一绑,十分不讲究地披散在背后。
都怪这人看起来太坦然,一进来就盯着那些昂贵的佩剑,才导致他错认她是个有钱的大门派仙修。
掌柜的还在朝着她微笑,但眼睛里已经分明绝望地写着几个字:完蛋了,是穷鬼。
季灵泽选择性忽略了他的目光,把空荡荡的储物袋拿出来展示了一下,诚恳地盯着掌柜:“有吗?我真没钱。”
“……我找找。”掌柜一脸木然地抽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箱子,一打开,里面全是废铜烂铁,他挑挑捡捡半天,从这一堆成分复杂的废铜烂铁中挑出了一把只剩下半段的剑。
掌柜的将这半段的剑递给她,笑容很客气:“三千五的佩剑确实没有,这把剑虽然只剩下半截,但勉强能用,这样,你看卖你两千如何?”
季灵泽接过那把剑,翻来覆去看了几眼,还熟练地抬手弹了弹,弹得剑身锵然作响。
她斩钉截铁道:“一把普通低阶佩剑四千多,这把剑是二手的,使用痕迹明显,转手卖大约三千左右,现在它还断了一截,一千五,不能再多了。”
这也要砍?
掌柜长叹一口气,委婉道:“……算了算了,一千五就一千五吧。不是姑娘,你都穷成这样了,这个仙是非修不可吗?还是赚钱活下去更重要吧?”
季灵泽面色坦然,也跟着长叹一口气,一本正经地道:“没办法,掌柜的,我是我们村里第一个修仙者。我们全村人一起把我培养大,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掌柜的一时间愣住了,他挠挠头,低声感叹:“修仙百年,村民还能活着见到你成名吗?”
季灵泽:“……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这番话勾起了掌柜百年前的一些故土情思,他不由得有点感慨,修仙者都是从凡人修炼而来,尘缘虽断,旧忆难忘。
掌柜犹豫了一下,从那堆废铜烂铁里又翻出一个半截的剑鞘来塞给她:“拿去,送你了,好好加油,村民们九泉之下也会为你骄傲的。”
“好嘞。”季灵泽爽快应了。
她拿过那截断剑和剑鞘,正好能严丝合缝地匹配上,这个价格能买到这样的剑,她很满意。
买完剑,兜里的留音石忽然震动起来,季灵泽拿出留音石,只听对面的人兴奋问道:“今晚子时,百魔域,来不来?”
刚拥有一把新剑的季灵泽心情很好,她有心要去试一试这把新剑,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好。”
子时,百魔域外。
郁观看着以金鸡独立的风姿,站在一把只有一半的断剑上的季灵泽,猛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颤巍巍问道:“你在干嘛?练习平衡吗?”
“御剑啊,”季灵泽从剑上一跃而下,她将断剑收在手上,给他全方面展示了一下,“新买的剑,只要一千五灵石,你觉得怎么样?”
郁观并没有被这种热情感染,诚实道:“不怎么样,一把烂铁。”
季灵泽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断剑怎么了?断剑也能用。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招财,好听吗?”
郁观拿着这把破剑的手一抖,差点把剑掉下来,他先是一愣,然后弯腰笑了起码十分钟才说出话,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时候和人对阵,难道要朝别人喊‘招财招财,恭喜发财’?”
季灵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有点儿跃跃欲试:“也不是不行。”
多么动听的祝福。
那是她毕生的梦想。
郁观用他的扇子轻轻点了一下招财的剑柄,憋笑道:“好,好,真是好名字。”
他转身朝百魔域走去,走了一段路以后又回头大笑道:“你下一把剑叫进宝怎么样?”
季灵泽眼睛一亮:“好啊。”
郁观:“……我只是想嘲讽你,没有真的让你叫进宝的意思。”
他们说说笑笑地进去,然而一脚踏入百魔窟,迎面就见一群紧张的魔修。
还不等他们反应,那群魔修就如临大敌地自动往后撤,一边跑一边拿出传音石,大吼道:“那个变态出现了!”
季灵泽:“?”
郁观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变态?你吗?”
季灵泽停顿了一下:“貌似。”
郁观目瞪口呆,他纳闷道:“你这两天都干什么了?把他们吓成这样?”
季灵泽觉得自己很无辜:“没干什么,接了几个门派的单子,来这里杀了一点点魔修。”
郁观:“……”
杀了一点点能把人吓成这样?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脸色就变了,用手指着远处冲向这里铺天盖地的滚滚黑气,叫道:“那是什么……我靠是一群魔修!一大群!这里所有的魔修都来了吧?!”
他豁然扭头看着季灵泽:“你这叫没干什么?”
季灵泽将招财抓在手中,买了新剑的新鲜感褪去,奔波忙碌的困劲重新上来了,她摆摆手,打了个哈欠:“一般吧。”
说话间,那群魔修已经逐渐逼近,远远看过去像无数移动的黑点,每一个黑点边缘都散发着青黑色的魔气。
郁观一脚踩上半空中的佩剑,握着扇子摇了摇,看着这么多魔修来围攻他们的盛况,扬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魔修围攻——他们要倒霉了!”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御剑径直冲向了那群魔修,季灵泽笑着摇摇头,嘟哝了一句“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单脚站在那把招财剑上,也跟着慢悠悠往那儿晃。
魔修们正磨刀霍霍准备宰了那个只有炼气的狂妄修士,却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个金丹大圆满,一时间傻了。
郁观将折扇打开,二话不说就直接冲进魔修堆里,他手中那把看似普通的折扇瞬间迸发出一道极亮的冰晶,从他手中脱手飞出时,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盘悬着刺入为首的魔修心口处。
魔修也是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自然不是吃素的,危急关头他的身体猛然暴涨,体表迅速覆盖上一层坚硬的沙子,扇子割破了沙子的表面,那些沙子很快又聚拢起来,极迅速地修补了缺口。
郁观的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你认识百晓山的人?”
这是四大门派之一的百晓山惯用的心法,名为浴沙咒。
那魔修不说话,只是狞笑。
周围的其他魔修也纷纷开始结印,千万条巨大的黑气蠕动着扑向郁观,劈头盖脸缠住他的手脚。
郁观眉心一皱,折扇从半空中掉转方向,杀气腾腾地向着黑气砍去。
就在此时,为首的魔修抓住扇子脱手的刹那,哈哈大笑着甩出手心里的沙刺,那些刺在空中转了个弯,骤然刺向郁观的眼睛,
魔修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神情扭曲道:“我杀的仙修比你吃得饭还多,就凭你,也想伤我?”
“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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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一阵狂风卷来,那些刺还未碰到郁观,就自己在半空中碎裂了。
白衣女子单脚站在一把破剑上,修长的手指捻起一个复杂的法诀,双臂向前一推!
狂风呼啸,劈头盖脸抽打在魔修身上,修为低一点的修士们难以站稳,队形散乱开来,捆住郁观的黑气瞬间垮了,被扇子一掀,再也维系不了,郁观趁此机会脱身,跃上自己的佩剑。
风把季灵泽的黑发吹得凌乱,她还不太习惯单脚站着,有点儿摇摇晃晃,活像是刚驯服佩剑的野人。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郁观刚脱身就迎面看见她这幅尊容,笑得合不拢嘴,结果吃了季灵泽一嘴风,被迫把嘴闭上了。
他涨红了脸连忙朝季灵泽摆手,指着自己的嘴表示再也不笑了,季灵泽默默收回了风,从招财上跳下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郁观突然瞪大了眼睛,“你筑基了?”
季灵泽提着招财朝魔修堆里走去:“时间紧迫,匆匆升了一下,境界还不稳固。”
“固”字话音刚落,半空中的招财剑寒光大盛。
她行云流水般从魔修堆里窜过,一袭白衣宛如幽灵,常常是某个魔修刚反应过来她在自己边上,下一秒,断剑穿心而过。
平日里唇边总挂着懒散的笑意的人,唯独杀人时收敛了表情,显现出剑一般的锋利冷漠。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魔修们方寸大乱,纷纷转攻为守,在身边筑起护体屏障。
只有金丹魔修轻嗤一声“废物”,主动抬脚追向季灵泽,手中的沙子犹如一条灵活的鞭子,狠狠抽向季灵泽的脊背!
季灵泽的身影却在此刻刹住了,她旋身抬手,高举招财剑正面迎上了这一击,沙鞭与断剑相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两人脚下同时凹陷下去,筑基的力量到底比不上金丹,只让沙鞭停滞了几秒的功夫,但这几秒已经够了,季灵泽的身影忽然一晃。
幻影身!
沙鞭劈中的只是一片枯黄落叶,真正的季灵泽已经飞入了一众魔修之中,如同一滴落入湖面的水,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金丹期魔修霍然变色,郁观啧啧称奇,季灵泽对这些灵力要求不高却考验控制力的小法术运用得可谓是炉火纯青,幻影身叠着障眼法,分秒之间先后使出两种术法,如今的修仙界,恐怕很少有人能达到这种水平。
想到此处,郁观指尖轻轻敲击着扇骨,若有所思。
她这样的资质待在沧山派这种无名无姓的小门派实在可惜,若能招揽来万象宗就好了。
季灵泽在魔修之中可谓是如鱼得水,她飞速穿梭在一众魔修之中,不断变化出他们同伴的模样迷惑他们,过了一会儿,魔修中传来阵阵骚动:
“你干什么?”
“不是我!”
“莫名其妙捅老子干嘛!”
“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他大爷的我动都没动!”
“草,那是谁干的?!”
……
一时间整个魔修队伍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们焦躁地互相提防,骂骂咧咧地拿着剑乱砍,却连季灵泽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季灵泽的脸与身形不断改变,从魔修群里大摇大摆地穿梭来往,不动声色地在须臾之中干掉了几十个魔修。
一时间所有的魔修对彼此的不信任都达到了顶峰,原本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的魔修队伍瞬间作鸟兽散,如同一串被剪断的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彼此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再也不敢轻易接近对方。
魔修有数百人,最大的优势是可以利用人多的特点摆出阵法,季灵泽巧妙地解决了这一危机,便不再逗留,从魔修群里飞身而出,朝着郁观道:“这些人交给你,我去和那个金丹期打。”
郁观点了点头,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季灵泽的实力已经十分信任,闻言不再犹豫,抓着扇子御剑飞入魔修群中。
金丹期魔修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眼睁睁看着那些修士被杀却抓不住季灵泽,气得他徒手捏爆了那条幻化出来的沙鞭。
怒极之下的他灵力暴涨,纵身朝着季灵泽飞来。
他身后的沙子不断翻滚凝聚,形成两条虫一般的庞然大物,张口朝季灵泽吞来。
季灵泽刚想拔出剑,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千钧一发,她动作慢了一瞬间,再出手已经来不及,只得咬牙就地一滚,勉强避开了沙虫的吞噬。
心脉处原本以为已经补好的旧伤,在她匆忙晋升筑基期的这个瞬间再度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