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开好方子,裴复之和裴序送他出院子,杨氏则去厨房命人煎药,一时间只有青岚还留在裴执院中。
裴执已换过一身干净中衣,身上的伤口处也在裴序帮助下抹了伤药。
背部传来蝼蚁啃啮般的疼痛,他只能趴在床榻之上休憩。
见青岚还没走,他用力发出细弱的声音:“青岚,你也吓着了,早点回去休息。”
裴青岚却抿着薄薄的唇,微微摇头,用坚定的声音告诉他:“长兄,你是因我而受伤的,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我院中自有下人,无需你操心,回去吧,听话。”
裴青岚凝视着他的脸颊和手背,不知不觉间,眼中早已氤氲了一层晶莹的珠泪,她是在担心,担心长兄这般光风霁月之人,要是在脸上和手上落下疤痕可怎么办?
裴执被她的眼睛摄住心魄,那随时欲滴的泪花让他心揪着疼,这疼远甚灼烧之伤。
他极力用手背撑起身子,想要起身安慰她,可每动一下,身上的肌肤都会撕扯着。
裴青岚害怕:“长兄,你别动,你要做什么我替你办。”
他想要伸手替她拂去眼角的晶泪,可他还是她的长兄,这样做会越矩。
胸口处积蓄的念头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熊熊燃起欲喷薄而出,可是清醒的理智强逼他,不可以如此。
他极度自控,隐忍着将火焰压下去,而后缓缓开口:“青岚,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你不用害怕什么。”
她白瓷般细腻平滑的手指抚过他的手背,想要触碰那些擦过药的伤痕,却又怕弄疼他,而后,她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脸,俊逸清朗的一张脸也伤了好几处:“长兄,我怕你脸上和手上落下疤痕,你还没议亲,要是留疤了以后可怎么办?”
她委委屈屈地低着头:“我怕你喜欢的姑娘会因此介意……”
裴执却只是问她:“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你是我长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尊你敬你。”
他认真道:“仅此而已?”
青岚不明白他的意思,带着湿意的乌黑睫羽轻轻垂下,丹唇轻启:“长兄不该担心我的看法,你该担心未来长嫂的看法才是。”
裴执如同被一块石头噎住喉咙,想再说点什么却只觉是徒劳。
长嫂?她不会有长嫂的。
自从他发现她的身世秘密,日久的兄妹情渐渐开始变质,他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里,想的都是如何顺理成章解除二人的亲缘关系。
一切都不能贸然行事。
因为他很清楚,青岚的身世一旦暴露,将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而裴家也会因为窝藏罪犯之女受到牵连。
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他都只能继续隐藏压抑自己的感情,不可让任何人发现异常。
沉思之间,老祖母在二夫人孙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来到裴执院里。
一看到裴执病恹恹地趴睡在卧榻上,老祖母心肝肉疼似的嚎啕起来:“我的执儿哟,怎么就成这样了啊?”
她手中的红花梨木拐杖猛烈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让裴青岚心脏莫名震了一下。
果然,老祖母愤怒的眼睛落到她身上:“岚儿,听说又是你闯的祸。”
祖母往常虽也疼她,可远远跃不过身为嫡长孙的长兄。
在祖母眼里,长兄是裴家全族的擎天柱。
所以事关长兄时,任何人都逃不过责问。
裴青岚并未推脱:“祖母,是我连累长兄受伤……”
孙氏闻言,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我说青岚你也真是的,谁不知道你祖母宝贝大孙子,你怎么就让你长兄受这么重的伤?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有损咱们裴家子弟和睦。”
她目中闪着精光,转头又向老夫人进言:“母亲,我看这次您定要罚青岚一回,好让她长长记性,免得她下次再闯出什么祸来,连累全家。”
听到这里,裴青岚才算是明白孙氏的意图,她是为裴若报仇来了,报当日罚跪祠堂之仇。
裴青岚欲张嘴争辩,榻上却传来裴执缓缓开口的声音:“我这院子,何时轮到二婶母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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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记带着刀子的阴戾眼神,瞧的孙氏立刻就闭上嘴,缩着脑袋退到老夫人身后,不敢再做声。
这家中究竟谁是主事人,她还是清楚的。
老夫人惦记裴执的伤情,对青岚也颇为不满:“岚儿,你二婶母说的有几分道理,你是家中大小姐,当为弟弟妹妹们做表率,如此行事鲁莽确实有失大家风范,我罚你抄十遍《内训》,你可服气?”
裴青岚因长兄之伤心中本就愧疚不已,即便罚她,她也认。
她刚想回答祖母,却被长兄接过话头:“祖母,青岚并没有过错,何来的罚。”
“我乃家中长子,于情于理都该爱护幼妹,无论何时何地,青岚有难我都会护着她。所以我认为,祖母不该罚她。”
这是裴执当众反驳祖母,他声弱气势却很足,俨然一副当家人的派头。
老夫人虽失了几分面子,可裴执的话她向来不会忽视,因此只是点着头:“如此就按你说的来吧。我老了,管不了你们。”
言罢,她又拄着拐杖转身离去,孙氏跟在她身后,面色极其难堪。
孙氏将老夫人送回宁寿堂,就一股脑钻进女儿的锦屏院。
裴若正用金丝线绣一只华丽的荷包,针脚细密,绣样精巧,却是男子样式。
孙氏一脚踏进她屋内,寻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满头满脸的官司都写在脸上:“裴执未免太过偏心,百般护着他妹妹,容不得任何人动裴青岚一根手指头,今天没能罚那丫头一回真是气死我了。”
裴若放下针线,起身为孙氏倒了一杯茶水:“娘,你先别生气,喝口水润润嗓子。”
“长兄偏疼大姐姐,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何苦去他那触霉头。”
孙氏看着自己面如芙蓉般娇美的女儿,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说不清的酸涩味填满胸膛,搅得她口舌无味:“裴执上次罚你跪祠堂,我早就想寻机为你报仇,哎,可惜……”
她瞧见那绣着林间松柏的荷包,眼前一亮:“你这是为谁绣的?”
裴若并不遮掩:“自然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