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举杯邀众人同饮,视线却紧紧落在裴青岚身上,裴青岚喝着闷酒,根本没有片刻的抬头,二人自然也就没有眼神交汇的时刻。
而此时裴若却大喜过望,她隐隐感受到太子的眼睛在瞟着她的方向,不依不舍,丝丝如绵。她刻意挺直了身子,脸上挂着温婉动人的娇媚笑容,好叫太子在人群中更加清晰地看到她。
男宾席上的裴执顺着沈煜的视线,再透过屏风的细缝,准确捕捉到青岚的位置。他没想到,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太子却丝毫不知收敛,好在青岚无意,否则又会惹出多少闲话。
高位之上的皇后缓缓开口:“今日为太子补过三载寿辰,是陛下与本宫的一番爱子之心,本宫饮尽此杯,谢过各位出席。”
众人闻言,皆持杯饮尽。
这一场宴席名为生辰宴,实则是让太子借机见见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若有可用者,尽可揽为门下客。另一层,也让太子见识下京城贵女们的风范,他既已回京,纳妃之事就不可再耽搁了。
这两层意思,君臣皆心知肚明。
觥筹交错间,皇后时不时向沈煜介绍,那是刘家姑娘,这是沈家小姐,另一位是周家大小姐……唯独没有介绍过裴青岚。
裴青岚幼时常来宫中,不用介绍,沈煜对她亦是了如指掌。
可是今天,她似乎看起来没那么高兴。
宴席一毕,众人自行去御花园游玩或是回家,都不在话下。
沈煜循着裴青岚的踪迹来寻,在景宁宫的名家字画前看到了她。她向来钟爱这些文人墨客的墨宝,此时正沉浸其中,忘乎周身所在。
“三年已过,你的书画更加精进了,你亲自画的寿礼,我很喜欢。”沈煜冷不丁出现在她身边,一开口将她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照旧行礼,一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清晨的露珠般亮晶晶:“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谬赞,是青岚献丑了。”
她画的是一副边塞风雨图,少年将军身着铠甲,肩披红袍,手持一杆银枪,高坐于的卢马之上,前方风雨如晦,乌云漫天,将军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此画暗含深意,那漫天风雨意指来犯的强敌,少年将军一层是指太子,另一层则是指大周正兵强马壮,不惧强敌。画风豪迈不羁,烈烈如歌,素手间便有指点江山之意,谁能想到会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
沈煜从千百份寿礼中找到这幅画的时候,打开的一瞬间,只感觉胸膛清明,眼前豁然一亮,少年壮志跃然于纸上,威北军的战旗高扬在北疆上空,大周疆土永不可犯!
他想,她是懂他的。
她虽养于深闺,可是心中有丘壑,更有大智,这样的女子,谁能不倾慕?
“当年,你在宫中闲暇时所画的千山凝萃图与醉卧芙蓉图,曾被薛太傅赞为当世绝品,至今还挂在我的书房中。现在看来,边塞风雨一画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薛太傅要是亲眼见到,只怕会因太过激动而晕厥过去。”沈煜所言,句句属实。
裴青岚莞尔一笑,不甚为意,在她笔下,万物有灵,旁人眼中的精品不过是灵光一现的偶然得物,算不得什么。“当初是太傅和殿下抬举,青岚愧不敢当。青岚在此恭贺殿下寿辰安康,祉猷并茂。”
沈煜只想离她近些,可却时刻感受到她的疏远:“青岚,你我之间有幼时情谊,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你就当我是寻常朋友如何?”
裴家祖母最重规矩礼仪,又是皇室郡主,她即使想与太子交朋友,只怕祖母会斥责她无礼。
“如此不妥,你我云泥之别……”
“你从来都不是淤泥。”
熟悉而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出,裴青岚和沈煜同时转身,看见裴执正缓步踱来。
裴执看了青岚一眼,而后将目光投向沈煜:“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裴大人,真是巧,不论孤在何处与青岚说话,都能见到裴大人的身影,难道裴大人这么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吗?”
裴执一贯的泰然自若,并未理会沈煜话中的刺味:“微臣只是奉母亲之命,寻青岚一同归家,殿下未免多想了。”
青岚脸上露出笑意,令人如沐春风:“长兄,瞧我这记性,竟忘了约好的回家时辰。”
她又向沈煜表示歉意:“今日多谢殿下招待,青岚先行告辞。”
裴执:“微臣告退。”
随后,兄妹二人一同离开。
沈煜望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相处机会,总会被裴执搅乱。可偏偏他是青岚的长兄,于情于理,沈煜都拿他没办法。
人家兄妹情深,就算身为太子也无法多说什么。
沈煜悻悻地抬脚欲走,却被人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来的是裴若。
举止端庄,娴雅有度,虽如弱柳扶风却别有一番姿态。
沈煜对她并无兴趣:“裴二小姐,听说你家大夫人急着归家,你为何还在此处。”
裴若巧笑倩兮,眉目之间传情达意:“我看见殿下孤身在此,欲来恭贺一句。还想问一句,我送殿下的寿礼,不知殿下可喜欢?”
寿礼?沈煜眉头一皱,寿礼那么多,他根本没有特别留意裴若送的。
但不好当面拂人美意,只得敷衍道:“尚可。”
裴若:“那株南海血色珊瑚,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得来的,就为了得殿下欢心。现在看到殿下喜欢,那我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沈煜心不在焉,只看到她双唇上下巴巴地动个不停,却始终听不进去她说的是什么。
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末了匆匆说一句:“孤还有政务要处理,姑娘请自便。”
随即离开了景宁宫。
裴大夫人不胜酒力,由幼子裴序早早地护送回府,另外三位姑娘无事,也随他们一同回家。
裴青岚因听说玉沁斋有一批新到的宣纸,乃宛陵匠人精心改进所制,纸质更加柔滑,融墨轻盈,实乃绘画上品。她心痒难耐,急于去玉沁斋抢购,所以不急着回家。
裴执知她心性,只说:“我陪你去。”
“长兄不用去大理寺吗?”
裴青岚也好奇,不知从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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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起,素来沉迷政务的长兄似乎有些不务正业了,他总会主动提出陪她、护她,脸上也多了许多温和的表情,不像以前总是冷若冰霜。
裴执却说:“大理寺近来案子少,交给底下人办就是。”
裴青岚“哦”了一声,算是默认他的陪同。
去往玉沁斋的路上,沿途都有卖点心糖果泥人的小摊,往往招来一圈孩童围着,你争我吵,很是热闹。
不爱嘈杂之声的裴青岚见到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竟也觉得心窝里暖暖的。
大概这就是国泰民安的意义吧。
离泥人摊不远处,丝丝烤肉香气缠着辛辣味钻入鼻中,是裴青岚钟爱的重口味。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烤兔腿摊,陶制烤炉内燃着星星点点的炉火,精瘦的细长兔腿被裹上各种香料,在摊主手中来回翻动,变着花样让嫩肉冒出油花。
看到这里,裴青岚禁不住咽起口水,仿佛宫宴上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都是一阵烟,轻飘飘路过没在她腹中留下半点痕迹。
她又馋了。
可是长兄在身边,他一向饮食清淡,从来不沾此等辛辣之物,还会嫌弃街边小食不洁净,更加不会尝试。
但是馋虫像拖住了她的腿,让她在摊前迈不开步子。
堂堂裴家大小姐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堆美食,下意识抿了抿唇。
裴执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贪吃的孩童,想张嘴要却又不敢。
“麻烦要一只兔腿。”他向摊主开口,随后从腰中摸出一些铜钱,递给摊主。
摊主一瞧二人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门了,且二人相貌并不相像,便以为是外出游玩的小相好。
他笑吟吟递上包好的冒着热气的兔腿,不忘夸一句:“公子对姑娘真好,姑娘好福气。”
裴青岚听着这话似乎不太对劲,再看长兄,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根子,想来他也明白摊主的意思。
她急着解释:“我们不是……”
裴执却打断她,对摊主说了一句:“多谢。”
哎,误会就误会吧,只要不耽误吃兔腿就行。
裴青岚握着兔腿细细品尝,香辣酥嫩,口口冒油,实乃人间美味。
她沉溺美食,脚步也走得很慢,不知不觉间,就落后长兄好几步。
“吁吁吁……吁吁吁”
一阵阵急促而高亢的勒马声从街边传来,裴青岚刚咬下一块兔肉,还在口中咀嚼,不经意回头看时,却见一匹灰棚马车失了控往路边横冲。
那马儿似受了惊,疯了一般冲向烤兔腿摊位,吓得摊主丢掉手里的兔腿,拔腿就跑。
裴青岚走出摊位没有多远,此刻也准备快跑离开。
可那疯马力大,一头撞向烤炉,掀翻了炉内的炭火,顷刻间数不清的火星子被砸飞,眼看就要落到裴青岚身上。
她早已惊惧不堪,瞳孔放大,手里的兔腿丢得不见踪影。
黄澄澄的火星子像无数流星朝她飞来。
啊……
她吓得跌倒在地,情急之下只能抬起衣袖护住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