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倏地响起,带着彻骨的寒意:
“太监。”
只见乌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边,一身红袍,面色冷凝,他已脱离陆烬的身体,恢复了魂体状态。
江鸾瞬间明了。
是了,太监声音尖细,却仍有男性特征。
她刚想追问,想起阿才还在且看不见乌玹,为避免惊吓到他,便先让他下去休息。
“为什么会是太监?”房门关上后,江鸾立刻问道。
“特征吻合,不是吗?”乌玹语调恢复慵懒,但眼底的阴鸷却挥之不去。
他没说出口的是,恐怕是那个一直暗中窥伺他的人,得知了消息,特意派了个太监来阻挠?
这背后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乌玹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怎么了?”江鸾急忙上前扶住他。
“你真当我这魂体不需要休息?”乌玹声音虚弱,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江鸾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乌玹勉强撑起身子,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还真是娇弱的千金小姐。”
“我没准备,你再靠过来,我扶得住。”江鸾站稳身形,试图再次搀扶他。
但乌玹却挥开了她的手,强忍着剧痛,踉跄着挪到床边,重重倒了下去。
江鸾见状,急忙去拉他:“喂,你不能睡这里。”
乌玹却忽地抬手,一把攥住江鸾纤细的手腕。
他力道惊人,江鸾还未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整个人惊呼着跌入他怀中,结结实实摔在他身上。
“啊”江鸾瞬间羞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想要撑起身子,手腕却被他死死箍住,动弹不得。
这尴尬又亲密的姿势让她又气又急:“乌玹,你做什么?”
头顶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带着几分戏谑:“婚契都签了,怎么,小夫人这会儿想反悔?”
“你无赖,放开我,快放开。”江鸾又羞又恼,奋力挣扎。
然而,身下的人却忽然卸了力道,声音变得有气无力,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放心……就借我靠一会儿,不会把你怎样……只是……太累了……”
听他语气不似作伪,江鸾稍稍停下动作,再次试图起身,却依旧被他轻轻按住。
这时,他疲惫至极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的喑哑:“只有靠着你……肌肤相触……我才能恢复得快些……”
江鸾一怔,低头看向他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苍白的手。
再看着他紧闭双眼、眉宇间尽是倦色的模样,江鸾心软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在他身侧的空隙里躺了下来,尽量不压到他。
“乌玹,”她望着床顶繁复的纱帐,轻声问,“这到底是什么契约?你当年又是被谁困住的?”
回应她的,只有身边人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连日的奔波和惊吓同样消耗着江鸾的精力,不过片刻,她也在这种奇异又无奈的相伴中,沉沉睡去。
就在她呼吸变得均匀的那一刻,身旁本该沉睡的男人却倏地睁开了双眼,那双妖异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他静静看了身旁少女恬静的睡颜片刻,终是再次合上眼。
他是真的疲惫至极,唯有靠近她,汲取她身上那份独特的生机,他破碎的魂体才能真正得到休憩和修复。
次日清晨。
江鸾醒来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她整理好走出内室,只见乌玹已顶着陆烬那副温润公子的皮囊,正与秦城在院中海棠树下对弈,气氛看似一派和谐。
“什么时辰了?”她轻声问一旁的锦夏。
“小姐,早都过巳时了。”锦夏连忙答道:“早膳一直用小炉子给温着呢,这就去取?”
江鸾微微蹙眉:“我怎会睡得这样沉?”
“连日奔波,小姐定是累极了。”锦夏心疼地抱怨:“您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好在潞城不用赶路,能多歇歇。”
这么一说,江鸾倒也释然,自己这身子自娘胎里出来就似是少了些健魄,确实经不起风餐露宿。
“早膳先不急了。”她摆摆手,目光投向不远处看似闲适的两人,“秦太守何时来的?”
“快有半个时辰了。”锦夏压低声音:“说是特地请了城里最好的戏班子来府里,要邀您和公子一同赏玩呢。”她说着,面露不解:“我们都住进他府里了,他派人通传一声便是,何必亲自来候着?”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江鸾淡淡道,理了理衣袖,抬步便向那看似风雅闲适、实则暗流涌动的棋局走去。
海棠树下光影斑驳,秦城一见江鸾,立刻起身,竟对着她躬身行了一礼,姿态放得极低。
“江小姐安好。”
江鸾脚步微顿,眸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秦太守行此大礼,可真真是折煞我了。”
“镇平将军乃国之柱石,我等能安享太平,皆仰赖将军戍边之功。”秦城笑得一脸诚恳,话语里满是敬重。
这时,一旁的乌玹适时开口,声音里带着兄长般的宠溺:“阿鸾,秦太守有心,特地请了能演各地戏曲的名班来府上。你总说未曾远游,此番正好一饱眼福。”
这家伙又要开始挖坑了。
江鸾当即眉眼弯弯,配合地演出雀跃娇憨的模样,声音清脆如黄莺:“真的吗?那太好了,”随即又扯住乌玹的衣袖,轻轻摇晃,软声央求:“可是阿兄,我也好想逛逛潞城呀,自幼体弱难得出门,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你定要陪我好好看看嘛。”
乌玹看着她这般自然无比的演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真实的浅笑,从善如流地接话:“好好好,都依你。”
他转而看向秦城,语气客气却不容拒绝:“只是如此一来,恐怕要多叨扰秦太守几日了。”
“陆大人太见外了,”秦城笑道,转而看向江鸾:“江小姐若想逛逛,下官可安排得力之人为您引路,这潞城的风物特色,定能让您尽兴。”
江鸾闻言,立刻蹙起细细的眉尖,露出几分娇气挑剔的模样。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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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有所不知,”乌玹立刻默契地接过话头,无奈笑道:“我这表妹在家中被娇惯坏了,寻常景致难入她眼。还是让我们自行随意走走看看吧。”
秦城见状,也不好再强求,只得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二位先随下官去听听戏,班子都已准备好了。”
三人正要移步,一名仆从却急匆匆跑来,凑在秦城耳边低语几句。
秦城面色骤然一沉,旋即又强挤出笑容对二人道:“衙内有些紧急公务,恕下官失陪片刻,让刘管家先招待二位。”
“太守请便。”乌玹从善如流。
待秦城脚步匆匆地走远,乌玹才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慵懒道:“阿鸾,瞧见没?好戏这才要开场。”
江鸾微挑眉梢,眼底流转着狡黠的光:“阿兄怎知这戏是唱给咱们听的?”她忽地嫣然一笑,恍若春花绽放:“除非这戏台子,就是冲着阿兄你亲手搭的呢?”
乌玹眼底瞬间掠过极大的惊讶与欣赏,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尖,笑声低沉悦耳:
“我们阿鸾,真是颗七窍玲珑心。”
动作一出,两人皆是一怔。
江鸾蓦地涨红了脸,心口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慌忙扭开头,提着裙摆就快步去追前面的刘管家,掩饰自己的慌乱。
乌玹指尖微蜷,那细腻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下失笑,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悄然蔓延。
刘管家领着他们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处精心布置的庭院戏台前。
台下已坐了不少人。
“此处是老爷专程招待贵宾之地,二位贵人请随小人这边入座。”刘管家将他们引至一处用屏风略微隔开的雅座。
在场众人纷纷投来目光,热情地拱手寒暄,然而乌玹与江鸾一个也不认识。
侍立一旁的五莲和六荷适时地上前斟茶倒水,并低声介绍着在场众人的身份。
潞城有名的富商、有头脸的乡绅、官衙里的几位官员……
越是听,江鸾的眉头蹙得越紧,袖中的手悄然攥紧。
秦城这只老狐狸。
这哪是看戏,这分明是给他俩搭了个鸿门宴。
这般阵仗若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侍郎陆烬仗势巡游、劳民伤财、结交地方?
官声还要不要了?
乌玹却仿佛浑然不觉,反而侧过头,凑近她,用气声懒洋洋地调笑:“阿鸾这般紧张作甚?怕你这‘阿兄’前途尽毁?”
江鸾用眼神警告他,压低声音:“乌玹,你最好别让我阿兄真被他们算计了。”
“诶呀呀,小夫人发话,为夫好怕啊。”他笑得邪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不过放心,你表哥,自然也是我表哥。我怎会让他折在这种地方?”
说罢,他悠然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袖,面上已换回温润却疏淡的神情,目光扫过眼前这觥筹交错的“戏台”,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声轻语,却清晰地落入身旁江鸾的耳中:
“看样子,这戏台子……是搭给我陆烬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