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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怕他

作者:迎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田岁禾一时忘了自己处境。


    她恍惚地立在原地,讷讷看着宋持砚,宋持砚清冷的容颜面无表情,更让她觉得不真实。


    他抬手开始解披风,田岁禾双眼错愕瞪大,喃喃道:“竟然看到冰垛子脱衣裳……完了完了,难不成我……也中了药了?”


    宋持砚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旋即披风劈头盖脸地落下。


    “遮一遮。”


    冷淡的嗓音像一盆凉水兜头浇来,披风上更是残余着冷淡的熏香,仿佛靠近的不是披风而是宋持砚,田岁禾一下清醒了。


    她被罩在他披风底下,发出闷闷的低呼,“宋、宋大人?”


    她像从落叶堆里探出头的扫尾子,胡乱将自个儿的脑袋从他的披风里扒出来打量他。


    果真是阿郎那个长兄。


    他大步流星往屋里走,背影都是疏离的,田岁禾怕他误伤孙石,急步跟上去:“等等!”


    他的披风对她而言实在太长了,直拖到脚底,天也黑了,田岁禾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到了披风一角。


    “啊!”


    她朝离她只有两三步远的宋持砚身上倒去,宋持砚敏锐,没回头也已察觉到,他颀长背影停顿,但竟侧过身,眼看着是不打算扶她。


    田岁禾一直怕他,冒着脸磕地的风险也不敢抓住他。


    她怂包地闭上眼等着摔。


    身侧传来宋持砚无奈的叹息,他身形不动,只朝她伸手,轻易而准确地拽住了她胳膊。


    “睁眼。”


    冷淡的声音听着像极了命令,让人畏惧,田岁禾乖乖睁眼。


    “多谢,我能自己站稳的。”


    她恭恭敬敬地千恩万谢,被他攥住的那只紧绷得不寻常,宋持砚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抓住她的那只胳膊是袖子被扯掉的那边。


    此刻她整只胳膊裸露在外,在重礼数的书香世家中是极大的冒犯,宋持砚手心传来如羊脂玉的温腻触感,提醒着他自己的越礼之举。


    刚要松手,田岁禾的手轻颤了颤,以为她是站不稳,他收紧了,常年习字的人手上生了薄茧,手也是微凉的,指腹从她的胳膊上擦过带起一股酥麻的不适。


    田岁禾亡夫兄长抓着光裸的手臂,僵硬得头皮发麻。


    她半个胳膊落在外面,白晃晃的,宋持砚的手拽住她,大掌轻易圈住她细细的手腕,将她腕上薄薄一层皮肉抓得凹陷。


    乡下人时常挽起袖子干活去,露出一截胳膊也没什么。


    要是旁人田岁禾的确觉得没什么,可宋持砚清贵冷淡,禁欲又强势,清冷的目光每每看向她,她总会有种在他眼前她从里到外每一寸都被他看穿的错觉。


    明明是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却觉得像是自己的裸露冒犯了他纤尘不染的贵体:“对、对不住……”


    她胆怯地抽回手。


    宋持砚就着灯笼的光打量她。她模样可怜又胆怯,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不,他纠正自己的话,虽说他并非有意,但的确是他冒犯了。


    在宋持砚自幼所秉持的礼数中,只要对方不是妻子,哪怕不慎窥见手腕,都算是冒犯。


    但田氏太老实,她甚至露出了内疚的神色,却换一个孟浪些的人,非但不会因冒犯她而内疚,甚至会觉得她是在邀请。


    邀请别人更深地冒犯。


    乱七八糟的荒唐念头团在脑海,宋持砚皱眉。他一向礼节周全,本该说一句“是我冒犯”,这次却没有周全,残存的温腻触感挥之不去,他手心拢成拳大步往前。


    田岁禾忍着窘迫跟上去。


    她可怜的勇气不需要让她和宋持砚说话,只能请求李宣:“不是孙石下的药,别伤他!”


    “娘子放心,小的知道。”李宣毫解释道:“我原本是要离开镇上的,收到大公子传信称要赶回来办些事,正好也想探一探孙家兄弟俩是否靠得住,就藏在暗处留意着。”


    田岁禾恍然大悟:“我说你们怎么能来得这样巧。幸好您还在,不然我都不敢想!”


    李宣笑了两声,其实原本可以来得更早的。早在孙青鬼鬼祟祟出门,在田娘子家附近游荡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想在孙青对田娘子不利之前将危险扼杀。大公子却让他等:“这样她永远不会看清人心险恶。”


    李宣觉得在理,田娘子太单纯,也太老实,若是事情闹得不算大,恐怕她受了委屈也会想息事宁人,是该让她看得更清些。


    李宣听说是夫人命大公子来接人,但只是接人,何需大公子亲自前来?还带了在歙县时服侍过田娘子的林嬷嬷。李宣隐约猜到些事:大公子并不是想锻炼田娘子,那样冷淡守礼的人怎会费时间帮弟妹成长?


    大公子应是希望田娘子因为此事不再留恋此处。


    虽然有人守着,不会让田娘子有半点事,可是在女人家的眼里,有惊无险可怕的是“有惊”,大公子眼里却是侧重“无险”,凡事皆重结果大于过程里,少了一点人情味。


    他们捆住了被药折磨得发狂的孙石并给了他一个手刀,孙石陷入昏厥,刚收拾完,院外传来孙青高兴哼着小曲的动静。


    怎么能不高兴呢?孙青一手拎一个酒壶,美美呷了口酒。


    那小娘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但他不信,那是她把他们当外人没露富呢!那能怎么办?变成自己家里的人不就行了?


    女人嘛,面皮薄,阿弟又救过她的命,他不信她能狠心报官。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之后道个歉,说是弄错药,她说不定连怀疑都不带怀疑的。到时候木讷的弟弟有了媳妇,他们家也有了银子。


    一举两得啊!


    算算时辰,事已经已经成了。钱还没到手,孙青就阔绰上了,剩了半壶酒的酒壶“哐”扔了,摇摇晃晃地推门,一进门撞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形,四下黑乎乎的,他只看得到一个人,寻思着莫不是有人截胡?


    “你小子!”


    孙青二话不说,抡起剩下的酒壶往前砸,一道刺眼的剑光晃了他眼,孙青戾气顿生,不管不顾地扔出酒壶!但酒壶才扔出,就被来人用剑击碎了,又一道剑光,宋持砚手起刀落,孙青也倒在了地上。


    宋持砚收剑入鞘,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染了血的剑扔给身后的李宣:“料理干净。”


    李宣见怪不怪,挥手吩咐护卫们料理尸体,扭头看到田岁禾捂着双眼,吓得定在原地。


    她怕得好像被杀的是她。


    怎么不怕啊?


    长这么大,田岁禾只见过人杀鸡,还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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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杀人的。


    她和阿郎都心软,每次杀鸡前还要对鸡说一句“对不住”,一人提住鸡腿,另一个人割喉放血,俩人手忙脚乱才能下得去手。


    可宋持砚只是一挥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结果了一条人命。


    他部下把尸体拖走时也像拖一只杀完的鸡去拔毛。


    田岁禾哆嗦着捂住脖子。


    她这会更怕他了。


    宋持砚回头,看到田岁禾双手捂着脖子,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在艰难挣扎,。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蓦地睁大了眼,惶恐地后退。


    宋持砚无言以对:“……”


    不想吓着她,他的目光落在他的披风上。他披过的披风歪歪斜斜披在她肩上,半落不落,该遮住的手肘没遮住,不该遮住的头倒是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张脸。


    明知不必太拘礼,但宋持砚还是蹙着眉,淡道:“遮一遮。”


    “什么?噢噢……”


    田岁禾还沉浸在被他清冷目光割喉的错觉中,愣了下才忙乱地拢住披风,用他宽大的披风,将她颤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住。


    旁边的李宣都看得无奈。


    田娘子无措捂住衣襟的模样,好像大公子是觊觎她的登徒子。李宣偷偷看向宋持砚。


    大公子冷淡转身往前走,背影更冷情了,大概是不高兴了。


    场面太难堪,李宣为了缓和气氛,解释道:“娘子别怕,孙青给人下药,不管成不成,按照我朝律法也都是要下狱的。况且这人做了坏事还半点不心虚,还想加害大公子,可见此人心肠歹毒,无可救药,以后也是要加害别人的。”


    田岁禾也晓得这个道理。


    她低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孙青遭了报应,可孙石还救过我呢,如今他的哥哥……”


    李宣道:“娘子还看不出来么?孙青是兽医,当初疯马的事说不定与他脱不开干系!”


    田岁禾蓦地顿足:“一开始我和孙石要从西街的桥上抄近路,是孙青提议我们走东街……”


    东街远一些但道路宽敞,要是从西桥走,孙石就没命了。


    原来孙青那样提议是有目的的,他想让她承了救命之恩,但不想让自家弟弟受太大伤。


    田岁禾又蔫了,阿郎总说她把人看得太好,容易吃亏,她从前还不信,今日就差点吃了大亏。


    她落汤鸡似地垂头,又担忧地看向前方的清贵公子,小声问:“那他,我是说宋大人,他为了帮我杀了人,会摊上命案么?”


    李宣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还是头回听到有人在这种时候担忧大公子,就好比担忧行刑的刽子手会不会拿不住刀。


    宋持砚冷淡听着,他只负责奉母之命带回田氏,却没有安抚她情绪的职责,哪怕她是在担忧他。


    他不打算接话,可听到她因害怕牵连他而自责的口吻,终究忍不住,本想言简意赅地说一句。


    话要出口,看到她惶恐的模样,宋持砚改了口。


    “会。”


    田氏果然被他吓到了。


    宋持砚淡淡转过身,起初不觉得有何不对,扭头撞见李宣讶异的神色,他缓缓皱了眉。


    克制重礼已成习惯,他方才竟恶意地吓唬弟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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