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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作者:甜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章


    赵玉婧回到筵席,方才交谈的两位贵女已经聊起旁的事。


    不知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二人乐不可支,笑得发抖。蓦地,案上的酒杯被一只手肘撞到,当即朝一旁倒去,里边的酒液尽数洒在那恰好经过的粉色衣裙上。


    “对不住……”贵女边赔罪边转身看去,见是赵玉婧,霎时花容失色,惊道,“公主殿下恕罪!”


    赵玉婧瞥了眼裙摆上的酒污,毫不在意地笑道:“不打紧。倒是你,可有磕碰到哪儿?”


    贵女连连摇头,心中惴惴不安。除了歉疚,还担心惹怒公主使自己受罚。


    赵玉婧知她心中所想,柔声宽慰道:“你无碍便好,左不过一身衣裳,不值当坏了你今日的好心情。”又见她手背湿了,抽出帕子替她擦净。


    赵玉婧垂着眼眸专注擦拭,清冷的脸庞在此时有种别样的温柔,贵女偷偷瞄了两眼,只觉面颊似火烧,早已不是因为惊慌。


    “够、够了公主,奴家自己来便可……”


    赵玉婧不勉强,将帕子塞给她,又与她寒暄两句,才在对方的连声催促下离开去换身衣裳。


    天寒料峭,裙尾洇湿,即便里边还有层层叠叠的里衣,今霜仍是担忧那凉意侵入公主肌肤,提议道:“东宫离此处更近,公主不妨先去东宫换一身?”


    东宫是太子赵熠居所,专为赵玉婧留了一间居室。


    酒污的褐色痕迹在罗裙上很突兀,今日宾客多为女眷,用的果子酒招待,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黏黏腻腻的甜味,赵玉婧想了想,应下:“先去东宫罢。”


    *


    更完衣裙后,赵玉婧想着既都来了,合该见一见自己弟弟,但宫人说太子在射场练习。


    射术非赵熠所长,往常围猎他总是要落后于其他皇子,心有不甘已久。


    想到今日见到的沈行,赵玉婧猜想他也会在射场。


    赵玉婧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股劲壮结实的触感仿佛还残留。


    沉默几息,她让宫人领她去射场。


    然而当她到那儿时,赵熠等人刚结束,宫人正在收拾靶子。


    看了眼站在赵熠身边的挺拔身形,赵玉婧眼底闪过遗憾。


    赵熠见到赵玉婧,高兴地跑过来:“阿姊,你不该在赏花宴吗?怎的过来了。”


    赵玉婧将湿裙摆的事一句带过,笑道:“正好也来看看你。”


    经过这些天的练习,赵熠自觉自己的技艺有所见长,他回头看了眼,想让宫人将箭靶摆回去,他好给他阿姊瞧瞧他如今的技术,但腹中又有些饿了,担心气力不够万一发挥不好,于是作罢,只信誓旦旦道:“阿姊且等着看,这回春猎我定不会再输给其他皇弟。”


    赵玉婧勉力两句,几人便离开射场。


    赵熠往前快走几步,唤来小太监吩咐人去准备膳食。


    中间没了人遮挡,赵玉婧的目光光明正大落在沈行身上。


    他在问安后便一言不发,三人同行,他比赵玉婧与赵熠都高出不少,但因周身气息温润,因此并未给人带来压迫感,反倒让人觉得很平和。


    瞧他这闷声不响的样子,赵玉婧不知怎的偏要找些话。


    “沈郎君,真是巧,又见面了。”


    她带笑的嗓音响起,微挑的眼尾扫过沈行清俊斯文的侧脸。


    “是。”沈行谦敬道,“微臣之幸。”


    他依旧低垂眼睫,温驯到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沈郎君方才是在陪太子练习?”


    “回公主,正是。”


    “太子于射技薄弱,这阵子有劳沈郎君多加指点。”


    “微臣份内之事。”


    “沈郎君平日闲暇都会做些什么?”


    “念书。”


    耳畔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沈行不明所以望过去。


    赵玉婧看着他道:“沈郎君还真是惜字如金。”


    沈行闻言一愣,动了动唇似是想辩驳什么,但他方才的回应的确过于简洁,此刻倒不知解释什么好。


    两人无言并行片刻,赵熠吩咐完膳食之事跑回来,对赵玉婧道:“阿姊可要留下来用膳?”


    “不必了。”赵玉婧在席上吃过,此时不大吃得下。尽管赵熠特意走远去叮嘱宫人,但赵玉婧如何料不到,提醒道,“天尚寒,你可不能因此刻出了汗便贪凉,那些冰食不可多食,当心吃不消。”


    赵熠再有几月便十五,正是不管不顾只图一时之快的年纪,又身康体健的,在吃食上从未有顾忌。赵玉婧年长他两岁,难免在他面前端着一副长姊做派,管教起他那些不妥的行为来。


    见小心思被拆穿,赵熠讪讪道:“只吃两口,不碍事……”


    “那便只吃两口。”赵玉婧转而看向沈行,笑道,“有劳沈郎君帮我盯着些,不可让太子食太多。”


    “是。”沈行恭敬应下,蓦地想到方才赵玉婧的那句“惜字如金”,紧接着补充道,“微臣谨记公主殿下嘱托。”


    赵玉婧面上笑意更甚,不再说什么,带着宫人离开。


    实则她并不认为沈行能起到多大的威慑作用。


    沈行瞧着便是个憨实的,怕是即便劝到口干舌燥,只要赵熠不依他便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然赵玉婧不知的是,赵熠对沈行的话是有几分顺从的。


    宫人准备了一盘冻梨,已经切好,赵熠射了大半日的箭,热得额上冒汗,见之便迫不及待地想凉快凉快。


    沈行挡在食案前,想让赵熠先喝一碗温水,解释道:“水最能解渴,殿下饮下后必能好受些。”


    总归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赵熠端起水一饮而尽,待放下碗,他的嗓子变得滋润,对那些消渴的东西已不似方才迫切。


    赵熠明白沈行用意,走过去要拿冻梨,随口说道:“只要孤不告诉阿姊,无人知晓你是否完成她交代的事。”


    沈行平静道:“殿下方才对公主承诺只吃两口,若是殿下未做到,便是自食其言。臣不愿见到殿下失信于公主。”


    赵熠顿感羞愧不已,收回手,让人将冷食全部撤下。


    *


    赏花宴之后,寒气回袭,断断续续下了两日的小雪。


    赵玉婧去雍华宫向皇后请安时,天正好飘起小雪,她虽撑着伞,但身上大氅难以避免还是沾到些许雪花。


    雍华宫烧着地龙,博山炉燃着熏香,冒出丝丝缕缕的香气,室内温暖得与外面犹如两个世界。


    “母后。”赵玉婧唤了一声。


    “婧儿来了。”皇后笑起来,“过来喝碗热甜汤。”


    赵玉婧解下大氅交给宫女,那大氅被暖气一烘,零星雪粒化做水痕。


    待赵玉婧喝完甜汤,皇后开口问道:“婧儿可知母后这样冷的天也要寻你来是为何事?”


    皇后久居高位,气度雍容华贵,看人的目光带着睥睨一切的尊贵气势。


    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儿女时,才会露出慈爱之态。


    “可是与舅父有关?”


    西北传来定远侯征战得胜的消息,不日便归。


    定远侯,即皇后表兄,赵玉婧的舅父。


    “对了一半。”皇后不再卖关子,笑道,“母后想要与你说的,是卫凌那孩子。”


    “此番大军得胜归来,少不了论功行赏。只可惜……”说到此处,皇后不无惋惜,“卫凌那孩子孝期未过,要一年后才能入仕。”


    卫凌即定远侯府世子,两年前卫凌外祖离世,卫凌与其外祖感情深厚,自言要守孝三年,这三年,他不会嫁娶,亦不会入仕为官。


    “卫凌表兄龙章凤姿,前途必是无可限量。”赵玉婧道。


    皇后笑了笑,看着赵玉婧,说道:“婧儿与你表兄一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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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二人感情甚笃,他的品行为人你最了解不过。像他这样好的儿郎,大齐屈指可数。”


    听到此处,赵玉婧隐隐察觉不对劲,果不其然,皇后的下一句便让她蹙起眉心。


    “待卫凌孝期一过,你们二人便可成婚。”


    实则两年前,皇后便有了让卫凌尚公主的心思,但还未来得及宣告天下,因着卫凌要守孝,便不了了之。


    “母后,儿臣不愿。”赵玉婧想也未想,嗓音清冷。


    她只将卫凌当做兄长,如何能够成婚?何况……


    “为何?”皇后皱起眉,她会在许多事上迁就赵玉婧,但在婚姻这样的大事上,她自然是要赵玉婧听从她的安排。


    “卫凌那孩子相貌品行俱佳,富有学识,又是侯府世子,年纪轻轻便大有作为,前途无可限量。再者,日后他入朝为官、承袭爵位,也对熠儿登基有所助力。”


    定远侯府虽是表亲,但皇后的娘家子侄中,仅有卫凌脱颖而出,将其他兄弟远远甩在后头。卫凌十三岁起便跟着定远侯征战沙场,足智多谋,不仅如此,卫凌高才博学,自小跟着名家大儒学习,两年前那场科举若非卫凌要守孝,当时的状元郎非他莫属。


    这样一个才华能力无可挑剔的人,皇后自是不想他落入旁人之手,早早便私下与定远侯商定好卫凌与赵玉婧婚事,只待卫凌功成名就二人便可成婚,熟料尚未入仕,便出了守孝的变故。


    “我对卫凌表兄并无男女之情,何况表兄已有心上人,母后此举无异于拆散有情人。”赵玉婧面有不快,对此事极为排斥。


    皇后却是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这是最不打紧的。只要尚未成婚,男女之间嫁娶谁都可以。”


    “你放心,母后会让你父皇下旨,卫凌不敢抗命。”


    赵玉婧在意的并不是能否顺利成婚。


    且不说她对卫凌无意,难道要她与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成婚,貌合神离过一辈子吗?


    既是有关她的事,为何不能她自己抉择?


    越想越不满,赵玉婧被娇宠着长大,已顾不上出言不逊,直言道:“母后曾向儿臣抱怨过父皇宠兰贵妃太过,难道也要儿臣成婚后,夫君心里装着另外一人吗?”


    听得此言,皇后眉头皱得更紧,怒声斥责:“婧儿!”


    赵玉婧抿着唇,一言不发。


    “卫凌怎可与你父皇相较?你是公主,卫凌再如何也是臣子,他定不敢纳妾,若是敢,父皇母后不会放过他。”


    皇后冷静下来,放缓了语气哄劝,“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放眼整个青阳城,还有哪家公子比卫凌更适合?你所经历不多,不明白姻亲其中利害,再过几年自会理解母后的良苦用心。”


    “母后,这亲事,是非成不可吗?”赵玉婧定定看着皇后,眸底依旧是对婚事的难以置信,隐隐流露哀求。


    皇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婧儿,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千般万般盼着你好,怎会害你?若你当真不愿嫁给卫凌,那你说说,这青阳城还有哪家儿郎更值得你下嫁?”


    放眼整个青阳城,的确无人能越过卫凌。


    权势比他高的无他年轻俊俏,比他俊俏的又无卫凌的逸群之才。


    赵玉婧沉默不语。


    见赵玉婧陷入怔愣,皇后知不可逼得太紧。


    “还有一年的光景可供你想清楚。”皇后缓声,“此事暂且不会声张,不过一年后你要做好准备,届时不再有余地。”


    赵玉婧清楚自己母后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可要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去与卫凌成婚,她又如何能甘心?


    倘若要她嫁给卫凌,她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潇洒快活。


    正如自己的姑母——长公主赵殷那般自在……


    想到长公主赵殷,赵玉婧胸腔的郁闷像是找到一个开口,无声流散那些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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