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祈祷,源源不断的祷告声汇聚在神宫内,祈求得到神明的回应。
云雾终年缭绕不散,伊甸园里天使们嬉戏打闹。当钟声悠悠响起,厚重而空灵的声音如涟漪般层层荡开,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神宫望去。
神,醒了。
白玉台阶层层延上,一双鎏金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星辰璀璨的穹顶之下,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球悬浮飘荡,它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浑身绸缎的贵族,也有可怜的乞丐,相似的是,他们都无比虔诚地双手交叠祷告。
一颗最亮的光球悬在祂眼前。
棕发蓝眼的少女双目紧闭,满脸虔诚,唇瓣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什么。
神的手指刚要触碰到光球的刹那,一颗光球从虚空中高速飞来,霸道地一屁股挤开了刚才的球。
祂略微蹙眉。
怎么会有那个家伙的气息。
手指触上光球的一刹那,蛛丝似神术顷刻间覆盖那栋庄园,地毯式搜查,却感应不到那个人气息的一丝一毫。
那双金眸渐渐幽深。
场景重新切到祷告者身上。
那是间巴洛克风格的卧室,少女跪坐在地板上,金色的卷发灿烂如碎金,动人的绿眸茫然地睁大,紧接着环顾四周。
她生得貌美,肌肤瓷白透亮,唇瓣如花,这副容貌哪怕在神宫内也极为显眼。
罕见的,珀尔修斯顿了顿。
祂听不见她心声。
“你的愿望是什么?”
清冷的嗓音洒落,少女微怔,身子轻轻颤了下,如同蝴蝶的蝶翼。
神悄然而至,站在少女对面,冷淡的目光落下。
她看不见他,只是怯懦地垂下脑袋,略带潮气的发丝散落在脸颊旁,纯良又无辜:
“您、您是神吗?”
“是。”
“天呐,太好了!”少女喜极而泣,双手掩面,啜泣从她的指缝中流出,“神您一定要救我。”
她像穷途末路的孩子,无比无助伤心,抽噎时肩膀微微耸动着。
“我的父亲要强娶我,但他却在婚礼前一天意外身亡了,于是大家都指控我是异教徒、是女巫,是我咒死了父亲。”
“可阿黛尔什么也没有做,父亲去世那天晚上,我还发着高烧……我怎么可能会杀他……”
那温柔的声音问道:“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少女擦干眼泪,“我想要成为神眷者,只有成为神眷者,他们才会相信我不是异教徒……”
“……阿黛尔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泪盈于睫,娇艳如花的面庞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如果这是你所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
那声音仿若春日里最轻柔的风,带着丝丝和煦暖意拂过耳畔。
“真的吗?”她雀跃地惊呼,似乎怕惊扰到了他,手紧紧捂住微张的唇瓣,眼眸被泪刷洗得干净透亮。
然而没有答复。
神离开了。
真的离开了。
桑黎剧烈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复,就在刚刚,她欺骗了这个世界的神,足以让她在火刑架上烧一万次了。
如果说黑暗神是掌管黑暗与死亡的刽子手,那光明神珀尔修斯则是严酷的执法者。
祂厌恶一切不稳定因素,严格遵循自己设定的规则秩序,违法者死,正如那些信奉邪神的异教徒,甚至是邪神本人。
随心所欲和克制欲望本就冲突,一山不容二虎,圣战必然会发生。
哪怕是刚才,神的温柔是建立在她是祂羊圈里的羊,而不是狼。
如果谎言被戳穿,她的结局会比阿黛尔还惨。
但只要能活着,骗骗神又能怎么样?
跪的太久,腿脚发麻,她起身时险些跌倒,扶着矮桌坐上沙发,才瞥见搁置在一旁的书。
《圣战》
桑黎翻开书,和剧本说的大差不差,光明战胜了黑暗……和对光明神的称赞,简直无聊透顶,她随意地又翻开几页。
目光落在一大片晕开的墨痕,不知为何,她的神经不禁绷紧。
被墨水遮盖的字迹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可联系上下文并不难猜。
“黑暗陨落。”
墨迹很新,是赫尔曼留下的。
桑黎深吸几口气,继续往后面翻下去。
“光明的圣剑,黑暗的权杖,圣战结束后,权杖不翼而飞。”
黑暗的……权杖。
她很快就想起赫尔曼得来的那枚权杖,赤红色的宝石,月亮符文。
桑黎只觉血液涌上了脸颊,心脏的震跳几乎令她头晕目眩。
他还问过她是否信仰黑暗。
那些古老的咒语……是否是神语?
一丝荒谬的想法悄然爬上心头。
她快速往下翻,直到翻出一个名字。
黑暗神——
赫尔曼·撒克里。
……
神殿的人要离开了。
赛亚布街道上热热闹闹,人头攒簇,挤破头朝身着长袍的神职人员看去。
这些神职人员来自王都,大多出身显赫世家,如果不是薇薇安,普通人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神殿的人。
金色的长袍,威风凛凛的配剑,他们列成两队,正中间站着来自光明神殿的红衣大主教,面前是一个娇小的少女。
大胡子主教手持长颈瓶,严厉的目光扫过人群:
“这是神殿的圣水,撒在神眷者头顶,头顶会出现金光,并能给她带来好运。普通人则没有任何变化,而如果是心术不正的异教徒,则会被圣水灼伤。”
人群前,薇薇安的手心收紧,又松弛。
她穿越到这已有三年多,起初茫然无措,后来发现自己竟然穿越进了追过的一篇西幻玛丽苏网文里。
男主光明神强大英俊,而女主阿黛尔却是个性格骄纵恶劣的大小姐,根本配不上完美的神,她气愤不过,跑到作者微博下炮轰宣泄情绪。
谁知一觉醒来,竟然穿到了女主的妹妹身上。
本以为她会和原身一样永远成为女主阿黛尔的陪衬,但她穿来的第五天,事情便迎来了转机。
她逛阁楼时无意捡到一面镜子,它会说话,拥有生命,并且预言她姐姐阿黛尔会成为神眷者,最终走到光明神身边。
这些她当然知道,不用一面镜子特意提醒,就在她砸碎它前,魔镜连忙道:
“我能帮你取代她。”
一想到如此多优质男性将供她挑选,薇薇安对穿越的怨气顷刻烟消云散。
魔镜能引诱人心底的欲望,哪怕微乎其微,也能扩大到极点。
阿黛尔在她的引导下,从嘴硬心软的傲娇大小姐变得愈发恶劣。
一个冷漠恶毒的女人自然不会再获得光明神的垂怜,阿黛尔越坏,薇薇安的气运便越好。
这三年间,无论她祷告的内容是什么,神都会倾听并满足。
女主光环带来的惊喜,让薇薇安过得不要太舒坦。
而现在,她只需要走个形式。
但薇薇安心里莫名打鼓,她连续着两晚祷告,神却没有像往常那般眷顾她。
即便魔镜反复告诉她,她已经完全抢走了女主的气运,百分百是神眷者,可没有神的答复,她总放不下来心,总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她咬下唇,任由红衣主教将圣水撒在头顶,也几乎是瞬间迸发出耀眼的金色。
人群一片哗然惊呼。
大主教笑得胡子一颤一颤,“恭喜你,神眷者小姐。”
薇薇安露出腼腆的笑容,压在心头的不安总算散去了些。
如此一来,她就能前往圣启顿学院了,以后会更加幸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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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会走到神的身边,要是能成为……
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的面颊羞红起来。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车轮转动和马蹄的声响,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下。
帘子被一只羊脂玉般温润的手掀开,随后是灿烂的金发,怒放的裙摆。
锁骨处的玫瑰吊坠衬得她肌肤如雪。
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桑黎一眼便看到了薇薇安,她褪去了往日的怯懦,骄傲地挺直身板,同她直直对视。
人们议论纷纷,互咬耳朵,“格莱斯顿小姐来这里干什么?听说她克死格莱斯顿伯爵。”
“我听庄园里被辞退的仆从说,阿黛尔小姐整日欺负打骂薇薇安小姐……”
桑黎神色如常,看向红衣大主教,“主教大人,我能测一下吗?”
她的话犹如往人群里丢了一颗炸弹,嗡嗡的人群顷刻间喧闹起来。
“她是疯了吗?”
“如果她是神眷者,那满大街都是神眷者了。”
有人嗤笑,“等着看吧,被圣水灼伤的滋味可不好受。”
桑黎仿佛没听见那些讥讽一般,跳下马车,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扭头看见了面色不好的利奥·约瑟夫。
“格莱斯顿小姐,为了贵族的体面,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比较好。”
他和那群人一样,无比肯定她是异端。
“如果你被圣水灼伤,整个赛亚布没有绅士敢要你。”
桑黎气笑了,甩开他的手,“那这和约瑟夫男爵有什么关系呢?”冷漠地上下扫视,“噢,我想起来了,不会男爵您还惦记着我父亲的那点遗产吧……”
声音不大,可足以让人群再一次骚动。
谁都知道约瑟夫风流成性,没想到还打到人家财产上来了。
利奥脸上肌肉扭曲,高大的自尊心像被戳破的气球,他立刻撕下了友善的皮囊,皮笑肉不笑道:
“那就祝格莱斯顿小姐好运咯,我听教堂的人说,异端可是要被扒光衣服上火刑架的!”
桑黎蹙了下眉,懒得理他,乖顺地走到主教面前,主教打量了她一会,才略微颔首。
“我想神愿意给祂的信徒一个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没人相信她会是神眷者,包括薇薇安,克制不住好奇,看看她究竟会不会被水灼伤。
几滴水落到少女头顶,人们大气也不敢出,盯着她头上最终迸发出明亮纯澈的金色。
在场针落可闻,直到大主教笑眯眯宣布:“神眷者。”
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与谈话声交杂,没人敢再出言诋毁。
薇薇安如坠冰窟,耳边嗡嗡作响,方才的欣喜褪去大半。
怎么回事?
为什么阿黛尔还是神眷者?
她不是已经夺走了阿黛尔的气运了吗。
薇薇安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计划,她会让魔镜引诱阿黛尔心底的欲望,在新婚之夜杀死伯爵,谁知老伯爵不争气先死了一步。
本想既然如此就饶女主一命,阿黛尔横竖不过是个伯爵之女,而她薇薇安可是会获得神的宠爱。
可现在,阿黛尔为什么还是测出了光明力?
越想,薇薇安的脸色越白,好似蜡。
但很快,她说服了自己。
也许她并没有吸光阿黛尔全部的气运。
面前的金发少女闪闪发光,薇薇安思绪回笼,牵动嘴唇微笑,柔声细语:
“恭喜阿黛尔姐姐,我们可以一起去圣启顿学院了。”她走上前,眼底闪过阴鸷,佯装不小心,往前倒去。
阿黛尔阿黛尔,我的好姐姐,当街羞辱我吧,让大主教看看你丑恶的嘴脸。
噗通一声,薇薇安听见身下人的痛呼,满脸惊慌,连忙起来扶起桑黎。
“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