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流传着一个高一如高三的说法，因为高一年级没有分重点班，学校打算在这些学生学过一年后再在第二年统一分班。
如此一来，高一的每次考试都变得无比重要。因为学生们并不清楚，高二分班的时候是按照每次月考的平均成绩，还是期末考试的成绩。
容漪在周五放学前将自己所有的书都抱回了宿舍，周末两天会有学校的人同意布置考场，下周一就是她在一中的第一次考试了。
对于第一名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为此，周五放学前她还特地打听了一下宋昀玉的复习状况。
据她这些日子观察，宋昀玉的成绩还蛮平均的，没有特别差的科目，上次月考他将第二名落下了五十多分的成绩。
说实话，以一中的教育水平和师资力量，宋昀玉这种好苗子才是逆天的。
也难怪老师看重，容漪只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就能感受到各学科老师对他的偏爱，就连那些班级里的同学们，哪怕不喜欢宋昀玉的高冷寡言，也没有几个敢真的与他不和。
就因为他的成绩太好。
也正因此，很多人都期待容漪这次能超过宋昀玉，至少相比较宋昀玉那个高傲的姿态，他们还是更希望容漪拿第一。
容漪也是这样想的。
宋昀玉没有和她谦虚，直说：“月考的难度不是特别大，我复习得差不多。”
容漪觉得也是，宋昀玉这个人一天别的都不好奇，就是埋头学习，能不复习得好吗。“那就好，希望你考试顺利，班长。”容漪虚假地祝福道。
她又饶有趣味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们俩这次谁会拿第一名？”
宋昀玉听过班里的传言，他也知道容漪中考成绩好，不只是同学，就连老师也都暗暗期待着这位中考全县城第一名的学霸会考出什么成绩。
“不知道。”他如实说。
他希望是他。
宋昀玉坦荡地对上容漪的眼睛。
容漪目光微妙，她还以为宋昀玉会很虚假地装一下，说什么觉得会是她之类的话。
“我希望是我。”容漪说着，背起书包，朝他挥了挥手，“拜拜啦班长。”
高一的考试除了期末考试，所有人都是在自己班级原本的座位上考试，但监考老师是随即的，也就意味着考试的时候他们私底下悄悄换座位老师也不知道。
这也是陈昂能求到容漪这儿的原因。
次日一早，容漪到了教室里，就见陈昂捧着给她买的早餐到了她的座位旁：“漪姐，你一会儿能不能就坐我旁边的位置，这样咱们到时候好交流。”
容漪咬了一口手上刚从食堂买的包子，露出为难的怯懦：“可是，万一待会儿班主任巡查的话，不就发现了？”
她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自己倘若答应下来就是一件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陈昂则傻眼了，他的位置和容漪的位置离得太远，要是只靠扔纸条那风险未免太大，而且他昨天才答应了几个兄弟们，到时候给他们传答案。
“你前阵子不是都答应了吗？该不会不讲信用打算反悔吧？”陈昂眯着眼睛看她。
他并不觉得容漪会临阵变卦，只觉得他这会儿要让步了，那待会考试的时候她又胆小不敢递答案怎么办，他也是好心想让容漪练一下自己的胆子。
教室里人三三两两来了不少，不少人也看见了在容漪跟前大献殷勤的陈昂，结合他以往的做事风格，很容易猜出来他们在说什么。
容漪埋着头咬唇，眼神里满是犹豫和纠结，像朵柔弱的小白花。
有人作势往这边走和陈昂开玩笑，让他不要欺负新来的学霸。
陈昂也笑着接茬：“怎么能说欺负呢？我这个人最尊敬学霸了，讨好都来不及呢。”
卫勉见他听懂了却不应，只好皱着眉毛安慰容漪。
还没开口，就见容漪答应了：“好，那我就坐你旁边吧。”
卫勉安慰的话没了落点，只好讪讪离开了。
陈昂一时间喜上眉梢，立马低声和容漪嘀咕：“那就这样，到时候你把你选择题还有填空题都写出来，大题的话我给你传纸条，不用你每道题都递纸条，可以吗？”
一开始答应了，后面不管陈昂如何要求，容漪都不会太拒绝，果然她爽快地点点头。
陈昂得意地笑了。
这次月考完，他爸不得给他发给几千块零花钱。
如果期末考试的时候也能让容漪帮他，进了重点班之后他爸肯定更高兴，就可以让他给自己买台新电脑了。
陈昂无不愉悦地幻想着。
宋昀玉来教室略晚，等进来看见自己的旁边的位置换成了陈昂的同桌，立马抬眼往前面看去。
容漪就坐在陈昂的旁边。
陈昂在侧过脸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逗得她哈哈大笑。
容漪好像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么笑过，他不知道怎的莫名想起了这件事，她面对他时的笑都是很刻意的唇角扬起，可以精确到同一个角度，显然并不那么真实。
宋昀玉唇角往下拉了拉。
陈昂的同桌陆安雅坐在宋昀玉身旁之后就一直在忐忑，他们开学了一个月，她就悄悄喜欢了宋昀玉一个月，他长得实在好看，一张脸又清冷禁欲。
最关键的是，宋昀玉话少。
在这个十五六岁男生出口成脏的年纪，大多数男生一开口不是大脑空空的废话就是令人不愉快的玩笑，对比起来宋昀玉的沉默反而是优点。
陆安雅友好向宋昀玉开口：“班长，你这次考试准备得怎么样？班里好多人都赌你和容漪谁是第一呢？”
“嗯。”
“那你能拿第一吗？”
陆安雅平心而论，自己虽然喜欢宋昀玉，但还是更希望容漪拿第一名，班里原来的第二名也是个男生，物理老头就总念叨她们女生理科就是比男生差一点，这很正常。
说是安慰，但她听得特别不舒服。
想要站起来反驳物理老头，奈何自己成绩是倒数。那个时候如果容漪在就好了，最好还是成绩超过班里所有男生的容漪，这样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物理老头，大脑不按性别分配。
“不知道。”宋昀玉隔了一会儿才回答。
上周五他和容漪聊这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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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他也是这么答的，但容漪好像不太高兴，好像他说了什么违背她预期的话一样。所以这一次回答的时候，宋昀玉想了很久，但还是觉得自己不知道，他眉眼低沉。
冷静时候的表情就很寡淡。
看在陆安雅眼里就觉得宋昀玉连和她说话也爱答不理，甚至连多跟她解释一句都不说，装货，她再也不会喜欢宋昀玉了。
少女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两句话就变了态度。
陆安雅冷冷坐在位置上等待开考，再没和宋昀玉多聊一句话。
监考老师带着一沓密封的月考试卷走进教室，整个班级里陷入了安静。
早上考的数学，容漪最擅长的科目，她平常数学试卷答题的速度也快一点，但这一天不紧不慢地将试卷从前往后慢悠悠看了一遍，确认了，这次月考的题目难度不低。
陈昂在她旁边抓耳挠腮。
他上次月考还考出了全校五百名的中等成绩，虽说当时是抄了那个全班第二卫勉的，可今天这套试卷他竟然只有前几道简单题会做，再往后面看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越不会写头越大，陈昂冒了一头的汗。
觉得自己是想着可以靠容漪的答案，所以一遇到难题他就更看不下去了。
一想到自己待会儿可以全抄容漪的，他就忽然又不紧张了。
偷偷往容漪那边瞄了一眼，看到她还停留在第一页，陈昂不耐烦地点了点桌子，示意她可以先将选择题给他。
容漪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只弱弱朝他摇了摇头，示意待会儿再给他。
陈昂只能不耐烦地继续等。
实在是那天在走廊上看到容漪的那个目光让他生了怀疑，总觉得容漪不像是会那么乖乖给他答案的人，所以他不眠催促地紧了一点。
在陈昂第三次催促容漪之后，她抬眼注意到窗边一道暗光过去，她这才将写好的纸条朝陈昂那边丢过去。
她太慌乱了，显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甚至不敢抬头看坐在讲台的老师，更不敢往陈昂那边看。
陈昂却轻蔑地一笑，他以前考试的时候都是靠抄来的，见容漪果然听了威胁按照自己的说法做了，哪怕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他也可以谅解。
他弯腰去捡那张纸条，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觉眼前有一道阴影。
陈昂下意识缩回手坐直。
但教导主任已经伸手抓住了他手上的纸条，不管陈昂的反应，他将那张纸条打开，沉着脸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陈昂，考试作弊，监考老师把他的卷子收走，后面的考试他也不用考了。”说完，又看向坐在窗边稳如泰山的容漪，“容漪，这场考完试来教导主任办公室。”
容漪转头看向跟在教导主任身后的陈昂，见他惨白着一张脸转过头来看自己，容漪勾起唇角，朝他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
之前陈昂见到她的这种笑容都觉得这是她这个学霸好拿捏的证明。
班里的同学们都说她人好，都说她温柔，这不就是好欺负吗？
陈昂被她笑得心中陡然一惊，他现在怀疑，那纸条该不会是她故意扔在地上的吧！